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约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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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顾行舟刚回到车上，还没等他坐稳，岑晚晴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喂，行舟啊！”
“嗯，什么事？”
“你接到小泽了吗？你有没有和他说啊，阿姨给她炖了牛肉汤！”透过无线电波，岑晚晴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
“知道了。”顾行舟把头偏向一边，对闻泽说，“我妈在楼下餐厅给你端了牛肉汤，”他接着补充，“你以前最爱喝的那种。”
“哎呀，”电话那头的岑晚晴显然是听到了，不好意思又不肯承认，“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呀。”
她又不放心地叮嘱：“告诉他可一定要来啊，我还买了别的菜，等你回来炒给我们吃，都是小泽爱吃的。”
顾行舟刚挂上电话，耳边就响起闻泽阴阳怪气的声音，“你看看你这家庭地位，饭都是你做，菜都是别人爱吃。”
“嗯，为你们服务。”顾行舟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眼，手指摩挲着膝上笔记本电脑的磨砂外壳，思考今天拜访杨老先生的具体细节，他分出点神来问闻泽，“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经过楼下超市可以顺便买点。”
“今天怎么都对我这么好，我可受宠若惊了啊。”闻泽操纵着车子转过一个路口，“不过说起来，你和今天遇到的那个小同学关系怎么样啊？”
“时安？”顾行舟睁开眼，“我妈很喜欢的一个学生，见过几面，不算很熟，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闻泽撇撇嘴，眼神指了指真皮座椅上曾经被顾行舟强行烫了个洞的位置，那一小块烧焦的圆圈已经被秘书仔细的处理过，看起来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
“很乖的一个小孩，”顾行舟漫不经心地提醒，“不是和你们一起玩儿的。”
“什么玩儿，你情我愿的事，说的那么难听。”闻泽伸出手打开车载广播，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混杂着他自己的声线，像一出寓意晦涩的蒙太奇戏剧。
“不过说真的，你就不觉得那小同学给人感觉有点奇怪？”
“这里是汽车之家广播电台，很荣幸为您播报今天的路况！”
“他怪什么？”顾行舟皱起眉头，不赞同说“是你自己多心。”
“……都说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
“总是发呆似的，我也说不上来。”闻泽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偏着头，好像在努力回想见面时时安脸上的神情。
“……本市引入一批新的交通设备……”
“你不老盯着人家看，就不会觉得奇怪了。”顾行舟面无表情，“但凡长相端正的，你都能给人家找出点奇怪。”
“……投放于城东大道口、城南……”
“那也是。”闻泽不以为耻，反而笑了。
顾行舟被吵得不胜其烦，忍无可忍的关掉了车载广播，“你快点开吧，再晚赶不上饭点了。”
远方的山影被天地碾成一抹云青色的香灰，半明半灭的夕阳渐渐湮灭在浮光掠影间，漾起一层又一层金灿灿的雾气。
这日的夕阳太好，引在他们回家的前路上，仿佛这天地大道任人来去，鲜衣怒马少年时，一伸手不过昨日。
好似这前方大道，真的是一条鲜花着锦的光之曦途。
路上出了点差错，等他们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还是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
防盗门没锁，只开了一条缝，从楼道里看能看见一屋的暖黄从门缝里流淌而出，在昏暗的楼道里拉出又长又亮的剪影。
听到他们一路走上来的脚步声，岑晚晴忙赶到门口，将门缝拉开一点，从门里露出半条精致合体的小套裙。
“小泽来啦！”岑晚晴将闻泽拉进室内，“快进来啊，外面多冷。”
闻泽笑得熟稔又温柔，他亲昵的跟在岑晚晴后面，搭住她的肩膀，“好久不见阿姨，我又来给阿姨添麻烦了。”
“你不来麻烦阿姨阿姨才要生气呢！”岑晚晴嗔怪说。
他们两尽情母慈子孝，反倒比顾行舟更像是亲生的。
顾行舟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劳驾，我的拖鞋。”
他过去不在国内的时候，闻泽时常来看望岑晚晴，穿的都是他的拖鞋，这会儿闻泽先一步进屋，岑晚晴还是习惯性的拿出顾行舟的拖鞋给闻泽换上，闻泽也没反应过来，顺理成章的就穿了起来。
岑晚晴：“哦！是妈妈记错了！”
岑晚晴又说：“这回你就给小泽穿嘛，回头妈妈再给你买一双，乖啊。”转头又向闻泽告状：“行舟龟毛得很，不爱人家碰他东西的，别人碰过他都不愿意要了，都是小时候他爸爸给惯的毛病。”
“这我倒是知道的。”闻泽脸上一丝错穿了别人拖鞋的愧疚也没有，反而咧着嘴笑得一脸无辜。
顾行舟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再往里走能看见卧室旁连接的开放式厨房，橱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印有某生鲜网站logo的塑料盒子，能透过半透明的包装看见里面胭红的肉色，地上还零散的堆着些用纸袋包着的瓜果生蔬。
“小泽快来，”岑晚晴把闻泽向着厨房里面推，“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你快挑一挑自己喜欢吃的，让行舟给你做。”
老房子的厨房不大，站了两个人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顾行舟站在厨房门口张望一眼，从母亲头顶上能看见厨房里散落一地瓜果和橱柜上零星堆放的肉类，他干脆推开闻泽，脱掉外套走了进去，“今天做什么吃什么，惯死你们了还挑。”
“没问题，没问题，”闻泽笑眯眯的举手。“我喜欢吃牛肉。”
“妈妈喜欢吃鱼！”岑晚晴也跟着举手。
“没有，今天都吃蔬菜。”
顾行舟将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欣长流畅的小臂。他先几下拆了一盒有着漂亮纹理的雪花牛肉，放到水池子里冲洗掉血水，又挑出自己要用的几样配菜，再将桌面上其他东西简单归置，分门别类的放进岑晚晴空空荡荡的大冰箱里。
“妈妈今天还在网上买了栗子，天气这么冷，有点栗子烧鸡可正……小舟！”
岑晚晴话说半句，突然松开原本挽着的闻泽的手臂，几步就冲到了顾行舟面前，“这是……这是怎么搞得呀！”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顾行舟的手，看见他他挽起衬衣露出的手臂有上一条寸把长的伤疤，伤口深倒是不深，只是相当的长，几乎贯穿了半条小臂。受伤的时间应该不长，皮肉顺着伤口露出浅淡的粉红色，看起来格外狰狞吓人。
“岑阿姨，”闻泽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连忙认错，“是我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没看清红灯，让行舟在车上刮了一下，真是对不起。”
顾行舟看岑晚晴还在一个劲儿的盯着伤口看，温声说：“在安全带的卡扣上刮了一下，也没出血，破了点皮，没什么要紧的。”
“卡扣是铁的吗？要不要去医院打破伤风啊，”岑晚晴轻轻碰了下顾行舟手上的伤疤，又害怕似的缩回手，“这是不是不能碰水呀？”ωww.五⑧①б０.℃ōΜ
“不是铁的，”顾行舟挣开了她的手，在她面前张合了几次手掌，胳膊上的伤口随着肌肉的用力一起一伏，顾行舟呼吸自然，像是丝毫不见痛，他说，“做个饭而已，水碰不到胳膊，你把闻泽叫来给我洗菜就行了。”
眼看他确实没什么事，岑晚晴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嫌弃起来：“那怎么行，小泽要陪我的，你还是自己洗吧。”
她出了厨房却没留在客厅，反而回到卧室拿出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这盒子虽小重量却不轻，乌沉沉的，像捧在手里的一团鸦羽，上面镶着的黄铜锁扣反倒成了一轮明明月色，发着冷清的光。
岑晚晴把它置在膝上抚摸了半晌，才轻声叫闻泽靠近。
她将小小的木头盒子转了个面，对着旁边的闻泽打开，黄铜搭扣发出一声闷响，露出来里头被仔细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形如卵蛋的玉石戒指，戒面流翠欲滴，绿的晃人眼睛，用老银的戒托托着，许是保存的好，做戒托的老银并未氧化，只些微有些暗沉，反而更显得沉郁古朴，好像能看见时光一闪而逝，往事纷纷成雨。
“这是你妈妈走的时候留给我的，说让我替她送给你以后的媳妇，”岑晚晴搭着闻泽的手，她半眯着眼，目光不知道停在哪里，“他说你媳妇以后出门就穿中式的红嫁衣，再不成穿旗袍也好，配这个戒指，肯定都是好看的。”
“在萨尔茨的时候她成日都念着你，总问我小泽怎么不来，又怕你怨她，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她盼着你来，又怕你来。”
“她那时已经快不行了，成日迷迷糊糊的，经常前半日想不起你，后半日又惦记天晚了，要司机去接你放学，不然就要我打给小舟，说她太忙了，要小舟和你一起回家。”
“有一次你来看她，正赶上她什么也记不清的时候，你一定是伤心了。后来她又问起你，我说你来过了，她不说话，半夜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
“她不是个好妈妈，阿姨知道的。她太倔强了，这辈子都这样，没得改了。”
“但她是念着你的，快走的时候还要我照顾你，说你的性子像她，太犟了，以后别吃了亏。”岑晚晴握住闻泽的手，哀求似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孩子，告诉阿姨，你还怨她吗？”
国内的房子没有壁炉，岑晚晴买了个小巧的小太阳搁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倒也暖的这一方热意融融。顶上吊灯撒下暖黄的光，连同小太阳一齐将她眉眼照亮，闻泽看见岑晚晴保养精致的眼角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了细细的纹路，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永远年轻漂亮的岑阿姨，也确实是老了。
他握着岑晚晴的手，轻轻说：“我原本是没有妈妈的，她愿意当我妈妈，我其实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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