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一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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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抢救的孩子的姥爷一直在犹犹豫豫地不肯签字，导致众人为他为孩子焦急，生怕再不签字会耽误了抢救孩子的最佳时机。在老潘、贾医生以及荆老师的轮番劝解下，坐在座位上的大叔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左右挨个看了一圈我们这些人，然后又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后，大叔不经意间从座位上突然站起来了，然后顺势扑通一下，就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跪了下去。
大叔双手伏地跪在那里高声喊道:“我造孽啊！老了老了，造孽了啊！”
我不知道大叔这句“造孽”是什么原委，但是我还是第一时间过去帮助老潘与荆老师他们搀扶着大叔，好让他站起来，别给我们下跪。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合力将大叔扶起来的过程中，大叔还在不住地悲叹:造孽啊，造孽！
看样子，大叔口中的“造孽”应该是说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最终导致孩子掉进冰窟窿里，差点丧失了生命。
但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此时的我，根本不清楚大叔犯下了什么错。
我们几个再次把大叔安顿到座位上后，还没来得及顾及大叔那句“造孽”呢，就看到刚才的那个护士小姐姐不知何时再次站在了我们这些人身旁。
等我们合力将大叔大婶安顿好了后，护士小姐姐焦急地继续问道:“大叔，签了吧，救孩子要紧。再不签，里面的抢救就该停止了！”
一个劲地在秃噜“造孽”的大叔，突然间听到护士小姐姐说抢救要停止了，瞬间停止了嘴上的话语，一把夺过文件夹跟笔来，打开文件夹，看都没看，直接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叔的这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大叔就又重新把文件夹跟笔双手递到护士小姐姐的手里，然后催促道:“医生，我签完了，签完了！快去抢救孩子，快去抢救孩子！”
护士小姐姐接过来文件夹后，快速地翻开看了眼，然后丢下一句话:“大叔，抓紧时间让孩子父母准备医药费吧啊！”就跑进了抢救室，继续他们的抢救去了。
是应该抓紧时间准备医药费的，毕竟这里是中心医院，不是我们弥陀乡卫生院，所以基本没有回旋余地的。
大叔没想到刚过了一个坎，又来了一个更大的。
他应该是听清了护士小姐姐的话了，坐在座位上又一动不动了，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看，就好像要从天花板上看出钱来一样。
大叔的无助瞬间击溃了我。
我看着大叔大婶这么无助的眼神与悲怆的孤寂身影，怜悯之心瞬间从我的心底泛起。
我有心想帮助大叔，但是我的经济条件就在那里，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老潘刚才提出来了要为孩子捐款，但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愁容满面的大叔，没了哭泣，没了“造孽”，可能也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拖着一颗悔恨无助的心。
不过好歹，大叔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把字签了，医生可以继续抢救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间意识到，不能让大叔就这么坐着了，得抓紧时间让他联络孩子的父母，让孩子的父母筹钱了。
我遂走过去，推了下大叔的胳膊，轻声问道:“大叔，不能这么干坐着了。咱们得想想办法啊！你看，要不要抓紧时间联络下孩子的父母啊？”
我的话没有把大叔唤醒。
我失望地盯着大叔看了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我旁边的老潘，用眼神恳求他继续劝解大叔吧。
不知道老潘有没有领会我的眼神信息与心里意图。
等我盯着老潘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指了下旁边的座位，意思可能是让我过去坐。
我顺着老潘的手指看了眼后，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坐在了那里。
这个时候，老潘重新坐到大叔身旁，连同荆老师一起，坐到了大叔的另外一侧。
荆老师首先开口道:“老张大哥，我知道你现在愁孩子的医药费钱。说实话，这应该不是个小数字。”
没想到，荆老师话锋一转，道:“但是，救孩子要紧。所以，花再多得钱，都得抓紧时间筹集。不能拖着啊！”
老潘接茬荆老师的话也继续道:“张大哥，荆老师说的对。钱乃身外之物，救孩子是耽误不得的！咱们还是快点跟孩子父母联络吧！你把事情的原委跟孩子父母说清楚了，我想孩子父母不会埋怨你的。”
贾医生也加入到劝解中，说道:“张大哥，别犹豫了。早一分钟筹集到钱，孩子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就多一份。”
与此同时，孙家双胞胎兄弟也加入到了劝解大叔大婶的行列里来了。
众人又一次的轮番劝解。
但是大家的话语就像滔滔不绝的洪水灌进干涸的沙漠里一样，激不起一层波浪，翻不出一点水花。
大叔一直是无动于衷，也不说要不要联络孩子父母，更没有说如何去筹钱，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天花板，眼泪不住地从脸上滴落到地上。
我见状，心想，大叔大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就算是家里没有钱，也得给孩子父母通个信，好让他们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出个什么好歹，也有个心理准备什么的啊！
但是这家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究竟是怎么了？
我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有蹊跷！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站起身来，一步跳到大叔身旁，扯着大叔的衣服，摇晃着他大声质问道:“大叔，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孩子被救过来啊？你如果这么想，我们当初就不应该拼尽全力救这个孩子！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我也不管不顾了，撕心裂肺地朝着大叔吼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这样失态会不会为我招来麻烦。
也不管什么麻烦不麻烦了，我看着孩子被折腾的这样，差点就救过来了，再因为医药费的问题而前功尽弃，我会悔恨终生的。
所以，我才不再顾及周围荆老师与老潘的目光，也不再抱着尊重的心去安抚年长的大叔与大婶，而是直截了当地把我的心里话跟大叔吼出来了。
我还没有完。
我继续道:“大叔，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快点跟大家说出来吧！大家一起为孩子，为你们想办法！”
“孩子是在我手里恢复生命体征的。我实在是不想孩子再出现个什么好歹。所以，大叔大婶，我恳求你们快点拿主意吧！有什么心里压着话就快点说出来吧，大家一起拿主意！”
老潘听我说完后，突然间也加入到我的行列里中，继续劝解道:“大哥，大嫂，我们姜医生说的对！孩子是我们几个救回来的，我们不想再看到他出现个意外。所以，你们心里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贾医生跟着说道:“救人要紧啊，大哥大嫂！别犹豫了！”
孙家双胞胎兄弟跟着大家一起劝解起了大叔大婶。
但是大叔还是无动于衷。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嘴里又开始嘟噜着:“造孽啊，造孽……”
大叔自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悔恨自己造孽，而没有说一句像样的话。
看来大叔是劝不动了，必须要从大婶身上下手了。
我想到这里，一个转身跑到大婶身旁，蹲下来贴近大婶的脸，提高了嗓音问道:“大婶，大叔不明事理，你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跟我说说，大叔口中的造孽是怎么回事啊？”
等我问完后，大婶跟大叔一样，目光呆滞，一句话没有，只是哭。
大婶的哭，大叔的“造孽”，这俩人是怎么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不行，我非要刨根问底不可，要不孩子就没救了。
就在我刚要起身，想再次冲向大叔的时候，我斜眼看到我身后的抢救室的门大开了。
紧接着，不一会儿功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一张抢救床从抢救室里面快速地推了出来。
只见此时抢救床上躺着一位身上连接满了各种数据线、输液管及感应器的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被我们抢救过来的孩子，大叔的外孙。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叔大婶瞬间没了刚才的无助与呆滞，起身一个箭步就朝着抢救床冲了过去。
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幸好被抢救床周围的医生给拦住了，要不大叔大婶真的就直接冲到了抢救床上。
拦住大叔大婶的医生大声质问道:“谁是孩子姥爷？过来看一眼孩子。一会儿我们就把他送进ICU了！”
还没等这位医生问完呢，大叔大婶争先恐后地大声喊道:
“我是孩子姥爷！”ωww.五⑧①б０.℃ōΜ
“我是孩子姥姥！”
……
这位医生应该也是见识多了这种情景。
他根本没管大叔大婶一个劲地吵吵，而是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大叔大婶，生怕他们碰到抢救床，影响孩子生命体征的维持。
只见他招呼了其他两位医生，一边一个地搀扶着大叔大婶，然后对着他们老俩吩咐道:“虽然孩子的生命体征平稳了，但是长时间的心脏骤停与缺氧窒息导致的后果随时有变化，意外紧急情况可能会随时发生。所以我们还得把孩子送进ICU继续观察治疗一段时间。等孩子有了苏醒迹象了，我们再转普通病房。”
就在这位医生跟大叔大婶交代这些的时候，他们老俩被众人拦住，趴在众人的怀里，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跟着抢救床跑向通往ICU的电梯。
不一会儿功夫，抢救床就被推上了早已经停候在急诊楼一楼的专用电梯上了。
电梯载着孩子去向了ICU，而我们这些人被阻留在了原先的地方。
被众人阻拦住的大叔大婶还是一个劲地眼泪汪汪地看着孩子被送走了。
当抢救床走了后，刚才那位跟大叔交代事情的医生继续道:“孩子姥爷姥姥，孩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孩子有恢复好的可能，也有不能苏醒过来的可能。毕竟孩子的大脑缺氧太长时间了。现在虽然孩子有了生命体征，但是危险还是存在的。所以，接下来，我要跟你们两位嘱托下孩子的一些情况。”
我以前在急诊科实习过，我是知道一些被抢救过来的人，在走出急诊室的那一刻，可能就会再次出现生命危险，比如肾衰竭、肝衰竭、心肺功能丧失以及胸腹腔积液、酸碱中毒等电解质紊乱表现等等一些难以预料的事件。
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这些重症在被抢救的那一刻，就已经经历着各种内脏器官衰竭的过程了。
突然间让各种衰竭的器官恢复供血，恢复活性，是会引起激烈的炎症反应，甚至于炎症爆发。
所以在抢救过来的那一刻起，人体就时时刻刻地经历着难以预料的劫难。
在这个时候，只有在ICU全天不间断地24小时观察治疗，调节各种各样的体液矛盾，才能让各种接近衰竭的器官尽快恢复如初的。
现在，在这里，这位医生跟大叔大婶交代的就是这些我担心的事情。
医生在交代完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后，继续道:“虽然这些都很凶险，但是我们会想法设法避免的。现在孩子在我们这里，我们会拼尽全力使他苏醒康复的。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咱们得抓紧时间筹集医药费。”
医生继续道:“孩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按照孩子目前的状况看，在ICU住一天的费用差不多1到3万左右。所以这个医药费的数字是个不小的数目，还请两位抓紧时间想办法啊！”
当医生说完每天需要花的费用后，大叔大婶又瞬间懵住了原地，一句话也没有了，再次目光呆滞地虚脱在了众人的怀里。
我见状后，走到这位医生身旁，咨询道:“医生，关于医药费的事，可以暂缓一下吗？让大叔大婶他们想办法筹钱。”
医生看了眼我，然后上下打量起了我，问道:“你是姜明辰吧？你这么快康复出院了？”
啊？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呢？而且还知道我曾经生重病住院了？
我一时间目光充满疑惑地看着这位医生，小声问道:“医生，您怎么会认识我啊？”
当我问完后，我遂反应过来，我就是个傻子。
这里是中心医院的急诊科，我当时癫痫发作昏迷的时候，肯定是被送到这里来了，而且肖瑶在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跟我说了，我是被中心医院的救护车送到吉大一院的，所以这里曾经参与抢救我的医生肯定认识我啊！
我怎么这么傻呢？
我突然间想到这些，嘿嘿一笑，回答道:“医生，您好！我是姜明辰。我都回来几天了，还没来得及过来感谢大家呢！”
这位医生看着我，拍了下我的肩膀，嘿嘿笑了下，夸赞道:“小伙子不错嘛！刚回来这么快就参与到工作中来了！”
他接着对老潘说道:“老潘啊，看来弥陀乡卫生院人才济济啊！有这么优秀的人才，你可要好好利用起来啊！”
潘医生走到医生身旁，顺着医生的目光，肯定道:“黄主任，您说的是。这次抢救这个孩子，要不是明辰匆忙中不慌乱地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能为孩子插气管，电除颤，恐怕就单单凭我跟老贾是不可能完成的！”
黄主任听完老潘的话后，再次扭过头来看着我，仔细打量了下，继续道:“有情有义有能为的小伙子，不错，我喜欢！那怎么着，孩子的医药费你们准备怎么为老两口张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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