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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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利维坦问。
    “你应该没有吃下肚子吧。”哈尔说着看了利维坦一眼。
    “当然不会，”他说，“我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发泄罢了——你明白的。”
    哈尔沉默。
    他们虽然做了很久的邻居，但深渊高阶生物的寿命本来就漫长，因此相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他们唯一交往频繁的时候，也就是利维坦曾经为了罗薇塔，经常需要巫妖配置一些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剂。
    而后面出事的时候，巫妖虽然多少有所觉察——毕但那种程度的交情，或者说是交易，并不足以让他有什么太深的触动，更遑论出手干涉。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出现了那个家伙，他大概还沉迷于无谓的炼金术之中，而利维坦还在哀叹泥沼底部等着发烂。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进行一场已经近乎“朋友”的交谈——对向来关系冷淡的高阶深渊魔物来说，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那么你已经发泄完了吗？”巫妖问。
    利维坦晃了晃他那个狂暴的脑袋，略略收起了獠牙：“我觉得好多了——你可以收走了。”
    巫妖点头。
    他伸手捻起一点沙子在指尖摩挲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些沙子似乎比林身上的那些要更加松散、干燥一些。更具体一点来说的话，那就是这些沙子里面，似乎少了一种生命感。
    他没有看到梅菲斯托和利维坦交手的样子，因此暂时也无法确定，手中的东西和林身上的是不是同一种。实验分析当然是需要的，但是一想到要把这东西拿到他的实验室之中，巫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更谨慎一些为妙。
    那个家伙平时总是吹嘘利用她自己的那些沙子做的“好事”，巫妖可不想直接在自己的地盘安上一双“其他的眼睛”。
    他想了想，还是找来了一只储物袋，将这些东西装进去，并施放了“沉默”“静音”，最后装入一只匣子当中。等做完这一切，才重新转向利维坦。
    黑发青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人形，接过巫妖递来的袍子。对突如其来的坦诚相见，双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尴尬——曾经某人没穿衣服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但也仅仅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对大多数的深渊魔物来说，所谓“礼节”与“修饰”很多时候确实都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在遇见那个家伙之前，巫妖大多数时候以灰雾的形态出现，甚至不记得自己的上一件袍子扔在了什么地方。
    而利维坦虽然对“品味”确实有着相当的追求，也确实曾经在欢愉之城待过相当一段时间——但魔物世界的道德与审美标准其实和真正人类世界的依然相去甚远。
    因此对这两只纯正的魔物来说，这种程度的意外其实算不了什么。
    不过，两只高阶魔物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们还是在某种程度上，遵循了人类世界的交往规则。在侍奉那位的过程当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开始默认需要“尽量遵循某种程度的人类世界行为准则”——虽然在那位不在的时候，这种准则有时候会小小地松动。
    比如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讨论，对于这一点偏差，自然也就忽略不提。
    “你以前和梅菲斯托相处过，你觉得他是那么容易受伤的家伙吗？”巫妖问。
    利维坦摇头：“其实我也非常惊讶，在我们以前认识的时候，我几乎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关于他受伤的事情，甚至很少听到他和别人起冲突。”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显然他们想到了同一处：既然这个家伙肯把这些沙子留下，那么意思也很是明显，他应该是特意想让此处的主人知道。
    是问候？
    还是警告？
    或者说是别的什么意思？
    如果给林会怎么样？如果不给又会怎么样？
    “其实不给她也没事。”利维坦仿佛看穿了巫妖的所想，这样说道，“梅菲斯托也许根本就不在意——他向来过得十分肆意。”
    “还是告诉她一声，”哈尔说，“毕竟这个东西看起来和她有些联系——你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利维坦说，“我来这里的时间相对来说实在是太短。”
    哈尔努力回忆了一下，关于这种奇怪的、也许是史莱姆近亲的记录与研究，但是很遗憾，并没能想起太多的东西。
    他虽然不曾完全从安叙尔的巫妖学院毕业，但因为从前沉迷炼金的缘故，有关生物还有材料方面的书籍却也差不多都翻遍了。但是如果连安叙尔也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巫妖说，“一切都等她回来再说。”
    ……
    而此刻，林尚且不知道疑似出现了她的“同族”。
    事实上，按照预定的计划，她的引导任务已经完成，到这个时候该带着她的第一骑士，拿上应得的物资和钱财走人了，但是这群刚刚发现“财富涌现之地”家伙的疯狂超乎了她的想象。
    “木拉拉，”她临时的“同伴”此刻叫起她的名字已经极为流畅，“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林漫不经心地问，心思已经飞回了灰血基地——刚才哈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表示能够处理，她还是想回去看一眼，尤其是在切断了联系之后，她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心悸”，就是那种触须一疼的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应该是鱼人把她好不容易捏起来的、准备送给伊格娜的娃娃给玩坏的时候。
    这样想着，她看了眼身边的少年——乌拉拉似乎已经非常适应担任她的“护卫”角色。
    对于鱼人的进化还有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中。尤其是在回来之后，乌拉拉本身的实力提升毋庸置疑，但她敏感地意识到好像还有什么更加深层的变化。
    虽然鱼人偶尔还是极其聒噪，但是从行为上来看，尤其是人形的时候，似乎逐渐变得沉默起来——就像是少年逐渐长大的那种感觉……
    说起来，他的人形是不是也变高了一些？
    “……你觉得怎么样？”对面的冒险者兴冲冲地询问。
    林没说话。她刚才发呆太过，根本就没听清楚这些临时组队的便宜队友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她现在扮演的是一位“实力高深神秘莫测的法师”，因此哪怕没听清，也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就可以了。
    “尊敬的女士，”果然见她没说话，对方反而更加恭敬了，“我们希望能用您的名字来给这个伟大的财富涌现之地命名，您觉得……”
    噗——
    林一个没忍住，差点没自行破高贵神秘的形象。
    她想过一万种冒险者们发现这地方后的反应，从“欣然纳贡”到“反目成仇”，唯独没想到这个。
    用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假名——给自己的洗澡水命名什么的……
    饶是大领主的脸皮已经千锤百炼，依旧觉得不太合适。
    “不用了，”她努力端起微笑，“我们应当共享这样的——荣誉。”
    “但是……”
    “真的没事，”林指了指先前冒险者恭恭敬敬献给乌拉拉的一小袋东西，里面装着冒险者供她挑选的报酬——林在里面找到了几样不错的、颇为精致的小玩意儿，包括一只有些年代感的魔导机械钟，雕刻精致的袖扣，打算回去送给利维坦还有哈尔他们。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显眼，她还要了些接近报废的武器，表示能够将它们修好——虽然使用了动力沙的深渊武器可以在这个地方使用，但是因为技术还不是太成熟的缘故，魔导回路的损耗比普通武器还是要高上三成，尤其是对于直接改造而非新铸的武器来说。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冒险者们多少知道了这位法师的习惯，知道她大概对魔导机械学颇有研究，因此也乐得将这些家传古董直接送给她。
    对于法师来说，尤其是实力高深的法师来说，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破烂，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在林的再三坚持之下，冒险者们终于收起了感恩戴德的心思，决定还是尽量将泥潭中的东西带走比较好。
    “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理？”林问，“直接拿回去卖么？”
    “是的，”快活的冒险者回答得很干脆，“其实现在市面上的动力沙收购价格已经开始慢慢下调——我们并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更多的发现——我有种感觉，‘魔导动力沙之神’应该会越来越眷顾安吉利亚，所以趁现在价格还算高，赶紧卖掉才比较安心。”
    ——你们猜对了。
    魔导动力沙之神在心中默默地点头。
    现在算来，舍维尔他们扮成人类应该推销了至少有一半的泥潭。很快，市面上的魔导动力沙的价格会越来越低，甚至很有可能会替换一部分标准量的黑晶……
    “回头等资金充足以后，我们就可以买更好的深渊武器——然后就可以去熔岩山脉一带了，很多冒险者在武器升级以后都往那里去了，听说那里富含魔力的矿石更多，高等级的魔物也不少……”
    ——没错，说得很好。
    林对此大加赞赏。
    既然眼魔巴洛尔给她送了那么多的“礼物”，现在回敬一些“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就此，宾主尽欢。
    林完成了二重推销目的之后，本该愉快地带着她的第一骑士离开。
    可就在她同冒险者道别，打算踏上回灰血的道路之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她和乌拉拉转头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的冒险者们发出一声惨呼。
    林本来是不打算回头的，但想到偷袭的魔兽十有八|九是巴洛尔的下属，多宰一只总归不亏，于是便回头打算帮上一把。
    这次来的并不是影兽，而是一种长颚火蜥蜴，颚部满是尖牙，尾部极其粗壮，体型比影兽略小，但是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上次领地冲突的时候，林曾经在梦游的状态下吃过一堆，因此多少有些模糊的印象。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好是一队火蜥，它们一边嘶嘶逼近冒险者，一边张开了血盆大口，舌头散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没错，就是枪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