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内诡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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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靠在车边,面色纠结。忽然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声，他一惊，回过头去。
穿着一身贴身笔挺的正装，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赶到公司主持会议的提姆,脚踩着茂盛生长的青青绿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和其他说不上名的植物,从小树林中走了出来。
仿佛一个误入森林的贵公子,从这迷宫中终于找到了出口，回到了人世间。
晚霞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把一身黑色照出带着些漂亮的暗红。提姆抬眼,看见等在车边的杨安，自然地笑了笑,说道：
“等很久了吗？”
杨安看了他一眼,空有一肚子话想说,此时却只能像一只闷嘴葫芦一般，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
提姆了然,他走到杨安身边，开口道：“抱歉,刚才人比较多,找过来比较花费时间。”
其实是忙着追踪小丑信号,然后又要和蝙蝠侠联络，一下子没赶得及。本来想着直接在达米安的这个学校里随便找个地方，也可以作为零时据点使用，但是他在追查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敌方的大本营盘踞的人数比较多,蝙蝠侠需要额外的、在场的支持和帮助。几番搜寻下，提姆得知了对面的最终据点，是一个位于哥谭郊区的破旧仓库，小丑一行人也正在往那边行进。
因此，提姆需要一个交通工具，能够让他快速到达敌方的据点
而他现在，眼前就摆着一辆车。
“没什么，”杨安开口，眼神复杂，“我也才刚到。”
在杨安来到这里之前，得知杨安要和达米安和提姆一起行动之后，刚刚还抓着他的杰森立马松手，说他就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杨安问要“去”？去干什么？杰森面露惊讶，指指他挂在腰上的，标着“r“字母的小球通讯器，反问他你不是收到了老头子的消息吗，你不知道？
当杨安茫然无辜的眼神和杰森掩饰不住惊讶的眼神对上的时候，杰森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好像有什么与他的认知不符的样子。杰森暴躁地摩擦了一下手上的茧子，低声喃喃了一句：“我……这是被套情报了？”不可置信的语气。
终日捉鹰，总有一天会被鹰啄了眼。
杰森经过长期的训练和实践，作为一个能够在短时间顺利从别人口中不动声色套话，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的人，今天竟然被杨安“套”了一回话。
因为种种迹象，再加上杰森自认自己现在脱离于那个所谓的“蝙蝠家族”之外，他们有什么是不告诉自己正常，所以他并不知道杨安和他们交往的具体情况；再加上事到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他对杨安的戒心又不怎么高……
结果就闹了一回乌龙。
事实连“被套话”都不算，自己都没怎么被诱导，人家一聊，就巴拉巴拉全吐出来了。想到这儿，杰森气得抓了一把头发，不想再说了，直接转身就走，去找小丑算账。
留下杨安站在原地，全身心被杰森透露的东西震撼，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迪克格雷森是夜翼？提姆德雷克是红罗宾？……还有，达米安韦恩是罗宾？
“达米安”杨安接触的不多，现在知道了在其他的对比之下，也是把他当作了“罗宾”的真实身份罢了；还有迪克，杨安和他是以普通人身份认识的，得知了他的“夜翼”身份之后，杨安的更多惊讶放在“原来我的小伙伴竟然背地里这么牛逼”上面。
但是，布鲁斯和提姆……
一想到他见过好几次的那个，轻浮无脑的花花公子布鲁斯，竟然是黑夜里神出鬼没、非常恐怖但是超级可靠的蝙蝠侠；还有自己平日里日常西装三件套的，工作严肃认真，但对下属温和照顾的boss，竟然是那天他见过的，穿着红色紧身衣，一言不发的红罗宾……
杨安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等等！杨安记起了杰森走之前的只言片语，“收到了消息……”，他拿起了系在腰上的小球，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
小球的两侧冒出两个小翅膀，从杨安的掌心飞起，闪了闪，在杨安面前投影出一块光屏，上面飘着一串乱七八糟的代码。
……xxxx……xxxx……
杨安看了看，读了读，研究了研究。
……好的，确认这是一种他解开不了的密码，应该需要专门的解码器才行。杨安怀揣着带着些郁闷的心情，关掉小球，把它重新系回自己的腰间。
起码这些证明了杰森刚才所说的一切不是自己的梦或者错觉，他说这是蝙蝠侠通知的消息，提姆和达米安应该也会收到，那么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要找到达米安或者提姆的其中之一就行了。
并且杰森还提到了“去”这个元素，就说明这个消息里面，是带着通知意味的。可能是要去某一个地点，或者干某一件事。无论是什么，要从哥谭市中学转移，他们都需要交通工具，那么直接在自己开过来的车旁边等就好了。
达米安和提姆总不能放着这么方便的一辆车不用吧？
……事实证明，提姆确实打算用，但是不是用在去完成蝙蝠侠通知的某一件事情。
提姆步履轻快地绕过杨安，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邀请杨安坐上副驾驶：
“来吧，我送你出去，到地铁口。”
轨道交通系统，是哥谭交通系统中最发达的组成部分。哥谭市的轨道交通经过不断的扩建和维修，堪称四通八达，杨安初来乍到的时候，就试过乘坐地铁上学，后来因为学校附近没有合适的地铁口而放弃。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哥谭的地铁票费用实在太贵，杨安精打细算认为，还是每月开车的汽油费便宜划算，所以才买了车。杨安回想，怜惜当年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自己╮╯╰╭
“……你不忙吗？”
“刚发生那样的事，学校附近比较混乱，还是把你送到地铁口比较安全。”
“……谢谢。”
“没什么，是我带你来的，自然要带你出去。”
“我们走了，达米安怎么办？他没车了。”
“会有人会来接他的。”
提姆手握方向盘，车子完满地转了一个碗，从停车位中驶出，分毫不差。他总能把很多事情做得非常完美，不管是商业上，还是生活里，他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气质，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愁吃穿，不用识得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可是今天杨安突然得知，提姆其实……远远不止这样，他还是那个“红罗宾”，一个蒙面、黑夜里的英雄。
杨安只能随口答应了一声，一时竟然找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讲，只能给自己没事找事地挑了挑座椅的角度，放松身体，躺在靠垫上。
一种尴尬的气氛，在这个狭小的车子内，弥漫开来。
“今天被吓到了吗？”过了一会儿，车子在校园里行驶，提姆若无其事地开始展开一个新的话题，“没有想到竟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意外。”
“也没有，”杨安视线对准前方的玻璃，定定地，“最近我碰上的意外还挺多的。”
果然碰见一桩麻烦事，就像惹到了一个毛线团，忽然找到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容易被越扯越深，越缠越紧。
“哥谭最近是有些不太平，”提姆皱了一下眉，似乎有点忧心的，“警察局、韦恩的宴会……今天甚至波及到了这个学校。”
“感觉像是有计划、有目的在行事。”杨安答道。
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杨安想起的关于这件事，他牵扯在其中几次，就隐约有了些不敢多想的猜测。
“今天这场炸弹事件，看似随机性很大，实则一切都在背后指使者的掌握之中，”提姆思考，“如果不是有人站出来，控制那个炸弹，解除这场危机的话……”
“是我。”杨安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打断了提姆进行到一半的分析，“那个有人，是我。”
听到杨安的话的提姆，惊讶地偏头看过来，蓝色的眸子里，眼神中带着在他身上少有出现的吃惊。
确切来说，杨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这一句话，像是一种坦白或者澄清，就直接坦然真诚地说了出来。
……可能因为提姆的语气。
不管是在和提姆接触的时候，还是在红罗宾面前，杨安都用过几次这个能力。他有时候躲在角落里，但是在红罗宾面前，他也没有蒙面，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能够判断出自己就是那个站出来的人。这一点，相信以提姆的天资和水平，简直易如反掌。
想痛了这一点之后的杨安，自己的身份在提姆面前早就变成透明的了。可在此时听见提姆假装不知道，好像在提什么不相干的人的话语和模样，他心中突然有些不适，就像被一根小刺突然扎了一下。
在那些自己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惊讶和怒气催使下，杨安就不假思索地说了那句话。
“……控制那个炸弹，站出来的人，是我。”杨安和提姆惊讶的蓝色眸子对视了一眼，他又极快地把眼睛移开，投向车窗外面。
“而且你也明明知道了这件事。”
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互相欺骗，有意思吗？
……好吧，杨安得承认，在得知杰森告知的一切之后，在初始的惊讶、不敢置信；到怀疑、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确认其真实性；再等到那些个瞒着自己的人来，本来打算当面质问，却尴尬地憋不出来；再到现在，最后。
后知后觉的，被从头到尾欺骗的受伤，发现他还要再继续骗下去的委屈，就在杨安身上爆发了。
促使他说出了这个，几乎是等同于质问的一句话。
……
提姆沉默了一下。
其实这件事，提姆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过错。
只不过他的身份、他的使命，决定了他身上的这一切，下意识地都会对周遭的人隐瞒罢了。
而且就算是他有一点点不对，他也只是一个接受布鲁斯指令的“从犯”，只不过由于当事人之中，现在只有他在场，所以就最倒霉地被当面顶子弹罢了。
“知道了？”提姆开口。
“……”废话，杨安突然不想理人。
“……你知道了多少？”提姆不受第一次挫折的影响，再问。
问他知道了多少？提姆是想根据自己透露知道多少，然后再半实话实说，半骗话加现编地交代？
杨安被这个问句气得把头偏回来，却正对上提姆带着笑意的眼神。
“吱！”
一个急刹，车子一个精准地漂移，刚好停在学校的一个停车场的角落。
车厢内，刚才使出堪比职业赛车手的踩刹车的一手的提姆，把车子换成停车档，然后略有些放松地往自己的座椅背后一靠，看着杨安又转过去的后脑勺，感叹了一声：
“明明刚入职的时候，还对我很恭敬的，整天喊boss，战战兢兢，现在已经学会不理会我了啊，安。”
这种老爷爷感怀青春的话是怎么回事啊！杨安黑线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一点怨气的他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不知从来哪儿来的底气支撑他硬着口气说：
“……所以boss，我现在是下班了吗？”
提姆看上去整个人都慢慢软化了似的，原来一直在杨安面前挺得笔直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他的手肘往方向盘上一靠，偏着头看向杨安。
蓝色眸子里面的狡黠一闪而过。
“嗯，下班时间已经过了。”
“哦。”杨安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发泄完那一点情绪之后，感觉自己又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看着车窗外。
他们居然还在学校里，提姆刚才开了有三分钟不到？他开始胡思乱想。
“所以是……杰森？”
提姆抽空注意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看来蝙蝠侠那边仍在追击之中，自己这边还有一些时间，比较充裕来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什么杰森？”杨安假装自己没听清。
要他这么快就出卖己方的队友，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被一次嘴漏毁于一旦的杰森，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拿着一个火箭筒，瞄准下面正在行驶的某一辆车，心中突发一阵恶寒。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降临在他身上了一样。
“知晓我们身份的人，本就不多，”提姆换了个姿势，开始不疾不徐地阐述着他这个结论背后，逻辑严密、条理性极强的分析，“满打满算，加上我们自己在内，可能不超过十人。”
当然，其中正义联盟的某些人，还有一些大反派，那个与自己老爹都已经有了一个恶魔崽子塔利亚，杨安根本完全不会接触到，所以这里并没有计算在内。
“而你对我的态度产生变化的时机，就在我们分开的着几个小时内，”提姆继续不紧不慢地抽丝剥茧，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于事实的阐述。Μ.5八16０.cǒm
“在这个短短的一个时间段里面，与你产生接触，并且告知你这些事情的人……”
不可能是达米安和迪克，提姆刚刚才和自己的兄弟联络过，如果对方突然泄露了这么一个大秘密，对自己的态度肯定有所变化，以提姆的敏锐，他会察觉不到，至于蝙蝠侠……嗯。
那么，再结合杨安接触的到人选范围分析……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是唯一的答案。
而且杨安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不足，提姆只是轻轻一试探，他就露馅了。
“杰森……不至于啊……”
提姆有些困惑地摸摸下巴。即使在他们这些人之中，杰森对人的戒心一直是最高的，有时甚至能够和蝙蝠侠不相上下，怎么会突然告诉杨安这些呢？
而且时机这么准……
提姆决定事后，是时侯去查一波他布下的一些“小眼睛”、“小耳朵”了。
副座上，提姆温和的目光注视下，感受到侦探级的智商碾压和精准压迫，杨安的内心瑟瑟发抖。
三言两语之下，他被提姆说得，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原来的意图了，只剩下出卖战友的心虚。
看着提姆一副全部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杨安强行挽尊：
“……杰森……怎么可能！……他根本没说什么！”
“哦，”提姆的语气平平无奇，“原来他已经全说了啊。”
我的妈！
第一次见识到被真正“套话”的杨安，简直要一个坐位体前屈，心里要给提姆跪下了。
这是他一次察觉到提姆的恐怖，隐藏在一个上流社会贵公子，又或者是在他面前沉默的黑夜英雄背后，是一个侦探的推理能力，一个天才的脑袋瓜。
还有他一个个温和的笑容，柔和的宛如少年面孔下面，那是属于提姆德雷克这个人的，真正的，一种无法匹敌的锋利。
回想起杨安第一次和提姆见面的时候，睡着的提姆简直就是天使，杨安甚至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想打扰他，结果还是不小心将这个梦中的天使惊醒。
现在看来
什么天使啊！明明是一肚子坏水的恶魔！
“……”，杨安感到窒息，他咽了口唾沫，辩解之词想了一大堆，最后只能颓然地说了一句，
“随你便怎么想算了。”
然后提姆就“哈哈哈”愉悦地笑了起来，换来杨安无能为力的一个瞪视。好不容易等提姆止住笑意，他对杨安又说了一句话。
“你刚才那句，把我前面说得一切都承认了啊。”
……！！！杨安这下是气得想打人了。
看到杨安的反应，提姆拉下不断不听话，自己擅自上扬的嘴角，对杨安严肃着脸，认真地说：
“对不起。”
“……？”杨安被他突然的一抱歉，猝不及防。
“很抱歉对你一直有所隐瞒，”提姆现在说话的样子，十分严肃，嘴唇抿起，下巴收紧，杨安有一种隐约回到韦恩集团会议室的感觉，“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原来一直以来说的谎。”
“我有不得不这么干的理由，所以我只能抱歉，但是如果给我机会倒转时光的话，我也不会后悔。”提姆看着杨安的眼神，非常认真。
“这是选择这一条路之后，注定要背负的。”
如果你选择了和我们一起走，那你也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天。
提姆顿了一下，“所以，有什么可以让你原谅的方法？……或者说，怎么样可以让你消气？”
杨安看着提姆的脸，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让我打一顿吧。”
杨安提出男人之间最常见的解决方法，也是他的拳头从刚才以来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做的。
“打自己的上司……安，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你说的，上班时间是上下级，下了班可以做朋友。”
“……”
然后杨安又第一次见识到了提姆的高武力值，是被绝对碾压不开挂的他等级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更新不规律，这里给大家说声抱歉。是因为我昨天前天有三门考试……然后我熬过来了！我可以了！只是我感觉要对英语有生理性厌恶了，短期之内看到英文资料就犯恶心……
以后的更新量应该会比较稳定了，因为我下个礼拜没有考试只有一篇论文要交哈哈哈哈好高兴所以分享给大家，这是我难得有一个礼拜没有考试的！开心我会加油多写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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