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有点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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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施在旁边冷声道：现在攻击必然会开启护罩、留出通道，你觉得青玄君会不会趁机闯进来？有公子坐镇，我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最好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能有什么鬼花样。公子，您看我说的对吗？
　　最后一句才是点睛之笔，好似他所说所答，不过是替公子传话一般。
　　平原君点了点头，想起日前太夏天象泰斗邹衍路过瞽宗跟自己所说的一番话，“烦文以相假，饰辞以相伪，巧譬以相移，引人入偏狭，使不得其意，如此害大道。”
　　这是邹衍对公孙龙的评价，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这位舌辩之士容易空谈误国，留不得了。
　　公孙龙不知道，自己一路行来，孔雀一般抖搂羽毛的表现，终究让平原君看清本质，不愿再与之相交。此是后话，略过不提。
　　镜头切回易青玄等人。
　　他们一路谈笑风生，距离无界堡垒越来越近。
　　每个人的神态虽然轻松，但都暗自聚气做好了突袭准备。
　　假如平原君真听了公孙龙的建议发动攻击，易青玄绝对会冒着枪林弹雨冲进堡垒，给他们来个惊喜。
　　可惜，直到众人来至堡垒跟前，里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平原君这缩头乌龟是做定了。
　　虽然略有遗憾却也是意料中事，青玄等人并未在意，而是一个个指手画脚对着无界堡垒研究起来。
　　经过桑叶君、易青玄、青黛三名学霸的严谨论证，眼前的油腻护罩确实是空间道法。
　　好像他们的论证方法就是丢石头、扔树叶、抛绳索一类的。
　　只见绳索抛进去应声而断，切割面光滑无比，另一截早已不知去向。
　　如此行为视堡垒中的敌人如无物，简直就是**裸的打脸。
　　平原君不为所动，反正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如此得瑟只能证明你们已经无能为力。
　　易青玄见护罩再无其它陷阱，便放下心来，对着青云道：你此去若实在没有办法破掉无界堡垒，就想办法回来。若回来都成问题，可以爆掉芥子楼。我已经让费曼测算过，芥子楼隐藏空间爆炸时释放的空间异能，足以摧毁无界堡垒。这是最后的底牌，不要心疼。吞天蟒的身子没了，老爹再给你准备个更好的。那业火红莲种子我这还有几颗，你瞧青香阿姨用着不是挺好的。
　　芥子楼乃是镇元大仙曾经的法宝，他说爆掉就爆掉。业火红莲莲子那么珍贵的东西，他说用一个就用一个。这啥家庭啊，咋就这么败家呢。
　　可易家人闻之却无动于衷，好像理应如此。
　　青云大大咧咧道：老爹放心好了，小小无界壁垒，只有瞽宗学府那般小地方才当作宝贝，道法等级怎么能赶得上俺天真神兽。待小爷进去，踏平它就是。
　　说罢，青云便闲庭信步一般走向护罩，然后滋溜一声滑了进去。
　　平原君瞪大眼睛，深刻怀疑青玄君一家是不是被逼疯了，怎么让个孩子自寻死路。
　　易家人掏出蒲团、桌椅，麻将、瓜子，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了娱乐休闲。
　　不久之后，易某人和二蓟的脸上就贴满了小纸条。
　　青黛乃是全家人中真正的赌神，天象道法之犀利，大预言术之精准，实在是骇人听闻。
　　只是她用如此高深的道法来玩麻将，那天象祖师在天之灵是否能够安稳呢？
　　此时混沌海上，东西方二位仙帝剑拔弩张、怒目相视，若非根本无法动手，恐怕早就扭做一团了。
　　天象一门的祖师爷，中央仙帝正在旁边好言相劝。
　　东西二位仙帝争论的自然是东序与瞽宗两府学子的表现。
　　东方仙帝怒气冲冲道：你们瞽宗为了赢一场比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连万魔噬魂幡这种东西都敢用。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怎么能把人族的未来交给这些一点不顾及人命的家伙手中。
　　西方仙帝冷森森道：大劫不是请客吃饭，末世就是你死我活。如果连一点牺牲都不愿意，又怎么能带领人族走出更加残酷的劫难。你们就是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为了天下人生，死几个东序学子算什么？就算死的是瞽宗学子，我也无话可说。
　　东方仙帝手指连点、声音颤抖道：就算你们能活，活下来的也成了一堆魔鬼。那还是人吗？
　　西方仙帝不屑一顾道：是不是人你我说了都不算，总之万年过去，子孙后代谁还记得他们的祖宗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吃人也罢，喝血也罢，同族相残也罢，易子相食也罢，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恐怕那些子孙只会觉得祖先是大勇大智，倍感光荣呢。
　　为了性命，为了更多的性命，该不该牺牲少数人的生命，这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便连仙帝之间，也没有定计。
　　最后自然就会变成谁拳头大谁有理。
　　东方仙帝道：怪不得瞽宗学子如此残忍暴虐，原来你这老祖宗就是如何厚颜无耻。
　　西方仙帝轻蔑道：你仁义道德，不也沦落在通天之路里看门？别浪费口舌了，好好看着你那些榆木脑袋的徒子徒孙是怎么输掉的吧。无界壁垒乃是我瞽宗重宝，仙人以下无人可破，你们东序就算出了两名太夏君子，也不过是给平原君做嫁衣服罢了。
　　东方仙帝这次却没有动怒，而是淡然道：不到最后时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倒时候你们别逼逼赖赖不认账就好。
　　把个温文尔雅的东方仙帝惹出逼逼赖赖四个字来，西方仙帝着实了得。
　　西方仙帝满怀自信道：就凭你们那几个草包也想破我无界堡垒，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不被它弄死几个就算你们幸运了。
　　我们把镜头切给青云。
　　他如今正如西方仙帝所言，处在了生死边缘。
　　青云一进入无界壁垒，映入眼帘便是无边无际、恍恍惚惚、混混沌沌、雾气朝朝的世界。
　　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分不清东南西北，辩不出上下左右。
　　他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青云只觉得自己正在渐渐的消散，正在慢慢的与周围融合。
　　他正在失去自我、失去意识、失去一切的一切。
　　易青玄正和家人打麻将，两圈下来输多赢少，竟给青黛点炮了。
　　猛然间一股彻骨寒意从他心底升起，好似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正在悄然离去一般。
　　一个小兽身影在他识海深处渐行渐远、渐行渐淡。
　　是小饕餮。
　　易青玄心底一声悲鸣，澎湃神力汹涌喷发，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之喊就对了。
　　他对着那渐渐消散的背影不停嘶吼，喊得声嘶力竭，喊得涕泪横流。
　　果然，那身影一顿，停下远离的脚步。
　　“我是谁？”“谁在喊我？”
　　青云脑海中猛然蹦出这样两个问题。
　　他知道这是他的救命稻草，若答不出来，他必然身死道消、溶解在无界壁垒之内。
　　“好饿……我很能吃……老爹我要果冻……咦，我有老爹……我记起来了……”
　　“我是青云，易家神兽饕餮，空间道法的祖宗，易青玄家的小爷，喊我的是太夏君子、东序霸王、易家户主易青玄。就凭你这低级道法，也想同化爷爷我，瞎了你的狗眼。”
　　此念一出，那混沌空冥中陡然炸出一道亮光，一只人面羊身、虎齿猿爪、肋生双目、满腹云纹的奇兽横空出世。
　　他仰天长啸，周遭迷雾即刻退散。
　　他单足一跺，天地顿时颤了三颤。
　　此时此刻，已经不是环境在溶解他，而是他在同化环境了。
　　原来小青云进入无界壁垒，便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物理空间，也不是那看起来薄薄的透明护罩。
　　而是一种由纯粹空间道法组成的领域。
　　这里几乎没有时间概念，所以青云顿了一顿，易青玄已经打了两圈麻将。
　　他要是再耽误一会儿，恐怕此关比斗就该结束了。
　　如果小青云不是饕餮本尊，不是空间道法的祖宗，自然会被道法左右，直接传送到异界去。
　　但他偏偏就是空间道法的本源，所以无界道法传送不动，而是将他留在了道法中间，试图同化、消融青云。
　　这就是生欺负青云是个小孩子。
　　大家都是空间道法一脉，即便你等级再高，若没有强悍的自我意识，也会被低端道法所染污消解。
　　所幸青云从小到大一直陪着易青玄走南闯北、历经杀伐，也算是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
　　尤其是得了芥子楼的身子后，更是离开易青玄的识海独立应对世界，自我意识十分强大。
　　一经易青玄撕心裂肺的呼唤便随即恢复。
　　他一念觉醒，立刻显出真我，震慑住了无界壁垒。
　　青云也不运什么功法，谨遵青元大仙指导，全凭血脉力量感悟，果然很快便在一片混沌中感受到了些许不同。
　　他身随意动，向着那片不同处扑了过去。
　　那是一座无比恢弘、古老而苍凉的宫殿。
　　看一眼轮廓便让人心生敬仰、自惭形秽。
　　青云身形一晃，已然恢复成小道童的样貌，不再是爪牙横行、穷凶极恶的饕餮模样。
　　似只有这般礼教形象，才配得上此间的氛围。
　　青云几步来至殿前。
　　门边自然要有副楹联。
　　上联是：参赞天地培大道，下联是：造化乾坤养妙法。
　　门上匾额高悬，上书“无界仙宫“四个大字。
　　殿门洞开里边黑黝黝不知深浅。
　　青云学足了乃父做派，谈嗽一声后方才朗声道：太夏食神、东序博士、祭酒高足、青玄义子青云前来拜访，不请而入，恕罪恕罪。
　　说罢便拾阶而上，昂首直入。
　　食神是东序学子们给他的贺号，博士是考取的生级，他直接报出来还不算太突兀。这高足和义子都是什么鬼？哪有这么称呼自己的。
　　青云不管那个，能把事情讲清楚就是好的。
　　进得殿来，里边虽然高宽广大，却不见荼蘼奢华。
　　寥寥几桩物件只显出一派古朴简约，庄严肃穆。
　　正中间端坐一人，白发皓首、寿眉长须、面如银盆、仙风道骨，打眼一看就是一位世外高人。
　　如果青云见过混沌海的西方仙帝或瞽宗学府的大祭酒，立刻就会发现，这位老人家与他们竟然有九成相似。
　　高人见青云进来，便温声道：贫道无界老祖，这位道友，不知来我无界仙宫有何指教？
　　青云微微一笑道：老爹说做事要先礼后兵，青云此来正是为了毁掉无界堡垒，想必也就是老祖口中所说的无界仙宫吧。多有冒昧，请老祖海涵。
　　他用最谦和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事情，一时间让一向见多识广的无界老祖都不知如何是好。
　　无界老祖缓了一口气才温声道：道友说笑了，你我素昧平生，无界仙宫有何得罪之处你且直说，我们商议解决就是，何必上来就喊打喊杀。
　　无界老祖之所以态度如此谦和，是因为他的力量本源和青云同属一脉，并且明显感觉到自己正被压制。也就是眼前之人真有毁掉或吞噬自己的能力。
　　同源道法相遇，等级决定一切。
　　青云不耐烦道：无界堡垒挡了俺老爹的路，害得我们就要输掉比赛，你说我该不该毁了它。
　　无界老祖眼珠一转，露出此生最为和善的笑容道：我看道友与我乃是道法同源，而老朽年岁已高执掌无界仙宫有些力不从心，不如老朽将仙宫传承给你。你成了仙宫主人，自然就可以指挥它做任何事情。当然也就不会拦阻你那个老爹的路了。
　　青云眼神一亮，归根结底在易青玄多年熏陶教育下，他已然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善良少年。
　　当别人慈善以待的时候，他实在做不出刀剑相向的事情。所以他嘴上说得霸道，但还是在跟对方商量。这就给了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这不，无界老祖直接将无界仙宫双手奉上，你还怎么毁？
　　你们说，青云会不会接受这无界仙宫呢？
　　有道是：贵贱性命云泥异，真伪修行死生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