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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乾隆急火攻心,养心殿翻车

大清话事人 忧郁笑笑生 5036 Apr 5, 2024 10:04:28 AM
    安陆分舵的舵主,第一个反应过来。
    跪地,举着弥勒佛像发誓:
    “效忠教主,效忠弥勒。安陆府2000信徒,愿奉教主为唯一的主。”
    “呵呵呵呵,好,好。”
    说着,洪教主走到了白马旁。
    马鞍有点高,于是他扭头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安陆分舵舵主。
    此人立即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
    充当了人形凳子。
    洪教主也不客气,踩着他的背上了马鞍。
    “爱卿,可愿为朕牵马执蹬?”
    “臣愿意。”
    ……
    在明黄伞盖下的洪教主,以最雄伟的姿态进入了襄阳城。
    此刻,他的信心膨胀到了巅峰。
    这么说吧,他的脚虽踩在地面,脑子已经飘到了3000尺高空,俯瞰众生。
    “王堂主。”
    “臣在。”
    “速速控制城中府库,一切缴获归圣库。”
    “遵旨。”
    “慢着,金银七成归圣库,其余可封赏有功将士。”
    “万岁英明。”
    急匆匆的王胖子,带着大批老信徒去了。
    他这个明堂堂主,类似户部尚书的职责。
    襄阳是大城,军械粮草金银必定是个大数目。
    而司马尚,这个前郧阳知府,此时也扑通跪在地上。
    “万岁,臣自请搜罗城中女子,充实宫闱,延展王脉。”
    “嗯,准了。”
    兴冲冲的司马尚,带着一队人也去了。
    他想明白了,既然没有回头路了,干脆就再无耻些。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
    好歹是进士出身,四品知府,哪能和那些饥民混成一个档次。
    为万岁搜罗美色,这差事不错!
    放到清廷,相当于内务府大臣。
    ……
    1个时辰后,襄阳城大部被控制。
    满心欢欣的洪教主正要进驻本府首富的大宅子,却隐约听得有厮杀声。
    “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有信徒来报。
    “城西武库,有小股清军顽抗。弟兄们打了这么久,伤亡400人,还没拿下来。”
    洪教主大为诧异:
    “竟然有如此硬骨头,走,朕去瞧瞧。”
    武库周边房屋已被焚毁,张厉勇干的。
    白莲教徒们握着长矛,一冲锋到周围空地就被射杀。
    鸟枪,箭矢从围墙后面嗖嗖的飞来。
    以白莲教简陋的武器、笨拙的战术,根本没办法靠近。
    周围躺了一层尸体。
    洪教主面无表情的观看了两次冲锋受挫,突然来了兴趣。
    “传话,问问里面是何人?”
    立马有信徒扯着嗓子大喊:
    “武库里的官兵听着,教主亲临,询问内是何人指挥?”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湖广督标副将,张厉勇是也。”
    洪教主犹豫了一下,令人竖起明黄伞盖。
    居然向前走了三步。
    “万岁小心。”
    一群亲军立即下马,举盾护在前面。
    “张副将,本座欣赏你的勇猛,你是个人才,区区副将配不上你。”
    “到本座麾下,起码是个提督。”
    “本座欣赏伱的军事才能,本教也正缺乏你这样的人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么投诚,要么就等着踏平你这小小的武库。”
    ……
    张厉勇踩在梯子上,小心的探头观察四周。
    黑压压的白莲教匪,而且其中来了许多的火枪手。
    骑兵,也来了不少。
    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再打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他开始犹豫,是否要降。
    一个同族出来的亲兵,低声说道:
    “大哥,降了也不打紧。命最重要。”
    “可我的家眷还在武昌城内。”
    “大哥,好在城中只有嫂子和孩子。张氏族人几百号,都在安陆府。白莲拿下襄阳后,安陆可就在兵锋之下。”
    张厉勇手握着刀柄,用力到表情扭曲。
    突然,他扔掉头盔:
    “你说的对,老婆死了还可以再娶,孩子还可以再生。我若不降,张氏家族怕是全族都要陪葬。”
    还有一句话他不曾讲。
    那就是年轻的妻子,乃武昌城富商之独女,未必会为他守节。
    为了娘家的生意,说不定还要再嫁。
    张厉勇环视周围的兵丁:
    “诸位,跟着我讨一条活路,怎么样?”
    “但凭大人吩咐。”
    众人齐刷刷出声,没人想死。
    而且他们大多是亲兵。
    无论到了哪一方,张都没有亏待他们的道理。
    ……
    张厉勇想明白了,干脆爬到了梯子上。
    大声喊道:
    “洪教主说话当真?”
    洪教主微微一笑,走出盾阵。
    大手一挥:
    “朕马上要建立白莲圣国。天子,一言九鼎。”
    张厉勇松了一口气,令人搬开大门后的障碍,打开武库大门。
    他一马当先,扔掉兵器。
    率领100多号兵丁,空手走出武库。
    齐刷刷跪地:“愿为教主前驱。”
    洪教主哈哈大笑,一抬手:
    “张副将请起,从今日起,你就是白莲的万夫长。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拨一万人归你节制,希望你能练出精兵,成为朕的先锋大将。”
    “遵旨。”
    张厉勇恭敬的磕头,起身。
    他的部下,也都挨个升官,成为了千夫长,百夫长。
    ……
    洪教主没有骗他,是真的名副其实的万夫长。
    只不过,是一万个泥月退子。
    所有人的脸上,还透着一股畏葸、憨厚。
    白莲对于招募的新兵一视同仁。
    每人只发放一个长矛头,一根白布条。
    就连矛杆都是自己削的,长短不一。
    张厉勇倒也很淡定,他知道自己这个万夫长是光杆司令。
    营中,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和自己带来的那一百多弟兄。
    要想获得信任,只有尽快纳出一份沉甸甸的投名状!
    和官兵打一仗,打赢,砍下足够多的首级,洪教主才会真的信任他。
    “明日,开始练兵。”
    “你们全部下去,每人督100新兵,该打的打,该杀的杀。我们的富贵,就靠这一万饥民了。”
    “遵命。”
    张厉勇的帐中,酒肉、女人都赏赐下了。
    还有一本白莲教义。
    这也是洪教主的一番良苦用心,诚意和面子都给足了。
    接下来能走多远,就看尔等晓不晓事了。
    ……
    张厉勇悄悄派出了一心腹,潜回安陆安顿张氏族人。
    无非是小心提防,先遁入山区,防止官府报复!
    朝廷对于失土官、降官,从不宽宥。
    前者的家眷可能是流放,后者大概率九族诛杀。
    朝廷有决心,地方有动力。
    抄家,是有油水的!
    张氏三代官宦,虽然多是武官,可也是出了名的殷实。
    只要自己投敌的消息传出去,总督先回砍了自己的妻儿。
    安陆知府,也会抢着把张家杀光,捞一笔。
    忠诚!
    想到这里,大帐内的张厉勇有些难过。
    突然帐门掀开,探进来一个脑袋。
    虽不相识,可一打眼就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同类。
    “张大人好,鄙人司马尚,曾任郧阳知府,现为教主帐下的百夫长,负责管理女营。”
    张厉勇立马起身,寒暄闲聊。
    聊天的内容很随意,在场伺候的白莲教徒全程监听。
    不过,以他的水平是听不懂的。
    官场中人,说话都是云山雾罩,只有同类才听得懂。
    总之,司马尚传达了一个信息。
    你我皆是降官,以后当互为奥援,多多来往。
    张厉勇自然是满口答应,降官help降官。
    不仅如此,以后若是有更多降官也要拉进来。
    山头,就是这么来的。
    ……
    次日,张厉勇开始练兵。
    几十名手持大刀的亲信,站在面前。
    一个上午,就斩了50几颗首级。
    要想成为正规军,认识鼓号旗帜,懂得阵型变幻是基本素质。
    长矛猪突,只会前进不会后退的打法是外行,遇上厉害的对手,会死的很惨。
    张厉勇要把这一万余人,操练成精锐的冷兵器搏杀军团。
    光长矛是不行的,他已经打了申请,索要500套刀盾。
    洪教主在塌上,听闻了手下奏报,只是笑笑。
    “朕用人不疑,给他。”
    “顺便告诉他,朕希望他能够做好先锋。”
    “万岁之月匈襟,超越唐宗宋祖。臣佩服。”
    司马尚,及时的献上马p。
    他在教帐内的地位,扶摇直上。
    在襄阳搜罗了20女子,皆是上品。
    就连洪教主这种草原老骑士,过眼后都颇为满意。
    于是,提拔为百夫长,管理女营。
    虽是小小百夫长,可得到了圣眷,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私下腹诽,一个狗官居然爬到了老兄弟的头上,实在是不公平。
    ……
    洪教主也未曾意识到,自己心理的微妙变化。
    起初,他是很厌恶这个降官的。
    慢慢的,竟觉得他越来越顺眼。
    做事漂亮,说话也好听,知礼节知诗书。
    拍马p,总能拍的恰到好处。
    而帐下的那些老兄弟就不行了,文盲大老粗。
    只会说个教主牛哔,教主真雕。
    偶尔自己想聊点人文、诗词,抒发一下含蓄的情感,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司马尚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进士出身,经史子集无一不通。
    总能在自己发表高论之后,再加以总结、升华。
    挖掘出一些,自己都没想到的深层含义。
    偶尔宴上合诗,也是合理发力。
    他所合的诗,总是比朕的诗,水平稍微低那么一丢丢。
    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呢?
    ……
    “司马,朕的仪仗、服饰也交给你吧?”
    “臣诚惶诚恐。”
    “哎,不必紧张。你办事朕放心,就再成立一个銮仪卫吧,也归你节制。”
    “谢万岁。”
    洪教主突然问道:
    “张厉勇会忠诚于朕吗?”
    “一定会。”
    “好,过些天就让他去打几个城池吧,让朕瞧瞧他的忠诚和本事。”
    “遵旨。”
    简单过问了城防,还有后勤辎重事务。
    又召来了各府分支使者,严厉斥责,令他们拿出具体行动,全面开花。
    若是真心效忠本坛。
    必须将舵主本人的儿子送来,作为质子。
    当然了,日后打下江山,也会大加封赏。
    洪教主的手腕,震慑住了周边数省的各路杂牌军。
    7成的分支,都决定归顺总坛,接受洪教主的统一指挥。
    “万岁,您是累了吗?”
    “朕年过四十了。”
    “万岁若是不说,妾身等都以为才30。”
    “好好侍奉朕,以后你们都是嫔妃。家人们也可以富贵共享。”
    说到这里,2个女子居然低头哭啼了。
    洪教主不喜,皱眉道:
    “哭个甚?”
    “妾身的家人,还在大牢里,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你家是?”
    “妾身是商贾出身。”
    “你呢?”
    “妾身的书香世家,家人在衙门做个小官。”
    洪教主宽厚的笑了:
    “诸位爱妃,不必担忧。来,写下尔等家眷名字,朕令人放了就是。”
    “谢谢万岁。”
    羊毛毯上,洪教主挺戈突围,大杀四方,甚是快活。
    ……
    2天后,具体的统计信息出来了。
    金4000两,银15万两,粮食3万石,刀剑弓弩2万多件,鸟枪1000杆,大小火炮50门。
    另有棉甲500套,军靴4500双,棉衣3000余件。
    大捷!
    而张厉勇为了表示忠心,又恭敬的出了个主意。
    城中大户,定然有所隐匿,金银绝对不止区区十几万两。
    要上大刑,这帮人才会招。
    那个狂呼“武昌人杀襄阳人”的断臂炮手,给他的心理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连带着对襄阳人也恨上了。
    洪教主深以为然,立即照办。
    而且找来了大户家中的奴仆,让他们揭发。
    数日下来,又挖掘了8万两。
    而且,这个数字还有上升的潜力。
    偌大的襄阳,士绅商贾数量庞大,这些人的家财往往是私藏不露。
    大清——白银黑洞之国的称呼,不是白来的。
    ……
    这一点,官绅知道,商贾知道,皇帝也知道。
    紫禁城,
    隆宗门外,一排简陋的小木屋。
    就是大名鼎鼎的军机处了。
    军机处向北50米,就是养心殿。
    乾隆原本很少在养心殿办公,因为他爹喜欢泡在养心殿。
    父子政见不和,哪怕是阴阳相隔,也依旧气场不和。
    然而,最近他天天移驾养心殿办公。
    因为紧急军报实在是太多了,比京城的乌鸦都多!
    军机处章京、大臣们需要来回奔跑。
    所以乾隆若是在其他大殿办公,这帮人每天就得跑个迷你马拉松。
    于敏中差点翘辫子,
    军机章京一人过于疲惫,摔骨折了。另一人跨门槛的时候被绊倒,牙齿都摔断了。
    望着来回跑,气息不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军机处众人。
    乾隆终于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迁就一下这帮奴才们,省省狗月退。
    否则,在平定白莲教匪之前,军机处先会全体阵亡。
    “湖北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真是不让朕省心。阿桂到哪里了?”
    “奴才根据驿传推算,此时大军在河南中部,应该渡过黄河了。”
    乾隆还未来得及说话,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满章京,神情惶恐。
    进门就扑通跪下了。
    贴身太监的脸色刷就变了,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
    沉默,只听见乾隆的呼吸。
    突然他发出一声笑:
    “朕猜猜,肯定是坏消息。襄阳城被攻陷了吧?”
    章京抬起头,惶恐说道:
    “皇上英明,襄阳于6日前被教匪里应外合攻陷,湖广督标副将投敌,主动骗取了两座县城。”
    “绿营兵首鼠两端,枉领军饷,该杀。”
    这名满章京又鼓起勇气说道:
    “还有一份江南的急报。”
    乾隆瞬间抬起了眼皮,满是震惊。
    “江南也反了?”
    他夺过章京举过头顶的折子,浏览了两眼,就脸色大变。
    奴才海兰察冒死上奏,苏州府劣绅李郁私蓄家丁,打造火器,突然袭击苏州城,满城十不存一。
    短短2日内,已窃取苏松两府大部。
    贼势浩大,四处攻略,常州府岌岌可危,旬日或陷于敌手。
    奴才率兵驻屯江左,严防死守,谨期皇命。
    乾隆四十一年,五月初三。
    ……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
    乾隆反复的读了三遍,纸张飘落。
    于敏中恰好赶到,刚迈过门槛,颤巍的准备跪下。
    他偷眼一瞧,望见了乾隆那不正常的脸色。
    突然的红润,然后泛白,隐隐发灰。
    心中暗自叫道:“不好!”
    果然,年过六旬的老皇帝突然起身,伸出手指。
    刚想骂人,摇晃了一下,倒了。
    “御医,御医。”
    惊恐的叫声,响彻养心殿,惊起一片宫墙上的乌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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