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末世求生之路(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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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冷了，许多小孩没有薄棉衣，明琴干脆叫停了挖草药的活动。如今屋顶上晒得还是前几天他们挖的三棱草根。
明廷钊个子高，蹲在仓房顶上蜷手蜷脚的，看着很不舒服，但他浑不在意，耐心细致收拢，又用手，一捧一捧装进布口袋里。
被明琴盯着，明廷钊似有所觉，转头看下来，恰对上小姑娘的目光，他立刻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真傻！
明琴觉得没眼看，转身拉上文程，哒哒哒往大舅舅家找大哥去了。
大哥赵利国是三间正房，两口子睡东屋，文华和文明文亮睡西屋，那哥俩睁开眼就不着屋，只有文华一个人坐在窗台边，借着亮光看书或者写字，累了就靠着被窝卷儿看看窗外。
家里的窗户没有医院那么透亮，只在中间镶了一块方形玻璃，恰好能看到院子里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枣树和杏树。
姑姑被逼跳河时，他暗暗发过誓，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替家人争口气，让人看看，老赵家也能出人头地。
可是，突如其来的祸事，让他摔断了腿，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炕上。家里的小画书和姑父新买的杂志都被他看了不止一遍，看的都腻了……他想回学校上课，却不能够。
正出神，大门哐当一声响，文华抬头看过去，就见俩小孩儿手拉手，啪嗒啪嗒一路跑进来。
最生动的莫过明琴头顶的小辫子，略长一点了，已经不是毛笔头，更像鸡毛毽子，随着她的奔跑在头顶上扑闪扑闪的。
俩小孩儿一路奔到屋门口，放轻了手脚，蹑手蹑脚一路走到里间门外，挑起一角门帘，探着小脑袋往里看：“大哥……”
文华转回头看过去，不自觉地，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快进来。”
明琴把手里的本子递过来，笑眯眯道：“我写的字，大哥帮我看看呗。”
文程立刻跟上：“还有我，我的。”
文华笑着招招手，俩小孩立刻蹬掉鞋子爬上炕，很自动地分坐在文华两边。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有响动，一大两小齐齐往外看，这一回来的是明廷钊。
他带来了几本书，《小伞兵和小刺猬》、《小公鸡历险记》和《小布头奇遇记》。
文华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儿童文学专著，看着那有些磨损的书页，他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几年前搜罗的，被压到柜子底下了，刚翻出来。”
明琴拿起一本书翻着，文程也凑到明琴跟前一起看。
这书只有插图，并不是画报，大篇幅的文字，怕是三年级的小学生读起来都会有不认识的生字。
明廷钊凑过去，说：“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也可以问你大哥”。
文华闻言从书上抬起眼，笑着点点头。明琴却哗啦一声又掀了一页书，没搭腔。
赵利国这一次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太圆满，老支书同意留一部分猪增肥，但最多同意留十头，其他的都一次杀掉卖肉。
赵秀倒是不意外，很豁达地点头：“十头就十头吧。”
农民的见识有限，想致富偏偏畏手畏脚，都是看人家试水成功后，然后跟风而动，殊不知，很多时候，都是第一拨吃螃蟹的人才能赚到钱，跟风的多了，市场挤压，利润消减，不挣钱都是好的，很多时候就会赔惨了。
这种情况别说七零年代末，下去四十年的新世纪，仍旧年年发生。
天气还不是太冷，还不上冻，猪杀了之后，肉是不能久存的。
老支书召开了个小小的会议，商定夜里十二点开始杀猪。赶在天亮前弄出来，然后直接装拖拉机送往地区。
午饭后，赵利民跟明廷钊一起去了公社，和潘站长把拖拉机定好了，直接定了一辆五零大拖拉机。
李悦娥觉得大孙子一个人在大房，照料不上，说要把文华搬到老两口这边来。这边院子里不断人，出来进去的，也省得文华有啥事儿照料不上。
大哥大嫂没意见，过去和文华一商量，难得也没反对。
于是，赵利民和明廷钊两个用椅子把文华抬了过来，一边走，赵利民还笑：“大侄子啊，这回是二叔抬你，等二叔老了走不动了，你可得管二叔啊。”
这话说出来，不等文华答话，就被跟着的老娘李悦娥赏了一巴掌：“多大个人了，在孩子跟前还没个稳重意思！”
明廷钊和文华偷偷交换眼神，一起把笑努力压下去。
赵二哥挨了打，连抬手呼噜呼噜都不能够，一扭头看见那爷俩眉来眼去的，立刻嚷道：“嘿，我说你俩可行了啊，当我看不见啊。”
这回，明廷钊和文华爷俩是真忍不住了，噗嗤噗嗤笑出声来。
晚饭吃的早，天刚擦黑，大哥就回去睡觉了。
明廷钊带着一群孩子凑到老两口的炕上，看书、写字、讲故事。赵爹照旧带着二哥去地窨子里编柳，几个女人就去西屋，拿出自己的布料子商量着做衣裳。
女人们聊着天做活，不知不觉天就晚了。
明廷钊领着文程和明琴俩小孩儿过来，陪着笑说俩小孩儿困得开始打盹儿了。
赵秀瞥一眼柜上的座钟，已经九点半了，真是很晚了。
送娘和俩嫂子离开，赵秀收拾炕铺被窝，明廷钊就打了热水替明琴洗手洗脸洗脚，把小丫头伺候妥当了塞进被窝，难得的是，小丫头全程配合，没有躲开……明廷钊觉得自己努力没有白费，倒洗脚水时脚步都轻快不少。
明廷钊洗漱完，转回来，娘儿俩又没了声息。
明廷钊探头瞅瞅，见赵秀合着眼，就悄悄摸出一张纸条来，放在赵秀枕头边儿，然后也上炕睡下。
半夜里，明廷钊悄悄起身，摸索着拿了自己的衣裤，趿拉了鞋子挑帘子去了外屋。
他一动，赵秀和明琴就都醒了，只不过这娘俩都习惯了装睡，谁也没动。
听得外间嗤地一声响，随即透过门帘映过来一团光亮，然后是窸窸窣窣一阵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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