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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

都市极品医神(叶辰夏若雪孙怡) 叶辰夏若雪孙怡 9172 Aug 5, 2023 1:06: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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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
    年少率性害惨你
    令人受伤滋味难保更可悲
    这心地再善良
    终生怎去向你说对不起
    ……
    这种刺猬
    连谁曾待我好都可带来伤势
    内疚内疚内疚没作为
    直到在某年某日
    我能安息于葬礼
    ——陈奕迅《于心有愧》
    To:沈风海
    沈风海。
    我曾经想为你写很多封信。
    在戛纳的那段时光,竟是我一生最美的回忆。
    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你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我为你描述眼前的风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温馨平和。
    我想,对我来说,这样的感觉,应该就叫死而无憾了。
    尽管我总会在你的眼睛里看出悲伤,我知道你在思念姐姐,我也思念她。
    我知道,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来找你的。
    她果然来了。
    From:易茹
    1>
    凭借着从爸妈那里弄到的地址,也靠着我恶补了半年的法语,我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寻找了将近三天之后,终于找到了沈风海的住址。
    沈风海他们住在戛纳的海滨大道附近,相对来说还比较好找,只是我人生地不熟,单单打听居民区就花了半天,最后却在沙滩海湾见到了沈风海和易茹。
    易茹戴着美丽的帽子,搀扶着沈风海坐在海滩上。
    那一幕恬静而优雅,温馨而感人。
    易茹穿着美丽的花裙子,海风吹拂着她的裙角,她正坐在沈风海的身边,为他讲述着眼前的景色。
    “这里非常宽阔整洁,我们正坐在沙滩上,对面就是海湾,碧蓝碧蓝的,漂亮极了。在你的左方,是一些酒店,酒店的建筑设计都很漂亮,有上个世纪的古建筑群,还有高楼。道路上呢,有绿化带,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听说这些花全年都是开放着的,这里的气温很适合花草生长。那里还种着棕榈树。”易茹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像是害怕惊扰了沈风海一般,她停了停,又说,“在我们的右后方呢,是……”
    易茹朝右后方转过头来。
    而我,就站在他们的右后方。
    易茹见到我,脸色一惊,“姐”字的口形都已经做了出来,差一点就叫出了声。
    我却立马把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急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叫出口。
    易茹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右后方……是什么呢?易茹?”沈风海微笑着问易茹。
    易茹依然扭着头,看着我,回答沈风海:“右后方啊,有一个美女,她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白白的衬衫,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长长的,发梢有点卷,长得很漂亮。身材,还有衣着风格都很像我姐姐。”
    听着易茹的形容,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风海听完这样的描述,也把脸朝右后方扭了过来。
    时隔半年,我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沈风海的面容。他瘦了,脸色也越发显得苍白,眼睛黑黑的,好看极了,只是依然没有以前的明亮光泽,因为看不见,他的眼神总有些呆呆的。
    他正冲着我的方向,努力地眯着眼睛,试图想要看到些什么。
    很可惜,最终他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头又转了回去,无奈地对易茹笑了笑:“哪怕只是长得有些像她,我也很想去看一看,不过真遗憾,现在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假装不经意一般,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易茹旁边。
    易茹握了握我的手,又瞒着沈风海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了几个字:“姐,我好想你。”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很想念她,然后我们就默契地不再交谈。
    易茹假装开玩笑一般回应着沈风海刚刚的话:“是啊,这么漂亮的美女,你看不到,确实是可惜喽。”
    沈风海听了,却十分不在意地笑了,然后说:“像又能怎么样呢……自易薇之后,再无美女。”
    易茹看了看我,我的心不由得一紧。
    还记得从前,我向他发出约会邀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在电话里与我调笑的:“自易薇之后,再无美女。”
    而此时他又对这句话做了进一步的解释:“自从那年第一次看到你姐姐,我就觉得,遇见她之后,恐怕我再也看不上别人了……无论在哪里,似乎只要她一出现,别人就显得那么暗淡,不过如此。”
    “唉,你这么说,可真是打击我啊。”易茹夸张地叹了口气,“我长得和我姐姐一模一样,还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陪着你,你的心里却只有姐姐。”
    沈风海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别闹。”
    易茹就真的像个小丫头一样,一脸乖巧的模样:“沈风海,你猜,我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知道,易茹是为了我,才故意这么问的,于是竖起耳朵来认真地听着。
    “她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也许是在某个不错的公司工作吧,以她的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升职、加薪……不过以她的性格,真怕她不会乖乖地待在S市……也许她会到处找我们也说不定……只是我妈现在不让我们联系她……真担心她啊!”
    说着说着,沈风海蹙起了眉头。
    易茹安慰他:“别担心,姐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她还在等我们病好了之后一起回国去见她呢,所以你也要努力恢复啊。”
    沈风海笑着点头:“我知道,她在等我。”
    再也没有人说话,我们都无声地坐在海滩上。
    来到戛纳这几天,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安下心来,欣赏沿海的美景。
    只是看到沈风海,又不禁觉得遗憾——这样好的景色,他却看不到。
    我终究没有告诉沈风海我的到来,因为我在酝酿那个惊喜——复明后的惊喜。
    我会一直待在法国,陪伴在他身边,每时每刻照顾着他,跟随着他,直到他能够看到我。
    我为他来到了戛纳,我一直都在他左右。
    这就是惊喜。
    2>
    后来我跟随着沈风海和易茹回到了医院。
    再后来,我就一直伪装成护士,在病房里照料着沈风海,也曾搀扶他一同散步到林荫小路的尽头,也曾给他洗衣喂饭,也曾为他扣上病号服的纽扣……
    我为他学会了削苹果。
    我为他学会了把自己假装成一个哑巴。
    我为他学会了配药换药。
    易茹很容易疲累,已经不能再长时间地陪在沈风海身边,她常常每隔三四个小时就需要躺下来睡觉休息。
    而沈风海总是孤独的。
    他以为我是沈阿姨花钱雇来的护理师,他还以为我是个哑巴。
    他曾经问过我:“你是不是声带或者嗓子有什么问题,不能说话,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话呢?”
    我当然还是耐下性子来,沉默地陪伴着他。
    一切都是为了等他复明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说话,他就当我默认了,还一脸惋惜的表情,哀叹道:“真是遗憾。”
    哑巴的身份是好的,因为哑巴不会把别人的秘密说出去,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倾听者。
    所以他在无聊的时候,总是会很温柔地和我讲话。
    他会很期待地对我说:“不知道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复明呢?我真的很想回国。”
    他也会说:“你不知道,其实我有一个女朋友,她一定在等着我,我要赶紧康复才成。”
    他也会说:“你见过女孩子打架吗?我女朋友打架很厉害,她学过跆拳道,每次摆出那个应战的姿势,都是一脸酷酷的表情。”
    他还会说:“我女朋友还会编程,她上大学的时候随便写个程序开发,都能卖到上万元。对大学生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你说她是不是很厉害?”
    可是后来他又说:“唉,其实,她一直都没真的开口答应说要做我的女朋友,她也从来没说过她喜欢我。”
    每当看到他这般落寞的表情,我都要十分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开口解释、安慰他的冲动。
    沈阿姨原本不愿意让我这样照顾他,但时间长了,她也许是于心不忍,慢慢地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我的出现。
    再后来,沈阿姨把我叫走,说是想和我谈谈心。
    她说:“事情也过了这么久了,我是小海的妈妈,自然能看得出,他心里是喜欢你的。但是你自己数一数,哪次他受伤或者出事,不是因为你?之前是因为赛车,他把责任都扛了下来。虽说你一直阻止他去赛车,但说到底,他之所以答应石井歌,还是为了你。因为这件事,他连上大学都耽误了,还想隐瞒我……如果不是我后来查到了,恐怕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对于沈阿姨的指责,我自然无话可说。
    沈阿姨又说到了沈风海的眼睛:“他是为了谁变瞎的,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内疚地点点头。
    “易薇,阿姨也是看着你们从小长大,我知道你的性格,也知道我们家小海的性格。我一直觉得,你们并不适合在一起,但我也没办法阻止,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你,哪怕易茹这么痴心不改地陪着他,他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你。现在你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跑来了法国,这些日子,你对他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打算再反对你们。”沈阿姨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是,易薇,我希望你能乖一些,温柔一些,可以吗?不要再出什么事了,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
    我用力地点头:“阿姨,您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易薇了,从前的易薇就是一只刺猬,但经过这些年,我身上的刺早就已经被沈风海一根一根地拔掉了。请相信我,就像您说的,我会为他变乖……到了现在,我只期望他的眼睛能够尽早康复。”
    沈阿姨拍拍我的手,表示最终的接纳。
    3>
    沈风海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听力比从前厉害得多了。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窗,就会为你打开一扇门。
    沈风海开始能够从脚步声分辨每个人的身份,也可以十分清晰地找到声音的来源,他把从医院走到后面树林的这一段路摸索了很多很多次之后,终于能够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外出了。
    后来沈阿姨怕沈风海太过自闭,就养了一只小金毛寻回犬。
    听说很多金毛都可以训练成导盲犬,但这只金毛太小了,它还只会围绕在沈风海身边卖萌。
    沈风海时常会抱着它,坐在医院树林的长椅上。
    而我总是在不远处望着他,阳光透过林间的叶片照在他的病号服上,斑驳一片,有暖暖的微风拂过来,他沉默的剪影就这样沉浸在柔和的金色中。
    金毛会乖乖地趴在他身边睡觉。
    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沉浸在扮演哑巴的角色中,与他交谈,也都是通过在他手心写字的方式来进行的。
    他知道我在不远处,他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过来啊。”他朝我的方向微笑,招呼着我,“你在吧?”
    我在。
    我一直都在。
    我便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他笑了:“我都听出你的声音了,你好像总是跟着我?”他开玩笑地问,“是怕我走丢了吗?”
    我拿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是的。”
    他摇摇头,一副“你竟然小看我”的表情,说:“放心吧,我不会走远的,也就是在这附近走一走,这里我走得很熟悉了,而且我现在听力很好,能分辨得出医院病房的方向。”
    我不禁也笑了,在他掌心写:“顺风耳。”
    “哈哈。”沈风海笑得很开心,只是笑着笑着就慢慢停了下来,神色添上了一抹忧伤,似乎很遗憾,“只可惜,我这顺风耳再怎么厉害,都听不到她……”
    我心里一沉,没有回应。
    沈风海就自顾自地喃喃说着:“我也想听懂她的脚步声,分辨出她的方向,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可惜,她离我太远了,顺风耳也没办法。”
    我看着他落寞的表情,特别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但我抑制住了这样的冲动,深深低下了头。
    我不能暴露,我要等到他复明的那一刻,给他这个巨大的惊喜。
    沈风海,我就在这里啊……
    你已经可以分辨出我的声音了……
    我就在你身边啊。
    沈风海摸了摸怀里睡着的小金毛:“也好,我现在这么落魄狼狈,她看不到,也是好的。”
    我在他手心写:“沈风海,她一定很想念你。”
    沈风海点点头:“也许吧,谁知道呢,她一向没心没肺的。”
    我失笑,原来我在沈风海的心里竟然是个情商这么低的人吗?
    “我还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沈风海忽然问,“你也写汉字,是中国人吧?你的手很小,是个女孩吧?”
    我沉吟了一会儿,在他手上写下:“Vivi。”
    “微微?”沈风海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后又笑了,“Vivi……微微,真巧,我女朋友的名字里,也有这样的发音,是汉字的‘薇’字。”
    我写:“微微这样的名字,很多人叫,烂大街。”
    沈风海摇摇头:“可是我的易薇,只有一个。”
    我笑了,没出声,也没再写字。
    就这样与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乖巧的金毛窝在我和他之间,这样的时光静谧而美好。
    温柔的秘密在心里发酵,甜蜜的种子长出了新芽。
    4>
    我已经在法国待了很久的时日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沈风海的生日。
    伴随着他的生日到来的,是医生的一个好消息:“沈风海的眼睛就快康复了,可以直接回家休养,等待复明的时刻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我们所有人都很开心。
    沈阿姨提议,带着沈风海去大溪地岛拍生日纪念照,那里风景好,最适合合影照相了。
    我陪着易茹、沈风海,还有沈阿姨,一起坐上了去往大溪地岛的轮船。
    大溪地岛,被人称为海上仙岛。
    它在太平洋之上,位于夏威夷之南,据说从高高的空中俯瞰这座岛屿,它的形状就像是《安徒生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美丽。
    我们正在太平洋上航行,驶往这座美丽的岛屿。
    海面宽广无垠,海风腥腥的、咸咸的,不停吹过,凉爽宜人。
    沈阿姨陪着沈风海在船舱里用餐,我和易茹则坐在甲板上,对着大海,聊着天。
    易茹笑着说:“生命无常,医生说我的病随时有可能复发,然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姐姐你知道吗,我细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所以我并不害怕死亡。”
    我不愿意聊这么悲伤的话题:“易茹,别说这些了,你一定会好好的。”
    易茹听到我这么说,笑话我:“好啦,姐,我们不自欺欺人了,淋巴癌治愈的可能性并不高,我反正也是活一天算一天呗!现在我又有姐姐陪,又有沈风海在身边,也很满足了!姐,我喜欢他,从来没有隐瞒过你,所以也希望你能诚实地对待自己的心,不管我在或者不在,我都希望,你们能幸福地在一起,真的。”
    我自然明白易茹的心意。
    轮船是在晚上开进大溪地的。
    当时轮船上正热闹喧嚣,还有人在拉小提琴,气氛很是愉悦。
    易茹和沈阿姨一起在船上散步购物。
    我和沈风海坐在一旁听着优雅的小提琴音乐。
    沈风海难得地抱怨:“怎么不等我眼睛彻底好了之后再来大溪地呢?这儿这么美,我又看不到。”
    我看着难得露出孩子气一面的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在他掌心写:“以后还会来的。”
    沈风海无奈地叹气:“而且这儿这么美,如果易薇也一起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心里不禁又被触动,他总是这样,把我当成了哑巴,索性心里有点什么小秘密就全都对着我讲了出来,尤其是关于易薇的秘密。
    可我就是易薇啊……
    对于他时不时就会想起我,遇上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忍不住说要是易薇在就好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免疫力,感动点太低,总会被他不经意地戳中。
    悠扬的小提琴声还在响着。
    我笑着扯过他的手,写:“以后你再带她来。”
    沈风海点点头:“那是一定的。”
    我开心地笑了,可是这样愉悦的气氛很快被打碎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是遭遇了冰山的泰坦尼克号。
    紧接着,轮船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小提琴手吓得扔掉了小提琴!
    送餐人员手中的餐盘也脱手而飞!
    每一个前一秒钟还洋溢着温暖笑容的乘客,都脸色突变,慌乱地逃离……
    船上的广播开始提醒大家:“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出现了紧急情况,需要开启救生船,请各位立刻有秩序地领取救生衣,再前往救生船……”
    但是很显然,轮船这样的震动让很多人都几乎寸步难行,更别说去领取救生衣了。
    开始有专业的船员救助乘客,为每个乘客送来救生衣。
    船身还在剧烈地摇晃着,吊灯沉沉地砸了下来,惹起惊呼声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沈风海站立不稳,不安地摸索着。
    我赶紧走上前搀扶住了他。
    “出事故了吗?”他问我。
    我心里着急,没有回答他,目光一直在人群里寻找易茹和沈阿姨的身影……
    人群这么乱,不知道她们被挤到哪里去了!
    见我没做出回应,沈风海明白了,直接问我:“找到我妈了吗?还有易茹!帮我找找她们!”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风海愣在那里:“你会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时间解释,人们冲来冲去,我们和易茹她们分散了,现在我只能努力地扶着沈风海走在汹涌而慌乱的人潮中,以便尽快拿到救生衣。
    每当有人把我和沈风海冲撞开来,我就第一时间跑上前,紧紧地拥住沈风海。
    也许是这样熟悉的拥抱触动了沈风海的记忆,当我第一次抱紧他的时候,他忽然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易薇,是不是你?我抱过易薇,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这么像她?”
    我没有说话,现在情况太紧急,我不能说。
    一旦出现了什么危险情况,如果他知道是我,一定会有所顾忌的,所以我依然沉默着,带他前往领取救生衣的地方。
    我们一路踉踉跄跄地奔走,终于领取到了救生衣……
    然而,救生衣只剩最后一件!
    太糟糕了!
    我默不作声地给沈风海套上了救生衣,然后拉着他,继续朝安全的地方走。走到一半,沈风海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摸索着。
    “你没有救生衣。”他说的是肯定句。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救生衣脱了下来,往我的身上套。
    “我不需要!你给我穿着它!”情急之下,我大声阻止,并试图把救生衣脱下来。
    沈风海却制止了我,然后捧着我的脸笑了。他没有惊讶,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里似乎不再有迷茫,在海水的映衬下,流动着异样的光彩:“易薇,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明明身处险境,他却开心地笑着,像个天真的孩子。
    “穿上它,你穿上救生衣,我才能放心。”沈风海的表情很严肃,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味道。
    “我不要!”我努力地试图脱下来。
    “不许脱!”沈风海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死死地按住我的手,“听话。”
    我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就没再多耽搁,赶紧扶着沈风海来到了栏杆处。
    我们所在的这艘轮船,正在沉向海底……
    事态紧急。
    我望着救生船的方向,皱起了眉。
    救生船的数量远远不够!而且我身边的人吵吵嚷嚷一片混乱。
    我牵着沈风海,沈风海的行动非常不便,他紧紧抱着我,像是害怕他一松手我就会沉入海底一样。
    等到身边的嘈杂渐渐变小,人声渐渐退去的时候,他说:“易薇,我们也去救生船吧。”
    我叹了口气:“救生船已经满了,到处都是人,已经很难再挤上去了……很多人都还在轮船上,无处可逃……而且我不会游泳,救生船都在对面……”
    沈风海没有作声,他安静地站在夜空下,像是在静待死亡一般。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沈风海突然俯下身吻了我,然后揽住了我的腰,向着海中纵身一跳。
    冰冷的海水一下子刺痛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而沈风海正仔细地倾听着海面的一切动静——自从失明之后,他的听力极佳。
    很快,他就确定了方向,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我,另一只手则奋力地划动着……
    我不会游泳,海水一次次打湿了我的眼睛,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我透过若隐若现的光,分辨出沈风海正带我游向救生船。
    “沈风海,你要去救生船?可是那条救生船已经满员了——”
    沈风海却全然不听,只顾拼命地在海中划动着臂膀。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力在流失……
    好几次,我以为沈风海都拽不住我了,我即将沉下去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捞了起来……
    他终于把我带到了救生船附近,又靠耳朵分辨,把我推到了救生船旁边。
    “易薇,我好像能看到你了……”他的身体仍然泡在海水中,筋疲力尽,声音嘶哑,却笑得很开心,“我复明了,我看得到你了,易薇!”
    我拉住他的胳膊:“沈风海,来,我们一起上救生船!来!”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易薇,我上不去了。”沈风海的身体开始下沉,沉下去一点,他又会费力地浮上来。
    我内心一痛,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一只手扒住救生船的边缘,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沈风海:“你想干什么?浑蛋!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松手!沈风海,我不许你松开我!”
    沈风海却虚弱无力,似乎连意识也恍惚起来:“听话,易薇,快上船……”
    我哭喊着:“别放弃!沈风海,快,我们一起爬上去!”
    “易薇,你的生命,就是我复明之后,最好的惊喜。”
    最后一刻,他脸色苍白地浮在海面上说了这句话,笑中带着泪。
    紧接着,救生船上的人把我拉了上去。
    我看到沈风海的脸在慢慢地下沉……
    我蒙了!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的眼睛复明了,他能看到我了……
    他说,我的生命,就是最好的惊喜?
    不!
    我挣扎着,咆哮着,疯狂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沈风海!你回来!”
    没有人回应我。
    最后,那张我最爱的脸,就这样,与海水融为了一体,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乞求有人能够救救他,我甚至想跳下去救他,然而船上的乘客死死地拦住了我。
    然后救生船开远了,驶离了他坠海的区域……
    那天,那一夜的海面上,我的哭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呼救声中,沈风海再也没有了回应,茫茫大海,那么多获救的人,我却找不到一个他。
    他都还没来得及听我说喜欢他。
    难道我不远万里来到法国,只是为了与他经历这一场生离死别吗?
    如果真是如此,上帝未免太过残忍!
    那一晚,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我几乎流尽了这一生能流的泪,喊尽了这一生能喊的话,却唤不回沈风海。
    最终我哭着晕厥在救生船上。
    5>
    醒来之后,我得救了。
    我狼狈地被搜救警察救上了大溪地岛,然后他们为我披上了毯子。我在获救名单上找到了沈阿姨和易茹的名字。
    然后我呆呆地望着海面。
    大海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完全看不出昨夜它仿若食人魔一般的可怕模样。
    遇难者的数字在渐渐增多。
    最终确定为34个。
    就在昨夜,有34个人,被这片海域吞噬。
    我的沈风海,就这样把我的生命留在了这个孤单的世界,他却成了那34名遇难者之一。
    大溪地海岸上充斥着人们的痛哭声。
    我的眼泪却全部流到了心底,也不知沈风海是否能够感觉得到……
    沈阿姨和易茹找到了我,而后她们在看到遇难者名单上有沈风海的名字后,跪在了海边,毫无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沈阿姨哭喊着,自责着:“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带他来大溪地的……我的儿子……”
    这声音刺痛了我,我不管不顾地冲向大海,大声唤着他的名字:“沈风海!你回来!”然后被绊倒,一跟头摔在了海水里,我半个身子跪在水中,失心疯一样地大哭,“都怪我,沈风海,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要把救生衣给我!为什么要救我!我宁可陪你一起死……”
    我猛地站起身来,朝大海深处跑去。
    不,沈风海一个人沉入海底,太孤单了,我要去陪他!
    然而我的手腕一紧,被拽了回来。
    竟然是易茹!
    易茹病体孱弱,却狠狠地把我从海水里拉回了沙滩,她哭着质问我:“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沈风海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对不对?他舍弃了自己,却救了你,是不是?”
    她几乎在咆哮。
    我被质问得脸色煞白,神情呆滞,只是喃喃地答了一个字:“是。”
    “啪——”
    易茹伸手就甩了我一记耳光。
    我震惊地看着易茹。
    易茹从来没有这样气愤过,她从来都不曾跟我吵架,更不可能出手扇我耳光。
    她还病着,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可是这一巴掌,却打得我整个人都恍惚了,可见她有多么生气。
    “易茹……”
    “你刚才想干什么?往大海里跑,你是想寻死吗?你有什么资格死!”易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易薇,我告诉你,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不顾一切地跳到大海里去死,去殉情,去陪葬,唯独你,没有资格!”
    我呆愣在原地。
    易茹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她的肩膀在颤动,眼泪像是倾泻的山洪一样,她声嘶力竭地朝我喊着:“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你凭什么去死?你有资格死吗?姐,你告诉我啊!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是苟且偷生,你也必须活下去,这是你的责任!”
    我被易茹骂醒了。
    现在我所拥有的这条命,本不应该是我的。
    这条命,是沈风海的。
    我没资格死。
    如果我死了,怎么对得起沈风海?
    哪怕生如傀儡,苟且偷生,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我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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