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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

都重生了,又当消防兵了? 大先生吃土豆 3237 Feb 14, 2024 11:22:58 PM
    方淮是有点强迫症的。
    上学的时候一旦看到地面,就不能踩砖缝,感觉踩到就会死;秋天遇到落地的脆叶子,就必须完全踩碎,没碎,就会回头去再踩一遍。
    进了社会,拉完翔,过十几分钟会回去看看厕所到底冲没冲;遇到一个熟悉的电影情节,或者一段歌词,一段往事,要是想不起来,能纠结一天,有时候还会产生幻想式的回忆。
    所以刷短视频的时候,遇到那种洗牙,掏耳屎,洗地毯,修驴蹄子之类的视频,会异常的爽。
    眼下他干的这件事,非常精确地挠到了他的肾反射区。
    一坨一坨堵住部分泄洪口的顽固淤泥,被他冲下,冲散,打到水流里,被冲走。
    卡在泄洪口,将水流分开的一条条的树枝,被他打断,打歪,同样顺进水流里,被冲下。
    水库中下部的水,淤积在泄洪口的泥渣是非常脏的,那规则长方孔式的泄洪口上方长期留下的污垢,被他的水枪冲得非常干净。
    即使手里的水枪水压带来的反作用力都已经把他冲得悬空了,不断晃荡,但他也在一些地方找到了石头缝来勾住脚,尽量稳住身形。
    一段一段的泄洪口,被打开。
    泄洪口的水不再被这些枝桠分流,不再被淤泥挡住去路,水流逐渐汇聚到一起时,水,慢慢大了。
    阻隔洪水的第一步,从古至今都在运用同一个方法:隔断,分流。
    破坏水头。
    水流在运动过程中单位质量液体的机械能的损失称为水头损失,沿程阻力会有效减小水流的冲击速度。
    无论是打桩还是抛石,抑或是现代化手段,都是这个原理。
    这些顽固的淤泥杂物就是沿程阻力,现在,被方淮一一破坏。
    方淮的天赋能力,还是搞破坏。
    只是上次,这种搞破坏的能力用在了炸坝,而这一次,用在了泄流保坝。
    下面的方淮在爽,上面的人在疯狂用对讲机吐槽:
    “方淮!不要再荡了!这是保护绳!不是钢筋!”
    “我没荡啊!是水枪打得我在荡!保护绳不是有两条嘛!别怕,绳子再往左边来点!换地方了!”
    保护的人无暇他顾,但周边的领导们,却跑到了侧边,看着坝体半腰上的方淮,眼神露出欣喜。
    一些在场的媒体,也纷纷跑来录像拍照。
    当然,这些,都是省市媒体。
    没半小时的功夫,方淮已经清理了大半,他经过了的地方,水流一泄如注,积淀的一些黄沙也被冲出。
    还有鱼。
    水流,比他下去的时候,猛了不止一倍。
    “好,好啊。”
    县长带头鼓起了掌,刚才的焦灼,也化为了信心:
    “这里的水流大了,咱们就有时间了!李支,感谢你们消防的同志!”
    周围,掌声四起。
    消防虽是军地双重领导单位,但以垂管为主。
    在他们眼里,州里消防支队不是和他们一样属于州里,而是属于省消防总队。
    只要是省里的消防,都是一个大单位的。
    李支队长却没好意思接话,只是看着那道身影,心里百感交集。
    又跟省城特勤的学了一招啊……
    不止于一招。
    到场果断把消防车投入抽水,又想到了办法清淤排口,这种处置灾害的积极性和灵活性,更应该让支队的人,好好学习一下。
    在场的领导,看着那个凌空翻飞,丝毫不惧的身影,心里各有感慨,心里对于消防的认识,也更加明了了一些。
    消防这支部队,用途很广,战士的能力也不弱,而且,是一支他们请得动的部队,以后跟消防的关系,还得搞好点。
    ……
    活,不是这么好干的。
    水库里的杂物异常的多,泄洪口疏通到下一段,前面的时不时又得堵一下。
    而且,压力从干到了,饶是携水量十三吨的三号车也顶不住这么冲,期间,车还加了一次水。
    方淮在下面的时间,足足两个小时。
    等他被吊上来的时候,腰上保护的腰带,已经把他的腹部勒出了一大片红,也就是方淮才顶得住这么整。
    保护的人都换了好几拨了,几乎整个二中队集体累瘫。
    太特么难了。
    一条高压的水带和水枪,一个一百几十斤的人,在下面不断晃荡,还要不断变动位置,最难的就是负责保护的。
    三四个人拉上十来分钟,就得没力,立马得换人。
    可想而知,如果全下去人工清淤,上面得站多少保护的人。
    等到躺上踏实的地面,已经艳阳高照。
    方淮大口喘息着叫嚷道:
    “哎哟卧槽…我要是民工,这活,一万块一个小时请我,我都不干!高空悬吊作业,真不是人干的!”
    车旁边的郝成斌翻着白眼喘着粗气站起来,把衣服往上一捞,一条绕身的淤青赫然在目。
    “叫你不要晃,不要晃!你还搞得挺欢!腰都给老子勒断了!”
    其他人也是不断地抖着手。
    坝体上方连个锚点都没有,消防车也不敢开到上面来,没有一个人,敢不用力拽着绳子,而且方淮下去以后,要求还挺多,不仅要左右挪,还让他们一会拉上去,一会又放低一些,这场清淤,对大家都是巨大的考验。
    “我也没办法,水枪压力太…”方淮说着,偏了偏头,正好看到了几辆消防车从远处道路过来。
    再一看,惊叹了。
    “卧槽…这么多车?”
    整个水库的两边的高处,已经停满了车。
    洒水车,吸污车,消防车,还有些民警,正抬着大大小小的抽水泵,各种管子连接到水库里,抽水,往外面排。
    真是举全州之力啊。
    那水库的水,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下面已经堆满了泥沙,600万方,至少一百几十万是死库容,却让一方人拼了命的去保。
    待在这现场,想着十几年后,国力强盛,截然不同的生活,真是能切实感觉到这些年的不容易。
    用水安全,粮食安全,平常人天天接触,却不知其来源的东西,背后的艰难,简直想象不到。
    以前听到哪个水库塌了,抢修,只觉得是个新闻,但要是真的停水几天,洗脸刷牙冲厕所都得自己去找地方打水了,才能明白新闻里那些抢修的人,到底在忙些什么,给大家带来了什么。
    方淮不禁爬起来,再次跑到一边,看了看那水流有没有减小。
    “同志,伱上来了!”
    远处的一帮领导看到方淮已经上来了,立马带着记者乌泱泱地过来了。
    方淮当然是首先对着旁边的李支队长敬礼。
    “首长好!”
    “好啊,好,你们省城特勤的同志今天好干给我们上了一课!你们居功至伟啊!”李支队长回了个礼,笑容满面。
    水从昨晚的暴雨开始迅猛增长,到早上水位已经接近过了最高的那条校核洪水位线,达到了设计时水库允许的最高水位,一浪过来,站在坝顶,水都能伸手摸得到了,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现在,随着天晴和多方发力,水位已经稳住了局势,甚至退了一点。
    大家的心情都随着天气爽朗了。
    灾情,也算是告别了最汹涌的一个段落。
    “还好雨停得早,真的是运气。”方淮感叹了一句,接着对旁边几位领导道:
    “这个水库的设计本身有一些问题,泄洪口必须要拓宽了,而且如果要用下去,整个水库必须要放干清淤,否则按照望谟的降雨历史,每次大雨来临,都得赌运气。”
    方淮想到11年那场更大的洪灾,不由得多嘴了一句。
    六年三灾,一次比一次大,想想都恐怖。
    周围几个县领导的笑容都滞了一下。
    水库清淤合三十多块一立方,就是二三十万方的清淤,那也是他们不敢开口作决定的事。
    安全,干净,道理都懂,但全县人民的一口白牙齿,实在是值不起那几百上千万。
    方淮看他们的样子,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没法清,至少也得把泄洪口拓宽一倍,汛期之前水库得放至正常蓄水位三米以下。”
    有记者在拍照,大家也不想冷场,县长点了点头道:
    “今年的天灾很突然,前年,我们才遭遇了八十年一遇的洪灾,今年,再次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灾,这种情况,史上罕见。
    还得感谢你们这些人民战士舍生忘死地抢救百姓,我替老百姓,感谢你们。”
    说罢,眼神略微看向记者的方向:
    “这位消防同志说得很对,有些工作,是必须要做的,县政府责任重大,我们政府的同志,也要齐心协力,利用好条件,用顽强的精神,克服目前的难关,一边寻求新的发展路子,一边解决这些隐患!”
    这话,方淮听懂了。
    利用条件,用精神克服难关,那就是没钱修缮了,或者,县长心里也没数,这次上面会拨下来多少“赈灾粮”,不敢现场表态。
    八十年,百年一遇的洪水,历史罕见…
    11年那场,可就是两百年一遇了。
    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只会押韵。
    而且上次是单押,这次是双押,下次是三押…
    人生没有侥幸啊。
    方淮内心长叹一口气,但也没再表现出来,他也不是愤青,什么事都见不惯,坐在那个县长的位置,下面几十个部门张着嘴嗷嗷待哺,不敢表态给钱也实属正常。
    好在还有三年,雨灾也并不突然,到时候再想法提醒,也来得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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