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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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朱厚照就已经来到了大市场所在。
　　这里是整个应天府第二批规划的基建区域，也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应天府所有基础设置中的二类设施。
　　其所处的区域就是在应天府原有皇城的右侧。
　　大市场内部则是划分为了室内部分和室外部分。
　　室外部分类似于后世美食街的那种，一些油污较重的小吃都在这一片区域，更内里就是类似于回字长廊的室内部分，这里大多都是一些糕点之类的。
　　朱厚照最喜欢的虾饼摊就在室外部分。
　　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去吃，仅仅只是站在最外围看看很久。
　　并非是不喜欢了,而是自从他把身份爆出来后，他再想吃那东西，撑死了也就只能让熟悉的人去帮着买。
　　若是朱厚照亲自去了，难免会出些许意外。
　　虽然这意外究竟如何也说不准，但能避免还是避免了最好。
　　而且就现在这情况，他若是再往人群中钻……或许真的会出事情也说不定。
　　更重要的是朱厚照身边人多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锦衣卫很有可能都来不及出手！
　　为了自身小命，有时候还是谨慎一些更好。
　　不多时，朱厚照就已经离开的大市场，随即沉思一番后便前往了西城工坊所在的地方。
　　这些都是一些最为基础的工业产业。
　　包括了纺织、酿酒、炼钢、打铁之类的所有事情。
　　而且更多的还是和农业紧密缠绕在一起的基础加工业。
　　当然，像纺织、印染之类妇女能做的事情，和其它男子做的事情都是分开的。
　　而今天也正好就是工作日。
　　工坊里面自然热闹。
　　好在这些地方都有着相应的规章制度，否则那就不叫热闹了，应该叫做杂乱。
　　在此，朱厚照停留的时间更短，也就是走了一圈出来。
　　至于最后的农业区，基本上都是处于应天府城外。
　　那些地方更没多少必要去看。
　　因为农业部分是已经被纳入了军管的。
　　这种涉及到基础稳定的东西，出任何一点问题都必须被彻查！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
　　更别说还有部分田地用的是试验田那边出产的新品种粮种。
　　这种更为重要的地方，朱厚照甚至都不用多提，因为新军中就有一批人马始终交替守护在那几个地方。
　　二十四小时轮班制的那种。
　　一旦田地出现任何问题，基本上都是能够追查到人的。
　　因为制度细化下，哪一段时间是谁守在哪一块区域基本上都已经做好了规定。
　　民间要是还有得商量，那军中就完全没得说了。
　　商量？商量个屁！
　　是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确实严厉，但新军在如此长的时间内早就习惯了这种严厉。
　　当然，除去盯着的新军，那些耕作的农户也是有着限制规定的。
　　谁耕作的是那些区域，每一次的收成就代表着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待遇。
　　江南地区,一年两熟，一次秋收、一次冬收，这两次的收成积累，然后再做计算。
　　因为试验田早就试验出来了一个大致的收成区间。
　　要是种田懈怠，导致新粮种的收成远达不到试验田试验出来的区间，那就会直接取消其人继续种田的资格，由另外的人进行替换。
　　其次那些能达到区间的，则按照最终个人单亩产量的均量进行划定上中下。
　　能达到上者，次年待遇最好，中则次之，下更次之，仅保证温饱。
　　连续三年为下者，取消种田资格。
　　可以说考察制度很是完善了。
　　而且，就现在的应天府来说，种田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了。
　　真正忙起来也就是那么几个固定的时间，平日里只需要看着粮食，该施肥施肥，该除虫除虫，很轻松的事情,只要做完了该做的,就算你去躺在田垄上，每天都还是有饭菜吃。
　　和应天府中其它职业完全不同，那些职业就是除去休息日，其余每天，只要你不干活，然后就没得东西吃。
　　时间长了，谁都清楚种田是怎样的一个生计。
　　所以大家都在盯着种田。
　　毕竟这年头，除去达官贵人，谁家还不是种田出身的？
　　凭什么你能种我就不能种？
　　如此之下，只要有人出了问题，那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递交转农户的申请。
　　可以说，一个农户的缺，能迎来的转农户申请能有二十多份。
　　而且都还是年富力强的青年，那些未成婚的青年更多。
　　因为只要能转农户，在做完本职工作后，其余时间你可以选择去参与其它生产来积累条子。
　　寻常人家省吃俭用，一个月下来撑死了省三四张。
　　可到了农户手里，一个年轻人，只要肯干，那一年下来不仅仅吃好喝好了，而且还能轻松省下来五六十张条子。
　　这些可都是现如今应天府娶媳妇儿的硬通货。
　　也不是说彩礼什么的，这攒下来的条子，更多的代表的就是那人将日子过好的能力。
　　谁还不乐意过一过更为富庶的生活呢？
　　毕竟能生活在应天府，基础温饱是个人大致都能满足。
　　可再要往富庶里过日子，那就要实打实的本事了。
　　底层就是技能，中层说到底了也是技能，不过二者技能不同。
　　只要你肯求上进，底层也能抽空去深造、去学习那些中层的技能。
　　而若是那些心思一般的，也就只能在温饱线上混日子了。
　　只是中层所需要的技能太过繁杂，一般人还真就未必能够学齐全了。
　　当然，中层待遇也确实更好，更轻松。
　　这倒是没得说，可难度就是难度，要任何人都能做到，那中层也就不叫中层了。
　　只可惜的是，大多数脑子灵活的青年人，目光现在都还是停留在农户这个职业上，毕竟这也就是他们所能看到的极限了。
　　即便朱厚照将中层的待遇、生活公诸于众，九成九的底层百姓还是会直接视而不见。
　　就像他们知道，没有读书就肯定不能考取功名一样。
　　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看到归看到，大多数还是只会一笑置之，真正能去为之努力的，还是少之又少。
　　所以朱厚照就把目光放在了下一代上。
　　只有基础思维还没有被彻底固化的孩子，才能从根本上去培养。
　　就像后世70-80代一样，等他们彻底体会到了那些先进物带来的好处后，他们就会清楚从军、读书究竟如何重要。
　　当然，要达成这一层，时间还很久。ŴŴŴ.
　　再度回到政务厅的时候，王华则是正在教导那些民生政务人员如何处理事物，并没有来得及跟朱厚照多打招呼。
　　他如今事情也很多。
　　等这一批政务人员差不读及格了，他就要带着人手赶赴王守仁打下来的后方。
　　虽然有朱辅压后，但军中的人始终就是军中的人。
　　他们撑死了安抚地方一时，时间绝对长不了太多。
　　真正想要安抚地方百姓，还是得专业的人上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别人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的原因。
　　武力能够解决很多事情，但解决不了人心相关的一切，包括如何让百姓放心、如何让百姓信任……等等之类的。
　　暴力与和平沟通中间的差距太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暴力对外，那叫彰显正义。
　　暴力对内，那叫虐民，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天下俱敌。
　　因为等到整个天下都是敌人的时候，那他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也不甚在意。
　　毕竟他也说过，正事重要。
　　坐回去之后，朱厚照就闭眼沉思了起来。
　　眼下应天府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在平稳过渡，可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其它问题了么？
　　不！有！而且很大！
　　说到底南京、江浙三地，也只有应天府一个地方完成了完全军管，其余所有地方都还是处于半成品的模式。
　　虽然粮食没问题，但始终却无法完全军管。
　　原因就是出在了人手问题上，想要完全军管，首先就是得彻底摒弃掉原有的体系，让一批新阶级去替代旧有阶级。
　　可真正能引导出这新阶级的人，最差也得是完全经过思想教育的新军这个水准。
　　然后新军人手又不足以完全铺开。
　　真要完全铺下去，朱厚照手里就又没有多少直系的武力了。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人手问题不解决，几乎完全无法实现新制度。
　　作为一方势力领头人，手上绝对不能没有直系的武力。
　　这是底线。
　　就算王守仁、张仑、朱辅等人再值得信任，那也还是有分道扬镳的可能，为了避免因为一个很小的基础认知就让手下一切分崩离析这件事的出现，他必须有一直直系武力。
　　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要么就只能加速军改了，直接将旧军进行整肃，然后以新军去掌控旧军……”
　　实在不行，就只能玩玩汉末西凉铁骑那种统兵办法了。
　　将军队打造成一个金字塔的构架。
　　战时以新军带旧军。
　　闲时新军教育旧军。
　　然后耳濡目染，再加上参谋思想教育。
　　虽然这样一来，新军的战斗力必然会有不小幅度的下降……
　　但这也是解决制度问题最能直达本质的办法了。
　　所以，选择战斗力还是选择继续加强完善制度……这就值得商榷了。
　　“头疼啊……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这个时代啊！一点都不像那个时代，想要照着那个办法去推进一切，各种问题都一直在冒出来。
　　虽然大方向上的问题没有，但各种足够密集的小问题依旧足够累死人了。
　　这也还是在有这么些人一直在帮着完善的情况下。
　　也不知道后世那一代人究竟是多么优秀……才能在那种艰苦的情况下探索出来那么一条趋近于完善的路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继续坐等了。
　　看看具体的发展情况再说。
　　毕竟虽然那本奏疏上的三步依旧走到了第二步上，但就大局而言，这五年时间，一切还真依旧处于起步阶段，仅仅是没有刚开始那么难了而已。
　　打定了主意，朱厚照就睁眼提笔，从一旁拿过尚未完成的册子继续写了起来。
　　直到王华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才回过了神。
　　“殿下，应该休息了，已经很晚了。”
　　朱厚照抬头看了一眼外面。
　　确实，火光都已经燃起来了。
　　天色也很暗了。
　　“叔父，你先走吧，我在收拾一下就回去歇息了。”
　　王华轻轻点头，丝毫不掩满脸疲色：“也好，那臣就先回了，殿下保重！”
　　说完，他就转身往政务厅外走了出去。
　　朱厚照轻轻晃了一下脑袋，随即无奈一笑。
　　……
　　锦衣卫再度传回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
　　而这一份消息中囊括的消息却不止前线。
　　而随着书信的打开，朱厚照脸上就多了不少古怪。
　　无它，主要就是因为上面所书各方反应。
　　朝堂上又开始吵了。
　　无非就是因为朱厚照再起刀兵，那些朝堂官吏都感觉到了不安。
　　他们之前太多人都在怕。
　　怕朱厚照会直接挥师北上，兵临北京城下。
　　这样的话，皇位反倒不是什么问题了，真正的问题则是在生死上面。
　　谁应该活，谁应该死。
　　就朱厚照的那股子刚烈劲，他们怕朱厚照会二话不说，直接把屠刀落到他们头上。
　　那样的话就别说用什么最擅长的东西跟他较劲了。
　　你玩太极推手，那不也得有人乐意去接？
　　以往朱祐樘这样跟他们打得火热的原因，一是没有直系的武力，二是他的威望甚至都出不了朝廷。
　　所以被逼无奈，只能顺着他们去玩太极推手。
　　就这样，那群文官也都还有玩不过翻脸的时候。
　　但朱厚照不同，借着粮食，他现在的威望已经隐隐有了超越太祖朱元璋的势头。
　　而且现在朱厚照手上也有直属于他的武力。
　　所以他们怕了。
　　看到这里，朱厚照就被气笑了出来。
　　要是这群鸟人知道他手上还有着一群进阶版的锦衣卫，他们会是怎样？难不成直接打开边关，放开北京，再玩一遍北京保卫战？
　　再来一遍土木堡？
　　呸！
　　都这么些年了，真当他没去好好读宫里朱祐樘给他送来应天的那些记载？
　　当年的土木堡，可不仅仅是朱厚照那位祖爷爷玩得花！其中还有那些文武勾结的边军、文官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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