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取死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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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高一物理组里只剩下南冬一人。平时，南冬在办公室里是绝对剩不到最后的，他不是那种爱校如家的模范教师，不论中午晚上，只要到了签退的时间，他会立刻冲到楼下的指纹机前面打卡，然后慢悠悠地和郑心一路有说有笑地散步回家。回到家里，他还可以大展身手做出一道家常但美味的好菜，在郑心大惊小怪的赞美声中感受自己的价值。可今天，事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展，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郑心今天一下午都没有给他发微信，问他晚上要吃什么。这很不正常。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知道郑心是个对食物很挑剔的人，他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餐都抱有很大的兴趣。今天他一句话都没问，大概是有什么烦心事了。既然有麻烦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南冬拿不准郑心对他究竟有多信任，但在人生地不熟的风城，他绝对是郑心最信赖的人，就连怎么和问题学生谈话，郑心都要咨询他的意见。
他试着给郑心打电话，铃声一直响但没人接听。南冬锁好办公室的门，边走边给郑心发微信，很久过去了郑心也没有回复。
南冬皱起眉头默默走出教学楼。他打算先回家做好饭再等郑心回来再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就在他不经意地抬头一看时，他发现郑心正和王芳芳有说有笑地向校门口走去。一时间他有些发怒了，他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快，快步向前走去。
他很快走到了两人的背后。郑心和王芳芳对身后的来客浑然不觉。他们边说边走，王芳芳时不时被郑心的笑话逗得发出“咯咯”的笑声。南冬故意咳嗽了两声，两人这才发现南冬跟在后面。
郑心看见南冬时似乎有些尴尬。“你怎么还没回家？”他问南冬。
南冬没有回答，反问了郑心一句：“怎么不接电话？”
“你打电话了？”郑心的表情很无辜，“哎呀，太对不起，我手机静音了。”
“不和我一起回家也不给我发微信？”
南冬冷漠的眼神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郑心连忙解释：“今天下午太忙了！又要调解课代表打架，还要帮芳芳姐找手机，忙到现在还没头绪呢！自然忘了你了。”
南冬对这种说辞丝毫不信：“你刚才有说有笑，可没看出怎么忙。”
郑心一时无语应对，在他印象里，南冬虽有颗热心，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这种对朋友的锱铢必较更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实在不明白南冬究竟生什么气。还好这时王芳芳替他说了一句话。
“南冬，我可以给小郑心作证。他这一下午都和我在一起帮我找手机，给他忙活坏了。真的是没时间给你打电话。刚才他也是怕我丢了东西难受，才给我讲笑话。你可别冤枉人家。”
郑心两手一摊，说道：“就是这样！有芳芳姐作证，你总该信了吧？”
南冬盯了郑心几秒，叹了后气，转头看向一边。“我本来就信。”他说，“但你应该对我说一声。”
郑心听了南冬这句话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想和南冬说两句道歉的话，可却欲言又止，怎么也张不开口。南冬似乎是看出了郑心的为难，为了缓和气氛，他改变了自己的语调，又在脸上挂出玩世不恭的骄傲神色，对王芳芳说：“不过芳芳姐你也够见外了，需要人手帮你找手机也我告诉我一声。我正闲着呢。”
王芳芳赶忙解释：“这可不怪我。我从一开始就和郑心说让他给你发微信请你过来了，郑心不让啊！”
“为什么？”
“本来以为是件小事，很快就能搞定的。”郑心挠头笑着说，“再说，家丑不可外扬，秋姐的意思是，先在办公室里找找算了，别声张出去。”
这说法倒叫南冬有些意外：“照你们组长的意思，手机是组里人偷的？”
王芳芳和郑心都摇摇头：“说不好。”
“要不然你帮我找找吧！我请你吃饭。”王芳芳说，“都说你脑子好使，和福尔摩斯一样。”
王芳芳的眼神里充满期待，郑心也看着南冬，神情中似乎有所暗示。南冬只得答应下来：“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以帮忙，但不一定能找到。”
王芳芳见南冬答应了，仿佛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圆圆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只要你帮忙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咱们先去吃东西，边吃边说！”
三人商量之后，一起向快乐星汉堡走去。打扮时髦的王芳芳像大姐大一样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南冬和郑心跟在后面像是她的小弟。这种大姐大的气质使郑心和南冬不由自主地先后提出要替她拎包，但她都拒绝了。几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了快乐星汉堡店，在店里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共用晚餐。
“手机到底是怎么丢的？”南冬边啃牛肉汉堡边问。
“都怪我不留神！”王芳芳提起这事还是有些后悔，“那时候不是课间吗？课代表来我办公室取作业，我转身和她说几句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之后我又去了趟厕所，回办公室的时候，还没等上课，就发现手机没了。”
“当时没以为是放在哪里忘了吗？什么时候确定手机是丢了？”
“发现手机不见就确定了。”王芳芳说，“我也以为是放错地方了，借了秋姐的手机给我自己打了电话。刚开始还响了两声铃，后来就被挂断了。再打就关机了。”
“你手机是响铃状态吗？”
“是，我把铃声设定成交响曲了。”
“也就是说，那时候手机已经被偷到办公室外面了。”南冬想了想说，“这可以排除一部分人。铃响时在办公室的人没有嫌疑。”
“那样我也算嫌疑人了。”郑心叼着可乐吸管，说道，“我忘了收罚写了，到班级找姜浩要了一次罚写，等我回办公室，芳芳姐已经发现手机丢了。”
南冬看着郑心突然笑了：“你这么一说我真要怀疑你了，从你们办公室到班级才多远？你拿罚写怎么拿了那么久？”
“冤枉！我可不是贼！”郑心半开玩笑半解释说，“我取完罚写顺便去了一趟学校超市，买了一支批作业的红笔。喏，你要不信可以问问超市的售货员，看看我去没去。”
关于这一点王芳芳是能作证的，她对南冬说：“我和郑心刚才在学校碰见超市卖货的那个男老师了，人家对郑心特别有印象。”
南冬知道郑心绝不是那种初次见面就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他幸灾乐祸地问郑心：“你是不是在超市犯二了？”
郑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也没什么……”
“超市老师说小郑心在超市一遍买东西一遍低头听音乐，结果脚下一滑，把货架子撞倒了。这孩子，一天天迷迷糊糊的！”
王芳芳的解说让南冬也很无语，他像安抚猫狗一样拍了拍郑心的头，说道：“你啊，最近总是多灾多难。还好没砸傻，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郑心倒是对此满不在乎。“反正这能说明我是清白的了。”郑心说，“而且，我还有个理由，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拿芳芳姐手机。”
“怎么证明？”
“我们语文组有前后两个门。芳芳姐坐在我斜对面，前门正对着她座位。我如果趁着出门的时候拿她手机，肯定要走前门，这样才能接近她座位。但我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后门。这你查查走廊监控就知道了，我是从后门出去的。”
“你可以拿完手机再走后门。”
“那显得多不自然！办公室肯定有人能注意到。”
听完郑心的回答完，南冬笑了：“郑傻白甜，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试试当律师怎么样？”
郑心也笑了：“我陈述的都是事实，哪用得着说话技巧？”
“好吧，我可以暂时把你的嫌疑排除。接下来还要几位嫌疑人要调查？”
“手机铃响的时候，除了郑心，只有白洋和燕妮妮不在办公室了。”
“芳芳姐，为什么你觉得手机是办公室同事偷走的？”南冬对此十分不解，“你不觉得进出办公室的学生更可能拿走吗？”
“我和郑心一开始也这么想。”王芳芳一脸疲惫，“我们今天下午也是按着这个想法查了一下午的监控，但最后把学生嫌疑人都刨除了。这手机，肯定是办公室人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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