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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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高志良一面走，一面在心里打跟庭长谈话的腹稿，可等他走到周大风办公室门口却停住了。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人正在争执，那是前脚刚从高志良办公室出来的赵天明。
赵天明“庭长，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惠副的意见嘛！”
周大风听声音左右为难：“老赵啊，不是我反对指定主审人！毕竟计算机系统自动分案也执行很多年了嘛，分到谁就是谁，这是纪检组提出的杜绝司法**的办法。现在这种情况，你不是叫我难办嘛！你也知道卢副院长的脾气，出了名的公事公办！虽然惠副是常务，但现在分管刑事条线的毕竟是卢副院长，惠副不直接跟卢副提，叫我们指定，我们哪里敢去跟立案庭说。”
高志良调上来之前，惠媛从惠临川那里打听来不少中院刑一庭的情况。他知道周大风是个特别圆滑的老好人，他看起来似乎对分管院长卢皖言听计从，但其实也未必，日常为人处世还是尽量本着谁都不得罪的方针。至于赵天明，则是个喜欢见风使舵的马屁精，别看他在刑事条线，其实跟惠临川关系要更近一点。这人胆小愚蠢，坏事不敢做，好事又做不了，因为人品存疑，业务能力又很一般，所以惠临川也没打算重用他，大概只是把他放在刑庭，作为一个沟通渠道。
现在这情况，大概是惠临川打电话给赵天明做了什么指示，赵天明需要努力游说周大风才能办成，可周大风这老狐狸却怕程序上不好看，或者触怒顶头上司卢皖，有点不肯接招。
赵天明果然急起来：“刘雪松杀女大学生这个案子，在网上炒得沸反盈天，舆论环境也是我们办案过程当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嘛！现在卢副是没想到，只要周庭你提出来要指定这个案子的主审人，卢副院长肯定也是同意的。”
周大风忍不住笑起来：“老赵，惠副院长重视这个案子，要求我们慎重，我也是完全理解的！但你看现在这情况，案子已经由系统自动分到顾宗胤名下，又不是分到了刚进来的小青年手里！小顾是我们庭唯一的博士，业务向来拔尖，由他来审也很合适嘛！”
赵天明说：“就是博士才让人不放心啊，博士说到底就是写论文的，虽然调研能力强，实际工作经验却未必足，他毕竟独立办案才两年……”
周大风听他这样说，明显有些不痛快，话锋也尖锐起来：“那你说，这案子指定主审法官，我能指定给谁？指定给你？”
他原本是语带嘲讽，谁想赵天明却听不出他话里带话似的，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庭长指定给我，那一定没问题！这种案子，我们中层干部也该勇挑重担嘛，不如这样，我来主审，庭长您亲自担任审判长？”藲夿尛裞網
周大风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被这一手噎得不轻，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后退一步道：“不如这样，顾宗胤主审，我当审判长，你也参加合议庭！具体工作让小年轻去做，查回来什么都要跟合议庭汇报的嘛！我们两个一起把关，惠副院长总不至于还不放心。”
赵天明一时词穷，眼看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高志良猜想他大概很快就要从庭长办公室出来，看见自己站在门口偷听，实在大大地不妥，但此刻要避走又来不及了，干脆放重了脚步向前敲门：“周庭。”
周大风和赵天明立即噤了声。
周大风：“进来！哟，小高啊！正要找你，来，坐。”
他满脸是笑地招呼高志良坐下，一面朝赵天明使了个眼色，示意剩下的事过后再说。赵天明无法，只得悻悻然地出去。
他们这边厢几个人精各怀心思你言我语，顾宗胤却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忙着跟凌琳发微信。
凌琳：“立案庭热气腾腾，最新出锅一批刚收进来的刑事案子！恭喜啊师兄，你又中奖了！还记得那个姓陈的女大学生被奸-杀，又被抛尸在古城遗址的案子吗？电脑系统随机分案，这个案子归你了！”
顾宗胤：“不是吧！立案庭坑我呢？真想让我常年住在办公室回不了家啊？”
中院这几年已经建立了电脑滚动分案系统，顾宗胤今年犯太岁，几乎每一个案子都是十分难搞的刺头，要不就是一百五十个海盗的海上团伙抢劫，要不就是犯罪金额大到震动全国的集资诈骗，办公室里的案卷一度堆到天花板。最近好不容易接了个农村妇女投毒的案子，算是比较简单，还以为可以松口气，结果又遇上被告人的家属，而今立案庭还把前几天在网上吵到沸反盈天的女大学生奸杀案给他送来了。
顾宗胤心想，办公室果然是不能睡的，也不知哪位路过的神仙看他常年驻扎，以为他是个喜欢加班的工作狂，非要把这种一看就很刺头的破案子往他名下派发。
凌琳：“不是还有叶战哥吗？庭长说让你带着他，不就是变相派给你一个助理，赶紧的！让他多干点儿活啊！”
顾宗胤：“是啊！他把活都干了，你就清闲了，对吧？想啥好事呢！”
凌琳：“我可没偷懒！下礼拜支部活动，要去参观F县的抗日战争纪念馆，到时候可能还要在库区住一夜呢。庭长让我跟纪念馆联系，还要安排住宿、吃饭什么的，我可忙着呢。”
顾宗胤刚想骂她正事不干，玩倒是积极，嘴角一翘露出个浅笑，却听见对面叶战问：“跟谁发短信呢，聊半天，还这么高兴。”
顾宗胤连忙抬头：“凌琳，小妮子说下周我们庭要去库区搞支部活动，过夜的那种！出去玩，高兴着呢。”
叶战“哦”了一声，幽幽地说：“你跟凌琳……你们挺好的啊？”
顾宗胤浑不在意：“咳，自家师妹嘛……嗯？你啥意思？我可是已婚男人，跟那小丫头一清二白，你可别想歪！”
叶战一抿嘴：“我什么都没想。”
“等等！”顾宗胤的脑子里一波三折又拐了个弯，从椅子里跳起来，绕着叶战走了半圈，突然笑得贱兮兮，“说起来，你现在是单身吧？跟惠媛那茬也过去了，不如考虑下其他姑娘？我跟你说，我家这小师妹心灵手巧贤惠能干，其实去年你刚来的时候，她就哈你哈得不行！”
叶战有点忍无可忍：“停！您可别再乱牵红线了，我实在受不了这个！”
顾宗胤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怎么着？还看不上我这师妹？嘿！要我说，她惠媛又有什么好的？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她？那一把小柴火棒子，捏到一块儿都没四两肉！凌琳多好一妹子啊，性格豪爽，做事麻利，嫉恶如仇，胖虽说是胖了点！但架不住她好看啊！”
叶战：“……”
顾法官那不开窍的脑子，真是难以沟通。
顾宗胤的脑子虽然不太开窍，但他总算还记得周末要陪徐珊回家，为自己挂名岳父贺寿这件事。
徐珊父母如今安家在H市城东沿江的新城区，那别墅楼盘是晴川集团自己早年开发的，建筑多是大气恢宏的欧陆风格，与这旖旎江南水乡颇为格格不入，其中又以徐家大宅最为豪华。以至于每次登门拜见岳丈，顾宗胤总有一种进庙里拜佛的感觉。
周六上午，徐家大宅里已经人声鼎沸。
徐家姐弟三人，徐珊排名老二。
她的大哥徐达，原本是徐大总裁属意的继承人，从小宠溺异常，但到底因为父母工作太忙，有点疏于管教了。除了不学无术外，出入**，包养风尘女子，甚至还弄出个私生女！生意上的事情他老兄也都做得投机取巧，不着四六。兼之他又是一直以太子自居的，呼风唤雨惯了，对目前的形势有点判断不清。明明已经人到中年，却还是一副叛逆浪子的模样，这几年在老爷子眼里的形象几乎可以算是一败涂地。
小弟徐宙，除学业不如二姐外，生性浮夸，能力平庸，几乎算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典型。兼之徐宙是徐承河的老来子，今年才二十五岁，实在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
徐宙新交的女朋友是市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今天大概铆足了劲要在将来的公婆面前大显身手，她对办庆典这件事颇为在行，一早就带着电视台的一班人马到场，在别墅院子里装点上颜色喜庆热闹的鲜花和气球。前院请了一波电视台的主持人在说相声，后院是曲艺团的演员唱地方戏，门口两条小型的舞龙舞狮队，一面在锣鼓声中来回蹦哒一面给宾客里的小孩子派发人偶，生生把欧式别墅区里的寿宴办出了村口流水席的气势。
徐珊实在怕闹，远远看见是这场面，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头痛地按住额角，悄悄对顾宗胤说：“这只是开场，还要回老家去这样继续闹三天。”
顾宗胤说：“你老家我就不用去了吧？最近案子多，恐怕请不出假来。”
徐珊说：“随你。”
两个人泊好车，一进门就看见徐家老三的女朋友正在院子里吆五喝六地张罗，她面容姣好，形容俏皮，个性看起来十分活泼，满院子只听见她的欢声笑语。
顾宗胤低声对徐珊笑道：“你这位未来的弟媳妇，倒是很会来事啊。”
徐珊冷笑说：“我看爸妈未见得就喜欢这种类型的，都说演艺圈的女人不本分。”
顾宗胤说：“演艺圈的女人？那大约是指你那位前大嫂吧？”
徐珊哼了一声：“那女人算什么演艺圈的，不过是个混夜总会的，也只有徐达这种人才会被那种女人弄得五迷三道。”
顾宗胤听她这样说，赞成也不是，反对也不是，一时间不好接话岔，只得默不作声跟她往里头走。
刚进了远门，迎面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扬起头弱弱地朝徐珊喊了一声：“姑姑！”
顾宗胤认得她是徐达和那个夜总会出生的前妻生的女儿，说是前妻，但因为徐承河不认，所以到最后分手也没被领进过家门。
徐珊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萱萱啊，今天这么漂亮！爸爸呢？”
小女孩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站定，不敢再上前来，小手一指二楼，略有些怯地说：“在爷爷书房里。爷爷，生气。”
徐珊略一皱眉，直起身子往房里走。
顾宗胤随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也跟随徐珊进去。
徐珊说：“看见了吧，这丫头长得太像她妈，老爷子看着就不高兴呢！”
顾宗胤看得出那小女孩有些怕她，劝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徐家的亲孙女。你对她和气点。”
徐珊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两个人走到三楼楼梯口，已经听见书房里的动静，大约是以为院子里正在舞狮舞龙，声音足以盖过争吵，徐家老爷子的嗓门有点大。
“她还要多少钱？多了没有，再给她一百万，叫她滚！给我们徐家生的那个女儿，以后跟她没有关系！”
徐珊的哥哥徐达是家里的老大，之前拿家里项目上的两个亿注册了间空对空的投资公司，费心巴拉地运作了一年多，随便估了一个几十亿的市值，准备上市后出手套现。
只是这一手空手套白狼，早就是人家资本运作大佬们玩剩下多少年的了，轮到他这种江湖晚辈，哪里还会有人上当？而且就他这几十亿的估值，有实力买下这公司的人也都是这圈子里的人精，故此徐达这个有名无实，光烧钱不做项目的皮包公司就这样烂在了他自己手里。
商场不顺，只好忙着寻花问柳，前些年徐家大少爷闹了一出非要娶夜总会歌女进门的情圣戏码，最后还弄出个私生女，险些把老头气得要将他逐出家门。
顾宗胤和徐珊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忽听见门“砰”地一声响，大哥徐达从屋里摔门而出，见她和顾宗胤两人站在门口，先是一怔，又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噔噔几步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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