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又一个女子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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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千一大早便来到贾府，一同前往的还有柳书音与宫夜。柳书音跟来是因为悦江阁一事已丢下了柳书音一次，这次贾府之行因无什么危险，沈万千便也不好再拒绝。当然，最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她实在受不了柳书音的撒娇，柳书音身子一靠过来，她就腿软。
而宫夜跟来完全是因为沈万三的嘱托，悦江阁之事见沈万千负伤回来，沈万三实在有些担忧沈万千再遇到什么危险，尽管沈万千说了很多遍没有危险，可沈万三还是一再要求宫夜随行。
可沈万千心里明白，说是随行保护她的安全，其实是沈万三怕她在贾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从而派宫夜来监视她。
有宫夜在才有危险吧？
“喂，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想来？”宫夜早就感受到了来自深万千深深的嫌弃，她同样嫌弃的抱怨道“要不是你爹求着我来，我才不愿意来，我就知道你回来准没好事，依咱们倆这师徒情深的情分，那这不是好事的事你就一定会带上我。”
沈万千在旁不以为然道“彼此彼此，师父遇到‘好事’的时候又何曾忘记过我？我记得那时师父带着我夜闯红袖楼，闹得天翻地覆，引得捕快追着咱们跑了六条街，可真是令我终身难忘。噢对了，这事我还没跟我爹提起过，等这两天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就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跟我爹讲讲，我想我爹听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这臭小子！”宫夜抬手就要敲沈万千的头，被沈万千侧身躲过。“当初我就告诉你爹，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就应该随我回门派当个...”
“当个什么？”
宫夜话到嘴边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改口道“当个十里八村的大善人。”
“那这十里八村可也是有够倒霉的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敲响了贾府的大门，开门小厮见来人是沈万千忙一脸殷勤的请了众人进去。
“妹妹，我们来这儿不需要提前通报的吗....”
“老爷交代过，沈老爷和沈小姐是贵客，无论何时来访，都无须通报。”
“可以啊，这就是沈家的排面吗？”一旁宫夜悠着步子欣赏着沿路景观，沈万千只笑笑说道“今天我不是来找贾老爷的，我找你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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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沈小姐来访....”
“谁？”
“沈家小姐....”
贾重闻言脸色大变，他狠狠饮一口茶挥手道“说我不在。”
“沈小姐，少爷说他不在。”
“哎我说你...”
“哦？”沈万千扬着眉迎面进屋，走到贾重身前坐下“贾兄，昨日一别，甚是想念。”
“你....你有话直说，别给我整这些阴阳怪气的...！”贾重见沈万千坐下吓得反而站了起来，沈万千转着桌上的空茶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晚贾兄走的太过匆忙，有一件事忘了和贾兄打探。”
“什么...什么事...”
提及昨夜的事，贾重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他以前只知道沈万千精明聪颖，却不知道沈万千还有那一身的功夫，以一打十都毫不费力，这已经超越了他对女人的认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吗....
贾重的眼神在这时瞟到了一旁的宫夜，宫夜正一脸看热闹的笑着看他。
还真有。
贾重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逃不掉了。
“贾兄，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我约摸着你爹再过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我跟贾老爷许久不见，他应该挺想见我的吧？”沈万千使出杀手锏，贾重一向最怕的就是他爹，他心里明白要是自己做的那些事被他爹知晓，他恐怕有被逐出家门的风险，故也不再挣扎，丧着脸问到“你到底要打探什么事？”
“这造假者现在在哪？带我去见他。”
“什么造假者....？”
“又开始了？”
“啊不...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都是...都是那个人安排的，我只是个打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沈万千的脸一下子沉了起来，宫夜心领神会的跟着关上了身后的门，屋内一暗，贾重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沈万千一步步朝他走进，逆着光又看不清沈万千面上的神色，他因此变得更害怕起来，他连连后退却被椅子绊倒，沈万千就势揪住他的衣领，没耐心道“贾兄，你可知你们在做的事可是要坐牢的？我念及我们两家的交情私下来找你，你若真不领情，那我现在就送你和那个人一起上衙门，到时候就不知道你爹会是什么反应了，毕竟你们贾家就你这一个独子，你可考虑清楚了。”
也不知是被沈万千此刻的模样还是被沈万千的话吓到，贾重只能连连点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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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贾府，贾重引着三人来到城郊一处偏僻的民宅，院落里坐着三个彪形大汉，见来人是贾重忙起身行礼。
“你们...在外面等着。”
贾重生无可恋的向他们挥了挥手，三名男子撤出了院外。
房门是上着锁的，贾重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钥匙，抖抖擞擞的将门打开，屋内的景象让沈万千三人都大吃一惊。屋内铺天盖地的挂满了字画，除了那《春江宿景图》，还有昨夜沈万千所见过的《莺啼序》，《霜送晓寒图》，《敧枕钗》，这些作品都不止一副的将这个破烂的屋子铺满。
这里应就是造假的窝点没错了。
沈万千的目光在这时扫到了夹杂在画作中的一个娇小身影之上。在那张破烂的桌子后面，有一名少女嘴里衔着笔警惕的看着沈万千一行人。
少女看起来及笄年华，发丝用枯枝在头顶盘成一个凌乱的发髻，肤色微黑，身上只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粗布短衣，面上和身上沾满了油墨颜料。见除了贾重外还有陌生的三个人，少女拿下口中的笔，想将桌子上她正在画的图给藏起。
沈万千走过去一把按住少女的手，少女手下正在绘制的是《霜送晓寒图》，看起来已经完成了大半，未干的油墨印在了沈万千的身上，沈万千此时已顾不上其他，他将画提起对着光细细观察，被剥离的真迹与仿造的底稿完美结合，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是何等的精妙。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沈万千转头问少女，少女有些犹豫的看向贾重，在得到贾重的应允后，少女也点了点头。
沈万千再次将少女细细打量，稚嫩的年纪，懵懂的神情，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竟然是这些真假难辨的画作的作者，是她所寻找的幕后的始作俑者。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爹教我的。”少女开口，嗓音清脆。
“你爹？他有没有告诉你这叫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我爹只说这个技艺传与我是为了让我继承下去，不让这个技艺失传，可从没告诉过我叫什么，也绝不允许我在外人面前施展。”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做这些？”
“因为我爹死了....”少女的眸子暗了下去，她的声音变得低落“我爹靠卖画为生，可人们都说我爹只会画仿品，根本卖不出价钱，所以我们家很穷...去年冬天我爹生了一场大病后便再也没起来过....我却连安葬我爹的钱都没有....”少女偷偷看了一眼贾重，继续说道“就在那个时候贾少爷和另一个人拿着一幅画找上门来，问是不是我爹所作，可那时候我爹已经死了，他们说可以帮我安排我爹的后事，给我爹一个好的归宿，只要我肯帮他们.....”
“帮他们造假？”
“......”少女咬了咬唇未答。
“他们找到你爹的那幅画可是《春江宿景图》？”
“是的...”少女再次开口，眼中已有泪在打转“爹去世的那天早上，他说让我去城里找一位姓贾的少爷，说那位少爷会给我一大笔钱，以后我就可以不再过苦日子，让我用那笔钱好生照顾自己，结果....”
“结果那位公子主动找上门来，非但没有给你一分钱，还将你囚禁在此，强迫你替他制作假的书画。”沈万千冷目看向贾重，贾重躲避着沈万千的目光，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深深的寒意。
有如此的天赋与才华却被迫屈居于此，做着见不得光的不齿勾当。也许是因为同为女儿身，同样才华横溢却碍于种种原因难以施展，沈万千看着眼前的画与少女，不禁替其感到痛惜，痛其身世，惜其才华。
“你多大？”沈万千走到少女身旁。“十六。”少女眨眨眼睫，纯然模样。
“你可曾念过书？”
“没有...我爹说没有书院愿意让女子入学，所以从小都是我爹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画画。”
“你叫什么？”
“我叫昔年。”
来岁花前，又是昔年忆旧年。
沈万千未再多问少女与其父亲的身世，因为从那位父亲所教与少女的一切，包括所留下的那幅《春江宿景图》的真迹都可知晓，其定非凡人。可逝者已去，既然对方选择了隐瞒过往，她又何必再去深究。
可这名少女才十六，有一身的才华，还有着大把的年华，不该在阴暗的陋室中荒此一生。
“昔年，你可愿跟我走，以后你都不用再做这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可以送你去学堂，你可以在那里学到很多你想学的东西。”沈万千温柔的说道，少女仰目看她，双眼晶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学堂吗？”
沈万千笑着点了点头，少女在她身前雀跃的跳了几步，脚下发出了铁链碰撞的声音。
这个畜生。
沈万千在看到少女脚踝间拴着的铁链时，再一次瞪向贾重的方向，贾重捂着眼睛逃避着沈万千的目光，根本无法与其对视。
为少女解开铁链后，三人正欲带着少女离去，可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过路，少女脚踝处被铁链压出的淤血让她一下子摔倒在地，身后的柳书音正想去搀扶，却被沈万千抢在前面直接将少女抱起。
“.....”
柳书音手上扶了个空，她愣愣的看着沈万千将少女抱在怀中，那温柔的模样让她心里忽然感觉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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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府将一切都安顿好的沈万千瘫坐在椅上，柳书音为她倒一杯茶，沈万千一饮而下，畅快道“姐姐，你今天没看到贾重他后来求我的样子，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哭的那么惨过，他今天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可把我给笑坏了。”
“是吗。”
“他爹回去一定不会放过他，这小子从小就不学点好，要不是我爹死活不让我把他交官，我今天出了那个屋子就直接把他押送到衙门去了，他那做的能叫人事吗。”
“是吗。”
“当然了！那个姑娘还那么小...”沈万千在这时才有些察觉到柳书音的不对劲，忙转了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累了？”
“那个姑娘那么小怎么了？”柳书音却没有回答，只接着问道。沈万千有些犹豫的说“那个姑娘还那么小，被那般对待实在太可怜了，我看着都于心不忍...”
“所以呢？”藲夿尛裞網
“所以....”沈万千这下是真的有些不敢说话了，因为柳书音此刻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虽然有在交流，可态度却冷冰冰的，坐在沈万千身旁却感觉隔着千里。
“姐姐，你是不是真的累了，要不我送你回屋休息吧？”
“好。”
沈万千说送她离去，柳书音第一次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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