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3章 转换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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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天，安然无风。雾霾般的云层叠在一起，光被吞噬掉一半，即便直视太阳，也不觉得多涩眼。
原一从皇宫出来，漫无目的，随意拐进一条热闹的街道中。食欲来的猝不及防，街道两边的香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原一停下脚步，慢悠悠的排在一条队伍后面，烙饼的热气混杂着辣味，闻着不错。
正排着，后边来人忽然重重的撞了他一下。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容貌普通的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斥茫然，不过还是低声向原一道了歉。
原一笑了笑，说没事。
后来那老人和原一聊起来，寥寥几句的功夫，队伍就轮到了原一。
“五个铜魂币！您的饼！”
原一接过热腾腾的烙饼，咬了一口，眯起眼睛，嗯，一股酱香饼的味道，但没有医院门口流动摊子的阿姨做得好吃。
他一边神游一边咀嚼。
对了，上辈子自己挚爱的煎饼果子加肠加鸡蛋多少钱一份来着？八块？换算下来天斗城的物价偏高，转念一想，毕竟这里是首都，也就正常。
“唉！”
旁边的老者忽然叫了一声。
话音未落，侧里冲出来一个矮小人影，原一稍微侧身就避了过去，那人重心不稳，一个屁股蹲跌在地上。
原一咬着食物腮帮轻鼓，面无表情的眨眼，缓缓的又笑了，将目光落在那孩子脸上——十岁左右，嘴边有一颗小痣，衣衫褴褛，细瘦的四肢仿佛一折就断。
原一轻哼一声，什么都没说，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你等等！”
“站住！”
嘶哑的童声由远及近，像是要追上来了。Μ.5八16０.cǒm
原一停下脚步。
后面那小孩差点撞上来，急刹住脚，蹬蹬蹬的跑到原一面前，“刚才是你撞了我，你得赔我！”他涨红着脸，努力的挺起胸脯，张开双手拦在原一面前，可声音却细弱蚊蝇，耳尖通红，眼睛忽闪。
细瘦伶仃的小人咬唇仰视他，在注视到那只极清澈的黑眸时一怔。那少年比他高上许多，明明是居高临下，他却没有在那人的眼中寻找到自己的影。
“赔？”原一问道，语调上扬，“完全是碰瓷嘛，我要走了。”
孩童愣住，抬头却见那个人已经走出好几步，但他还没完成约定，强撑起来一点勇气，捏着拳头大声喊道：“站住，站住！你要赔我！……”
周边人看到这出闹剧，见原一年纪不大，尽管脸上绑着绷带模样奇怪，但显然是被那乞丐讹上了，和原一一起排队的老者主动出声，瞥了那小孩一眼，“这些小叫花子惯爱坑蒙拐骗的，缠人无非就是要钱，小兄弟你别理他，赶走就是了。”
“。”原一扬眉。
“要钱好说。”他走到衣衫褴褛的乞儿面前，蹲下.身，拿出一袋子魂币，挑了个金魂币出来，“够吗？”
“……”
营养不良导致枯瘦的手指颤了颤，只到他腰高的孩子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
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细微的魂力波动如同溃堤之蚁，密密麻麻的涌上来。孩童满眼惊惧，死死的盯着微笑的原一，耳边瞬间轰鸣，细弱的魂力运行被毫不留情的打断，稀有的精神系武魂根本不起作用！
怎么会？！
小安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四肢百骸里的痛直接让他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呼吸困难、魂力滞涩。只有那柔软的触感在指尖转瞬即逝，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斩断了身体中的所有魂力运行路线。
但他已经读不到那个人想要记忆了！也没办法得到报酬……
而且马上就要死了！
恍惚中，他听到了声音，那个人的声音传进耳朵。
“他们会杀了你。”
……什么？
“任务失败的工具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生理盐水从眼眶里滚出来。小安听懂了，他不禁瑟瑟发抖。
“不止是你，还有你亲近的人，嗯，如果你有的话……他们需要保证在我面前不会露出马脚，所以会清除‘痕迹’，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他拼命摇头。
不、不会的，这样的任务自己之前也做过，不会出事的……
“但这次任务失败了，不是吗？”
……
是啊，失败了……
“我会给你短暂的时间体会悲伤，然后，就去史莱克吧。”
小安抽噎起来，拼命摇头，祈求这场对话只是一场噩梦，亲人正完好无损的在小屋中等待自己。
是梦，是梦而已……
\\
满室皆谧。
雪清河沉下目光，望着窗外虚无的空气，压抑心里不断起伏的情绪——她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原一。
她反复默念这个名字。
教皇的徒弟不声不响的潜伏进了史莱克学院，并且得到了天都帝国陛下的亲睐，雪清河斜靠在软垫上，轻轻的溢出一声似嘲讽的笑来。
是她大意了。
早些时候并未将这乳臭未干的小魂师放在眼里，到现在，竟养出一匹狼来。
教皇的徒弟永远不会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天真花朵，心性、实力，那个女人不会漏掉任何一点。可当原一堂而皇之的、胆大包天的在身为天都帝国太子的自己面前说出那个秘密，雪清河不免感到震惊，接下来便是无穷尽的烦躁。
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被算计了。」
原本怀揣着试探的想法去接近原一的自己，终于走进了胡同里。
前段时间，她几乎将他的生平资料全部查透，翻阅那些记录的同时，雪清河以为能对那个黑发少年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现实却开了个玩笑。
原一，是长得像兔子的怪物。
再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藏着让人无法防备的深沉心机。稍不留神，便要被咬伤一口。他不会藏着掖着，只会用最让人难受的态度揭穿伤疤，轻描淡写的离开。
他依仗的是什么呢？
教皇徒弟的身份，史莱克的庇护，皇帝的态度？
原一，太有恃无恐。
这种浑然不惧的态度让雪清河略微迟疑，所以即便寝宫中藏着封号斗罗，却没有当即下达杀死原一的命令。
“他想要什么。”
雪清河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斜靠在床上，白发垂下，五官在薄纱罩下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眸子闪烁着淡淡光点。失了淡然笑意，“他”的神情与平时截然不同。太子殿下敛下一切情绪，冰冷淡漠。
雪清河沉默思考。
原一何时知道了她的身份，此行特地来揭穿她又是为了什么。她用指尖揉捏腿上的布料，开始复盘——原一，尽管他是教皇的徒弟，可比比东不会蠢到将潜伏皇室一事如此随意的泄露出去。
最开始那次偶遇基于天时地利人和，原一并没有露出破绽。之后，便是在天斗城，皇帝的亲睐让他们再次见面。再然后，接殉情之口，道破自己的身份。
雪清河皱眉。
教皇即便与自己不和，但她们终究都是为了武魂殿一统大陆而合作，但原一……
现在最重要的是需要弄清楚，那个原一探究到了哪一步——他眼中的雪清河，究竟是什么身份。
女扮男装的天斗帝国太子，还是……依仗手段混淆皇室血脉的，武魂殿间谍。
原一的“摊牌”，到底是基于前者，还是后者？
如果是前者，撇去原一的武魂殿身份，身为史莱克学院的学生，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后者，即便她与教皇关系僵硬，但同为武魂殿筹谋，守住嘴就好，又何必眼巴巴的跑过来揭穿她。
应该当场将他扼杀。
雪清河轻轻呼吸，腹部的抽疼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少见的兴起后悔的情绪。
雪清河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原一刚走时发出的命令——【让那个能读取记忆的孩子去】
那个孩子是个怪胎，发动那个能读取记忆的怪胎武魂时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到他的魂力波动，甚至封号斗罗也不能，区区原一而已，又如何能发现。
若是被发现了……
也罢，那武魂太过诡谲难测，留在身边也是祸害，无论结果是否令人满意，索性将那些东西全部清除干净，一劳永逸。
就在这时。
“殿下。”
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黑袍人蓦然出现，伸手将薄薄的信封递上去。
雪清河目光一拧，她的信，写来做什么。顿了几秒接了，拆开来一目十行的扫视完毕，冷笑一声将信纸随手扔在地上。浅色的纸张无风自燃，化成灰烬。她向后一靠，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倒是不必烦忧了，那位日理万机的冕下亲自发话，让她不许动他。
短短两行字里头，半点温情都无，从头至尾都不离那原一，言语间的维护让雪清河红了眼睛，她曾几何时在我面前表现出这种在乎，即便身为武魂殿圣女的胡烈娜都不曾享受特殊，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母亲与女儿，竟没有一句可说的，着实荒诞。
她深吸一口气。
原一。
真是好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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