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武当练道3月功成

祖师爷出关，擂鼓山上下皆喜不自胜。
苏星河领着一帮徒子徒孙前来拜见，庆贺无涯子绝处逢生，活出了第二世。
他那些徒弟都是艺术家脾气，哭哭啼啼又或悲歌慷慨，什么洋相都出尽了，弄得老先生好一阵尴尬。
还好无涯子不嫌弃，甚至还颇为喜欢。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泽也算开了眼。
一番热络之后，无涯子挥退众人，来到陆泽面前，当头一揖到底，朗声道：“道友再造之恩，无以言表，但有差遣，老夫无不尊从。”
如此敞亮，不愧是老江湖。
陆泽心中暗赞，微微颔首：“的确有两件事要麻烦道兄。”
二人不以年龄和江湖身份相见，其实已经说明情况。
无涯子无法直接透露师门秘辛，陆泽假装没听出来，只是点到为止。
“但说无妨。”
无涯子已经做好下半辈子卖命的准备。
另外他也很清楚，自己一条命就捏在对方手里。
从他一脚踏入伪先天，打开玄窍、沟通天地元海，便明悟自身未来道路。
若想变伪成真，除非逍遥子复生，否则只有陆泽能帮他。
陆泽道：“其实简单，一是调教一番你这外孙女几人，顺便享受天伦之乐。”
无涯子没想到竟如此简单，当即答应：“此乃分内事尔，老夫正欲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与她，只恐师姐那一关不好过。”
他这一个月来，虽然多半精神内守，外面发生的事情也能觉察到。
王语嫣那小姑娘，与这道人相处久了，难免生出些异样的情感。
倘若陆真人想留恋红尘，她便可为良伴道侣，那么将来多半仙籍有望，自己这逍遥派顺便搭上便车，好处多多。
即便二人不发生点儿什么，也是有益无害。
陆泽没他想得那么多，只回忆起第一眼见到的天山童姥，依然有种不把握的感觉。
这天龙世界的异常，怕是就出在巫行云身上。
没有充分准备，他不准备去天山缥缈峰直面这位。
他接着道：“第二件事，烦请道兄带你的徒孙薛慕华，去一趟东京汴梁，为那赵官家调理一番身体，传他一套养生健体的拳法。此外，让高滔滔那老虔婆闭嘴，不管是中风还是失语，均可。”
“高滔滔？”
无涯子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来，他说的是如今那位垂帘称制，支持旧党以御天下的太皇太后。
“那小姑娘得罪了道友？”
他今年九十一，被迫隐居的时候，高滔滔才二十出头，如今却虚岁六十了。
陆泽道：“非也。贫道修的乃是入世之道，欲推动天下诸国混一，重现汉唐盛世。赵家一百余年来，将中原汉家子治理的服服帖帖，造反也只为了招安吃饭，想选个人才出来，太难。”
这是他最无奈的地方。
别看大宋朝年年有人造反，都是虚张声势，真正有影响力的屈指可数。
另一個重要原因，周边一直有大辽、西夏、吐蕃、南越等威胁，很容易将内部矛盾转移向外，让宋人再三为国忍耐。
陆泽要推动天下混一，那些被赵家联合文官洗脑了的武人，很难凑齐阵容。
“故而，至今才选出两人，却都是胡种。”
一个慕容复在南方树旗，乔峰觉悟还要等一段时间，都着急不得，也并非最理想的人选。
无涯子没想到他会搞这种事，但也没任何反对的念头，了然的点点头：“道友是看中了当今赵官家，认为他或有振作之可能？”
陆泽微微颔首：“如今这小皇帝虽年幼，却有大志，才情亦是上上之选，只是体质不佳，恐难长寿。”
无涯子完全明白，这是要为其解决掣肘问题，搞掉垂帘听政的后宫，得以亲政，便可舒展拳脚，大干一番。
陆泽另有一样没说明。
那小皇帝的年龄和林灵素差不多，正好能一起成长。
“如此，正要见识道友所说之拳法。”
无涯子有些好奇，什么拳法值得他郑重其事，还要专门冒险跑一趟京城。
东京汴梁堪称龙潭虎穴，君不见丐帮数万弟子，也不敢管京城里的事情，便是乔峰，都可能有去无回。
无涯子如今功力尽复，还更上层楼，天下大可去得。
陆泽后退数步，撩起道袍下摆扎好，松松垮垮摆了个无极桩，一起一落，调匀内息，两手自下而上的缓缓提起，口中吟出口诀。
“棚捋按挤世间稀，十个艺人十不知，若能轻灵并坚硬，粘黏连随俱无疑，采挒肘靠更出奇，行之不用费心思。果得沾粘连随字，得其环中不支离。”
无涯子粗听不觉有甚神异，但看陆泽一招一式的演练出来，以其通览天下武学的根基，立即便看出其中奥妙所在。
这拳法一共十三式，动作简单，易学易练，可拳打卧牛之地，无需运势贾力，自然中正安舒，正适合文士为主流的大宋朝廷那些上层贵人。
难得的是，动作舒展大方，不丢不顶，进退优游，潇洒自在。
随意挥舞，不虞被人误会是要走武人路线，自甘下贱。
若深究下去，可知这拳法暗合八卦五行，一拳一脚皆有门道可讲。
那些学贯古今的大头巾一看就懂，很容易理解心法，上手便可见功效，于人于己有利无害。
“妙哉！”
无涯子抚掌大赞。
这道人为了鼓捣他的天下混一，当真是费劲心思，机关算尽，难得从不虚言欺人。
便是他如今宗师修为，凌于绝顶，也能从拳理当中得到启示，于他理解阴阳之道，多有裨益。
陆泽其实是直接抄的《太极拳经》，乃是宋远桥后来注解的版本。
除了基础心法之外，另有周身大用、十六关窍、技**用等等，一一口述，并以其绝顶的体术演练得当。
出招运势之时，他的先天真气阴阳划分，自然随着动作变幻，带动周边气场不断生出异象，令观者亲身感受，印象如刀刻一样清楚。
别说无涯子、王语嫣这等过目不忘的武学天才，林灵素也同样记住。
这位未来神霄宗师认定了，陆真人是故意放慢节奏，好令自己能一次看个清楚，学个明白。
虽然总不肯收他为真传弟子，说另有仙缘，但林灵素心里早把他列为第一恩师，别的都不认。
整套拳法演练完毕，陆泽精神健旺，浑身舒坦，随意活动两下胳膊肘，心里极为满意。
无涯子闭目凝思片刻，确定再无遗漏，便应承尽快前方。
陆泽格外叮嘱一句：“京中情势如何，贫道也未了然，道兄务必多加小心，若有阻力，不可强求。”
无涯子知他担心有超规格的绝顶高手护驾，洒然笑道：“道友且放宽心，自从真宗封禅泰山，闹出天书一事后，无论佛道各家，再无高人肯呆在京城，生怕沾染了晦气。”
陆泽一想，貌似也有道理。
佛道等各路高人，扶保龙庭的目的只有一个，沾点国运、积累功德，增进自己道行。
宋真宗封禅泰山，造假天书糊弄人，虽然对稳定天下局势有利，却可能因此得罪了冥冥之中存在的天地神明，谁还敢与他赵家沾边儿啊！
只要不是那等老乌龟隐藏，以无涯子如今的伪先天“北冥神功”，近乎无敌。
如此诸事交托完毕，留下阿碧与康广陵学琴，听无涯子授艺，陆泽带着林灵素当日启程，以踏月追风之术直奔南方，很快到了武当山。
这道家名山福地，从先秦即有炼气士活动。
汉代开始，常年有道人避居修炼，甚至还盖了简单的宫观。
虽无后来永乐帝修的那般富丽堂皇，遮风挡雨完全足够。
陆泽上了天柱峰，选择后来的金殿所在。
如今虽看不到“雷火炼金殿”的盛景，山上多变的气候、丰富的雨云，足够多的引雷机会，依然与五百年后无二。
陆泽在简易的茅舍之间落足，随手带来的食物足够支应数月，便令林灵素离他远一点安置，防备雷电误伤。
而后，他展开先天气场，布下八卦剑阵，小心以五雷法锻炼内息，以五脏真气引动外界天地雷霆，嗞嗞啦啦的电弧开始不住落下，贴地游走。
有了无涯子探路心得，陆泽从最细微的电弧引流入手，小心翼翼以此来刺激脏腑，锻炼经络，炼化窍穴。
这乃是水磨工夫，非一朝一夕所能遽然而成。
他也不着急，稳字当头，宁可慢，不可险。
从那天起，这座山头开始没完没了的降落闪电，雷声隆隆，阴云常在。
附近隐修的僧道武人远远望见，以为天现异象，要有什么灵宝出世，纷纷前来查探，却发现是个道人在炼法。
只是这场面太过骇人，他们靠近到五十丈时，便有雷霆降临自身的惊悚之感，纷纷仓惶退后。
也有人想打歪主意，结果闯入陆泽布下的八卦剑阵，顺势一道裹挟雷霆的剑光，死的连渣都不剩。
林灵素始终隐藏在侧，听闻后来的人说起外间传言，说是“真武灵应真君”要降临世间。
想到陆泽委托无涯子要做的事，便改头换面，编造出“圣君临朝，真武降世”的谶纬之言，花钱令山下小儿传扬出去。
陆泽听见了，只是淡然一笑，这位祖师爷搞事情的天赋无与伦比，根本不用别人开导，直接自创。
于是乎，不到半个月，“真武降世”的传言扩散到方圆数百里，连附近州县的官员都惊动，亲自前来查看奇景，确定不假，赶紧写奏章上呈京城。
而在此时，无涯子已经将高滔滔弄的半身瘫痪，口齿不清，难以继续垂帘听政。
皇帝赵煦终于得以亲政，直接借此“祥瑞”为由头，改元“绍圣”，斥退旧党众位宰辅大臣，重召章惇、曾布入朝，再兴新法，推动平夏之战，收河湟之役。
时间一晃过去三月，这一天，天柱峰上雷云散尽，金光普照，一声嘹亮长啸传遍武当群山。
陆泽闭关百日，一朝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