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节:乘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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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韫予浅笑着，几缕长发搭在眉眼间，眉睫微弯，“你猜猜看。”猜？猜什么。
言里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顺着她的话：“姐姐你刚从画室回来，顺道看我们一眼？”
“是又不是，”宋韫予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言阿姨她们出差的？”
言里呆呆看着她，接连看完三部电影的脑子晕晕乎乎，唇齿间是茶水的清香，还有一丝冰糖的甜。
见她一脸迷惘，宋韫予迟疑着坐直身子，询问说：“阿姨没有和你们说么？”
“说什么？”言里绞尽脑汁地回忆，轰轰烈烈的僵尸片过去后，真让她想起言妈说的话。
好像是……
找人来照顾我们？
言里一激灵，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我一个大活人，凭什么要人照顾。’
言里战战兢兢地抬头，姐姐坐在自己对面，长裙齐整优雅，肩颈微微露出。
她望向自己，笑意温柔，几缕黑发自耳际垂落，纤长锁骨上没有首饰，顺着骨形稍微下凹，蔓开一弧柔光。
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言里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只恨不能穿越回昨天打胡乱说话的自己一巴掌。
都怪言妈不和自己说清楚，这要是早知道她拜托的人是宋老师，自己一千一万个同意，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啊。
“是母亲让老师过来看我们的吗？”言里结结巴巴，“太麻烦您了。”
宋韫予点头：“嗯，就是这样。”
“言阿姨确实提前拜托了我，我也有时间，”姐姐补充道，“但她说小言你比较独立自主，不需要人照顾。”
言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我妈她瞎说的。”
“我自制力特别差，晚上玩手机不睡觉，整天躺床上不运动，父母一走就开始疯玩，吃薯片吃的嗓子都哑掉……”
言里竹筒倒豆子般，急切地把自己数落个干干净净，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很需要别人照顾。】
当然，这句太露骨了言里有点说不出口，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宋韫予，期望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宋韫予“扑哧”笑了，眉眼弯弯的像是月牙，用指尖点点言里的鼻尖：“明白。”
“言阿姨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她温声道，“出差这段时间，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言里连忙点头：“那就麻烦姐姐了。”
宋韫予望着她，轻轻抬起食指，向言里比个“嘘”的手势。
她唇畔很柔、很软，被指尖压得陷落些许，像是藏在罐子里的棉花糖，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今天的事我会保密，不会告诉言阿姨的，”宋韫予笑着说，“放心吧。”
言里面颊有些发热，变成一个只会点头的哑巴，喝空的玻璃杯放在桌沿，残余着些许滚烫温度。
。
小孩毕竟要有点约束，言妈深知这点，早就料想自己一走两孩子就要玩疯，这才提前与宋韫予说好。
果不其然，宋韫予一来，东倒西歪的言家姐妹顿时有了正形，零食不敢吃，电视不敢看，乖乖听姐姐话。
点的炸鸡外卖被放进冰箱，晚餐换成了简易的蛋炒饭，虽然用料简单清淡，但味道很好。
浪费艺术家的宝贵时间去做收拾屋子、做饭这种琐事，让言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这点惴惴不安的小心思，一下便被被姐姐看了出来。
“没关系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言阿姨有给我时薪，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宋韫予揉揉她的头，解释说：“我商稿的尾款还没结下，最近手头拮据，还得感谢你们呢。”
“是这样吗？”言里愣了愣，旋即松口气，“那就好。”
谈到钱时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忌讳，言里惊讶于姐姐会坦诚地与自己解释，但不得不说，这个说明让她安心了不少。
晚些时候宋韫予离开言家，姐妹两人也各自睡下，只不过不同于倒头就呼呼大睡的诺诺，言里有些失眠。
确切来说，是兴奋的失眠。
她辗转反侧一晚上，临近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地有些困意，结果刚睡着没多久，天都已经亮了。
“叮铃铃——”
铃声骤然响起，言里困得眼皮直打架，抬手挂断来电显示，默默又躺回去。
不一会，铃声再次响起，言里勉强睁开眼，正准备挂断的时候，指尖停悬在屏幕上方。
等等，这个“陌生来电”的尾号怎么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啊？
言里迟疑着接通，沙沙的底噪声中，响起个温柔的嗓音：“起床了吗？”
沉默，还是沉默。
蝉鸣被在挡住窗外，细微的电流声织成了网，急促的呼吸中，一秒钟好似万年般冗长，迟缓着不愿坠地，直到对方再次开口：
“起来啦，我已经等在门口了，”宋韫予笑着说道，“带你们两个去画室玩。”
言里手心都沁出点汗，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早就醒了，我现在马上来。”
这小朋友嗓音又糯又哑，一听就知道刚刚才醒，宋韫予也不拆穿，弯弯眉：“嗯，好的。”
电话一挂断，言里就扔下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漱换衣，再冲到诺诺房间把她给弄起来。
十多分钟后，两人坐上汽车后座，宋韫予降下一点车窗，清晨的风很凉，白云絮絮堆积着，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言里探出一点头，流溢的风掠过鼻尖，凉凉的，吹散了心间藏着的灰色倦意。
“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再去画室，”宋韫予把着方向盘，询问说，“晚餐想吃什么？”
言里没有需求，只要姐姐做的什么她都能吃三碗，反而是诺诺晃着小腿，兴奋说道：“炸鸡，还有小熊饼干！”
“不行哦，”宋韫予温声说，“油炸和零食都不行。”
诺诺一听就耷拉下来，软趴趴地倒在座位上，像是融化的雪人。
车子在超市停车场停好，诺诺一眼看到超市门口的小游乐区，拽着言里衣角，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
言里乐见其成，把诺诺丢在有人看管的游乐场，殷勤地帮宋韫予推购物车。
只可惜石膏太碍事，推的车歪歪斜斜，在第三次卡在货架入口后，宋韫予好说歹说，还是将购物车接过来。
轮子滚在光滑的瓷砖地面，留下一串轻细的响，宋韫予挑拣着新鲜蔬果，言里则是乖巧地在旁边当个吉祥物。
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摆着商铺，两人拐过弯后，恰好是零食区域。
言里速度明显慢下来，几乎是拖着步子在走，到最后干脆蹲下身，拣出一包巧克力味的Pocky。
“姐姐，”言里晃了晃盒子，小声说道，“我想吃这个。”
宋韫予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摇头说：“不行，你们昨天吃太多零食。”
言里依依不舍地把Pocky放回去，却仍旧没死心，半趴在购物车右侧，眼巴巴地看向宋韫予。
她半仰起头，鼻尖翘翘的，眉眼间稚气未脱，一双杏仁眼极黑极白，有着细碎的光。
见宋韫予还是不同意，言里得寸进尺，身子压近些许，指尖轻轻点着她的手背，软声央求道：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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