98 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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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黄药师真不愧于东邪的名号。
    在旁人听起来那般狂傲肆意的话，他反而非常欣赏。
    最终，黄药师对梅超风的惩罚换了一种方式，只是吩咐在此间事了之后命她与陆乘风随他回桃花岛，去冯蘅墓前请罪。
    这听上去好像依旧没有宽恕梅超风等人，可唯有极其熟悉黄药师的人才知道，他这话就等同于允许两人重回师门了。
    只是，包括黄蓉在内都不明白...为什么黄药师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一个大转弯。
    归云庄大堂内，黄药师高居首座，江夜与黄蓉站在一旁，而梅超风与陆乘风听罢黄药师的吩咐先是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而后纷纷磕头。
    他们这些桃花岛弃徒一辈子的最大心愿就是重回师门，如今已得师尊宽恕，他们自是喜出望外。
    看着堂下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的梅超风与陆乘风两人，黄药师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惆怅...他面色不变，只是挥手道：“你们两个起身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梅超风闻言从地上起身，可陆乘风因为双腿有疾却是连跪起来都做不到，陆冠英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于他...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他这才站起身来。
    见陆乘风这般模样，黄药师眼帘低垂，伸手在怀里拿出一本武功心法丢到了对方面前，“你日后每日按照这上面记载的心法运功，假以时日便能直立行走，至少与寻常人无异，我以后不想看到你连站起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需要别人来帮忙！桃花岛的弟子没有这种窝囊废！”
    一旁的江夜听的暗暗无语，明明你也是很关心自己弟子的，可好话不会好好说吗...陆乘风闻言却面色潮红，一把推开了陆冠英，失去后者帮忙，他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可他却将脊梁挺得笔直，神情异常激动：“不肖弟子陆乘风谢师父！”
    说着，这位太湖群雄之首便要再次叩头。
    可这次，他却没能如愿，只因为黄药师先一步上前，手里的玉箫牢牢的挡住了陆乘风的动作。
    “你没什么不肖的，你很好，你儿子也很好。”
    黄药师话音未落，陆乘风已是老泪纵横。
    转身看向江夜，黄药师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凡的年轻人，“我们即日便返回桃花岛，蓉儿，你跟我一起回去。”
    黄蓉闻言神色一急，正要说些什么，可黄药师接下来却令她无话可说了。
    “蓉儿，不日便是你娘的祭日，她...很想你。”
    提及自己的娘亲，黄蓉一瞬间悲切下来...她虽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但她知道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可是...她有些舍不得跟江夜分开。
    见黄蓉怯怯的看向自己，江夜心底一动，忍不住将对方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我陪你同去！”
    江夜咧嘴笑道。
    “...呆子...”对上对方的视线，仿佛是被其笑容感染了一般，黄蓉抹了抹眼角还没来得及流下出来的泪珠，喜笑颜开。
    彼此对视，一时深情无限。
    可黄药师的表情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陆乘风在一旁看的冷汗直冒，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视而不见了。
    黄药师转身落座，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你不是我桃花岛门人，我桃花岛可一向不欢迎外人。”
    闻言，正深情对望的两人连忙回神。
    江夜正了正神色，手里抓着黄蓉的柔夷，认真道：“黄伯父，我之前打着您的名头胡言乱语是我不对，可有一件事我说的却是真的。”
    说着，江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对蓉儿是真心的，还请伯父成全！”
    此话一出，一旁变成木头人的梅超风同陆乘风二人冷汗直冒。
    且不提他们两人如何反应，黄蓉兀自感动不已，轻轻反握住江夜的手掌，鼓足了勇气看向黄药师，仰着下巴：“...爹...我...我也喜欢他！”
    黄药师脸色隐隐泛青，可他盯着江黄二人看了许久，却终究是没有发作。
    “想跟我女儿在一起，你觉得你小子有这个资格吗？”瞥了江夜一眼，话中隐有杀机浮现。
    江夜上前一步，脸上笑意不断：“前辈觉得我没有吗？”
    梅超风闻言大骇，生怕黄药师一个暴起就把江夜格杀于此，有心替后者说话，可她此时也是戴罪之身，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后者，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讲话，若真这么做了怕是会适得其反不可。
    黄药师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小子，眼角余光不期然看到了一旁那神色焦急，只等自己出手便要扑上前来的黄蓉...
    女大不中留啊...心底酸涩一叹。
    “那你就想让我的蓉儿这么一直无名无分的跟着你？”黄药师坐了回去，冷然出声。
    江夜见状一喜，对方这么说不就是已经松口了吗。看来自己之前的表现，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相当满意...他之前刻意展露武功修为岂不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这小子真不赖”的印象吗...再加上他话里话外只把黄药师当做一个长辈而非前辈，那份不卑不亢的态度想来也加分不少。
    须知道黄药师脾气古怪真不是说着玩的，要是他如同原本郭靖那般处处恭敬说不得对方态度就不会这样了。
    见黄药师松口，江夜连忙道：“黄伯父放心！我这就准备聘礼来提亲！”
    黄蓉大囧，忍不住踢了踢江夜的小腿，低声道：“你这呆子...混说什么呢！”
    黄药师更是强忍着将手里的茶杯砸到这臭小子脑袋上的冲动，脸色黑了几分：“自古以来有人给自己提亲的不成？！”
    江夜见黄药师脸色发黑，他却咧嘴一笑，“伯父言下之意是不是只要有人帮我提亲，您就不阻拦我跟蓉儿在一起了是不？”
    “...你这小子...”
    黄药师瞪着江夜，原来这家伙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过，他也没有发作，虽然心有不舍，可闺女大了终究是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对于江夜他很满意，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修为，连自己的独门绝学都可信手施展，如此高的资质与悟性绝对是聪慧绝顶之辈...自己满意，更何况自己女儿喜欢，他又何必故做恶人呢？
    想必阿蘅知道自己为蓉儿寻得了一个如此聪慧的良配，泉下有灵也会欣慰的。
    可尽管心底不会再阻拦年轻人之间的事，可想要他就这么把自己闺女送出去也没那么简单。
    “哼，如果你真想跟蓉儿在一起，就在二十天之后找人上岛提亲。”
    黄药师一拂衣袖，冷哼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敢随便找人上门提亲，就别怪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说罢，他看向黄蓉，神色缓和了几分，“蓉儿，跟爹回桃花岛。”
    黄蓉的目光在江夜跟黄药师身上来回打量...她自是不想跟江夜分开的，可却也不想再惹黄药师生气了。
    最终，还是江夜对她笑了笑，安慰道：“蓉儿你先跟你爹回家，等我找到七公便同他一起去桃花岛提亲！”
    黄药师话刚说完，江夜脑海中便出现了此行提亲的最佳角色...要说自己认识的，地位能与黄药师媲美的也就只有洪七公一个人了。
    闻言，黄蓉双颊一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牢牢盯着江夜，“那...那你要快点来哦。”
    江夜一咧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道：“一言为定！”
    黄药师看着亲昵的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出声打断道：“蓉儿，咱们该走了。”
    “哦。”黄蓉不舍的跟上了黄药师的脚步。
    一行人走出归云庄，一艘大船早已靠在了码头上。
    阵阵微风于湖面之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黄药师当先一步上了船，在其身后是依依不舍的俏黄蓉，最后是陆乘风与梅超风两人。
    大船推开层层湖水，缓缓离开了岸边。
    江夜回望着湖上的女孩，两人相视无言，却又是极其默契的同时一笑。
    脚下的船只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归云庄的码头之后，黄药师才出声道：“别看了，那小子如果真喜欢你，绝对会来的。”
    黄蓉不悦，“呆子一定会来提亲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黄蓉便跑进了船里。
    梅超风跟陆乘风侍候在一旁，对于这父女俩间的谈话他们是不敢插嘴的。
    万里无云，湖水倒映着远处的如血夕阳，远远看去倒颇有那种“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觉。
    若是以往，黄药师倒还有可能就着这般景色吹奏一曲...可如今却是满心无奈。
    之所以要令黄蓉跟江夜分开一段时间，除了舍不得自家宝贝闺女，更多的是怕自己闺女吃亏啊！
    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年轻人之间难免有个把持不住的...
    此时的黄药师如每一个普通父亲般，为自己的闺女操碎了心。
    只不过不知道，如果他现在知道江夜已经占了不少女孩的便宜，会不会直接掉头杀回去。
    ......
    残阳如血，在与其对立的西方，早已不知何时升起了一抹浅白色的淡淡月牙。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船只，江夜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他呆呆的望着冷冽的湖光一时忘却了时间。
    直到日头彻底落下去，才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江兄弟，你还好吧...”
    江夜扭头看去，却是郭靖，与其一道的还有江南七怪等人。
    “郭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郭靖没有回答，反而安慰道：“江兄弟别伤心，你跟黄姑娘一定会终成眷属的。”
    说着，他还鼓劲似的拍了拍江夜的肩膀。
    “啊...谢谢。”听着对方的祝福，江夜心底却忍不住怪怪的。
    见江夜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才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江兄弟，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求我？啥事。”强忍下心底的怪异与失落，江夜随即有些纳闷。
    郭靖挠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江夜闻言瞬间了然，虽然有了自己的干系，可离了黄蓉，剧情到这里居然还跟原著无甚差别，大抵就是杨康在太湖上的时候被陆冠英逮了个正着，梅超风也是为此来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一连串其他事情，导致现在那杨康还被关在囚牢里呢。
    他心里啥都清楚，可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哦原来如此”的模样。
    他对杨康真没啥好印象，毕竟包括原著在内以及无数影视作品都证明这人到死都是一个二五仔...给江夜留下的印象委实恶劣了点。要是郭靖不提这事，他其实乐意见到杨康被陆冠英弄死在牢里，省的他出去祸害人。
    陆冠英见江夜看向自己，连忙拱手道：“那完颜康实为大金小王爷，金人残暴侵我汉家河山，江师叔咱们可万万不能纵虎归山啊。”
    对方的称呼令江夜嘴角一抽，连连摆手，道：“哎哎哎，咱们年纪差不多，真说起来我还没你年龄大，师叔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行！”陆乘风临走之际已经嘱托过他，一定要尽心款待江公子，务必做到有求必应...其实又哪需要陆乘风嘱咐，不说对方的身份就是其本人那一身武学修为就足够令陆冠英重视了。
    虽然不喜杨康，可江夜自觉有愧于郭靖，也不好拒绝对方的请求，白了一眼这个脑袋稍微有些一根筋的家伙，道：“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这个杨康放了吗？”
    陆冠英闻言面露难色，可看了眼江夜，环伺在场的众人，最终还是点头道：“师叔吩咐，冠英自无不从！码头风大，请师叔与诸位大侠回大堂稍后，我这就差人把人带来。”
    说着对江夜等人抱拳示意，陆冠英便当先一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