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苦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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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们不怕死。”x37
　　墙头草们受到感染，发出低呼。
　　“住口。”
　　一声怒斥，反对头目瞪着通红的眼睛，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指责道：
　　“你就是说的再好听，这也是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让俺们傻兮兮地去牺牲。
　　“我怎不知，大匈奴何时染上了南边传来的狗*风气。”
　　“你这厮，当真是胆小怕事。”
　　挨了一脸唾沫星子，早已是怒火万丈，支持头目摇着头失笑道：
　　“什么染上叫南边的风气？大王、贵人们如今最喜欢的就是南方化，听他们的吩咐去做也是不对了？”
　　“大王、贵人喜欢的和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两码事……”
　　“我怎么不知，贵人们何时下达了复仇的命令？”
　　不等对头的话说完，支持头目就强行打断：
　　“这分明就是被杀红了眼的私自出兵的报复行径，何时成了被允许的公然复仇行为？”
　　“你，你……也罢，你小子伶牙俐齿，俺说不过你。”
　　被呛的一阵青白交加，反对头目迎着越来越动摇的墙头草视线，“刷”的一声抽出刀子。
　　无需支持头目带头组织，一众墙头草就脸色大变地拔出利刃，开口呵斥：
　　“刷刷，你要做什么？！”
　　“把刀子放下。”
　　“刷。”
　　长刀没有作死地对着众人威胁，甚至连划过的举动都没有，他只是将其竖起，让刀身朝向自己。
　　“该死的混账，就知道污蔑我。”
　　反对头头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对头一眼，然后才移开视线，轻蔑地扫过一众墙头草，不屑地嗤笑一声：
　　“哈，刀子不是这么用的，一群胆小鬼。”
　　或许是真情实意，他真的看不起他们，一句话就拉满了仇恨。
　　“你说什么？！”
　　“你这个该死的莽夫又知道什么，我们这叫计策，计策，你懂不懂。”
　　“哼。”
　　反对头目抬起下巴，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用鼻音重重哼了声，举起手中长刀，那并不干净的刀身折射着落日的余晖，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下：
　　“不怕死，还想着替死去袍泽报仇的匈奴男儿，就拿起你们的刀铤，随我一起向汉狗讨个公道。”
　　“至于那些怕死的胆小鬼，你们就老老实实地把头埋进沙子里，实行那自欺欺人的拉人计策。
　　“但愿你们不会某一夜夜半被冤魂惊醒，维持住那点可怜的良心。”
　　“啪，驾驾。”
　　说罢，反对头目一拉缰绳，胯下马儿短嘶一声，迈开四蹄，饶着小圈转向，向着速度并不快的车队冲去。
　　“汉狗，为我死去的儿郎偿命来，咚咚。”
　　虽然嘲讽得不留情面，单骑向西的英雄了得，但归根结底，这依旧是无力争取多数人支持，只好顺从心意放完狠话的自爆。
　　他固然可以一走了之，但被他羞辱的墙头草们却不能因为人走了，就熄灭被喷的恼火。
　　“咯吱，这家伙说的话还真是难听，难道上百号人里就他一个人不怕死，肯为袍泽们复仇吗？”
　　“你这样追击，最终死在汉狗箭下的蠢货是‘英雄’，那我们这些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拼尽全力拉人拦截的是什么？‘狗熊’吗？”
　　或许墙头草们不是他们嘴上说的那么伟大，不排除真的有人是打着“装作报仇，实则做做样子”的想法，但是……
　　作为一个匈奴儿郎，都被人骑到脸上，指着鼻子说“贪生怕死的懦夫”了，除了拔出兵刃，大声咆哮着冲上去以作回应，还能怎样？
　　要心平气和，深呼吸来让自己安静，然后逐条反驳无端指责和污蔑吗？
　　怎么可能！
　　别说是匈奴这么一个挨揍挨了三十年，硬是不肯服软的百蛮大国，就是这年头的汉朝君子，面对这种羞辱，也是拔剑的。
　　“刷，咯吱。”
　　利刃挥舞，牙关咬紧，怒火在胸中积攒，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
　　“就只有你肯拼命吗？！”
　　被激将的龙套激动得手臂都在发抖，他举起利刃，刀尖指向汉军车队，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驾，咚咚。”
　　马蹄声作响，龙套卷起一小股烟尘，化作一条拉长的土黄色线，追赶已经冲完小半路程的反对头头。
　　“……”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就像这些颠不破的道理一样，在第一个人站出来后，短暂的沉默对视后，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多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就是杀汉狗，说的好像谁不敢似的，你耶耶我在漠南砍汉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
　　诸多打气、鼓劲的言语响起，站出来的“勇士”们努力克制住颤抖的身体，让自己不怕汉人。
　　紫轩（解释）：自己又怎么让自己不怕汉人，对某人畏惧与否难道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吗？
　　话有点绕口，但解释起来并不费劲，那就是——
　　匈奴兵是真的怕汉军的，这种“怕”在过去二三十年的数次大败中达到了顶峰。
　　休屠王、昆邪王为什么要投降？昆邪王为什么发了疯似地火并友军？霍骠骑又为什么一骑入营，数万骚动的匈奴人甘愿降服？
　　除去恼羞成怒的单于想要算后帐，还不就是被霍骠骑打怕了，不愿意和南边的人为敌了吗。
　　要知道，“最大将军青，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馀级”和“最骠骑将军去病，凡六出击匈奴，其四出以将军，斩捕首虏十一万馀级”，这两条记载可不是我常公“奸敌一亿，虎踞宝岛”的精神胜利法！
　　这十六七万颗脑袋都是一颗颗被军正点过的，就算偶有夸大，错缪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基本保证数字可靠的。
　　换言之，北面的匈奴人是真的叫卫霍二人从元光五年，五将军击匈奴开始，到元狩四年漠北大战结束，凡一十二载间杀掉了十多万人，其中还以作战的兵卒占主要。
　　这，对一个控四十万的百蛮大国，无异于走在亡国的悬崖边上。
　　“……”
　　当然，汉朝的损失同样不小，死亡数字只会比匈奴多，不会少。
　　但问题是，在百蛮大国总人口加起来不过关东一大郡（百万口）的情况下，十二年总计不到二十万的战斗减员只能勉强算是伤到了元气。
　　更让匈奴绝望的是，经过十多年的“休息”，灭掉朝鲜，将两越纳入为郡，出使搞定西南夷，平息羌乱的大汉虽然带着一身疲惫，却也终于能腾出手来，开始着眼于北方的荤粥（xuny，指作匈奴，也可以说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只是这一称呼被匈奴继承了下来）。
　　紫轩（叹气）：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后来姐夫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把国力浪费在维持中亚霸权的远征当中；小舅子将军的本事又太不给力，十万大军一波葬送。
　　这么大的国力差距已经超过了有限的战术胜利，又是一个换猪系列。
　　“……”
　　紫轩（挑眉）：怎么，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不要怕，大声说出来，没人笑你，大家都是沙雕网友。
　　龙套一号（憨憨一笑）：不是，是你好像跑题了，咱们说的是匈奴军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来着……
　　紫轩（愣住）：哎，是咩。
　　紫轩（不失尴尬地一笑）：咳咳，说完大汉，让咱们把目光转回匈奴。
　　如此惨烈的伤痛，绝不是短短一十二三载的休战期能愈合的，不过是靠着远离汉人，回忆不起汉人带来的伤痛，掩耳盗铃般地抚平伤口。
　　显然，这种抚平在被各自族长征召起来组成军队，遇到活生生的汉军，与其作战之际，遭到了严重的考验。
　　偏偏李陵又不是个安生的主，在主角光环大开之……
　　李陵（大怒）：啪，而公靠的是爱兵如子，人人愿为效死的士气，还有自身拼杀第一线的武勇，怎么就成劳什子主角的功劳了？
　　紫轩（面无表情）：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以路人的身份，不偏不倚地说句公道话。
　　你别把自己看的太了不起，运气永远是战争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好好，看你这不服气的样子，我就再问你几个问题让你明白好了。
　　李陵（怒目）：你问，我倒要看看你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啪～”
　　响指一打，烟雾弥漫，小黑板再现，紫轩拿起粉笔，刷刷在上面画出了反扑第一战的战场形势。
　　最左边的圈写上李陵部，紧挨着的两圈写上贵人联军和胖大王部，最后那个大得惊人，战局半块黑板的圈写上了胡营两个字。
　　紫轩（拍掉粉笔末）：这就是那夜里的战场，你看出了什么？
　　李陵（不以为然）：我能看出什么？除了敌人的愚蠢给了我大胜的机会，而我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我还能看出什么来？
　　紫轩（敲了第二、第三个圈）：对，敌人的愚蠢。
　　那肥仔放着安全的大营不待，非要玩什么亲自殿后，看住对头的拙劣把戏，给了你打掉大半高层的机会。
　　将政治斗争带入了军事斗争中，活该他失败。
　　胖大王（冒头）：我也不想的，可谁让昨夜攻打山谷伤亡太大，早上匆忙撤退又引起了不满，这才不得不把这身肥肉当成了砝码压了上去，谁承想……
　　紫轩（用力一敲）：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