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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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了约莫有小半柱香光景，门内门外却依旧没做出下一步动做。
    而门外的陈子渊，本就处在精疲力竭的状态，这会儿保持许久的屏气凝神，只觉得嘴唇发干，脑袋隐隐有些作痛。
    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更是顺着脸颊，密密麻麻无声滑落着。
    有些流进陈子渊的眼中，立马引起了一阵酸疼。下意识就想闭上双眼，抬手去擦拭。
    好不容易强忍住这股冲动，心中已然升腾起一丝愤懑。
    盯着毫无动静的木门，陈子渊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不长眼的家伙，瞧不见我家都穷成什么鬼样子吗？”
    想归想，骂归骂，但陈子渊脸上的警惕，却不见有丝毫懈怠。
    又过了有一盏茶左右，陈子渊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先前背着那么重一块铁板回来，到家还没怎么休息，就又神经高度紧绷起来。这会儿身体已是即将达到极限，哪还有什么耐心继续跟里面的人对峙下去。
    心一横，那只落在木门上的左手，骤然用力往前一推，脚下一个箭步，整个人便瞬间窜进了屋内。
    与此同时，就听到屋内亦是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像是有人一脚踹飞什么东西似的。
    陈子渊前掠的身形，忙就地一个翻滚，快速朝右手一侧避去。
    一张小竹凳，几乎是擦着他的左肩，呼啸飞出屋外，落在院中传来一阵砰然炸裂的巨响。
    陈子渊心中惊撼，却根本不敢扭头去看院中的情况。一双丹凤眼蹙眯成线，紧皱着剑眉，朝竹凳飞来的方向看去。
    顿时就瞧见，一名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同样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仅没有被发现后，选择立即逃逸，或是脸上出现惊慌。反而还一脸不屑的站在原地，望向陈子渊的眼神中，更是充斥着桀骜的神情。
    好像对于当下的情势，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陈子渊只一眼便认出了少年，正是住在小镇北边，最有钱的楚家大少爷，楚放歌。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对方为什么会来自己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你来我家做什么？”陈子渊从地上直起身体，满脸警惕的看着楚放歌询问道。
    闻言，楚放歌却是嘴角轻轻一瞥，语气极为傲慢说道：“自然是来找你。”
    陈子渊不禁愈发疑惑：“找我做什么？”
    楚放歌蓦然向前迈出一步，惊得陈子渊还以为他要动手，忙也随着往后退去一步。
    而就这一进一退一步之下，俩人之间的无形气势却是高低立判。
    楚放歌见此不由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对陈子渊伸出一只手，开口说道：“把那块河婆的金身碎片给我。”
    陈子渊先是一愣，随即醒悟。
    双脚暗自踏出拳谱第一式，果决回道：“不可能。”
    楚放歌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一贯好说话，以前跟他开口要什么，就给什么的陈子渊，竟然也会有拒绝人的时候，不由有些开怀大笑起来。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便成了怒意，连带着再说话的语气中，也平添上几分冰冷：“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还未落下，楚放歌已经迅如奔雷，握起一拳朝陈子渊飞扑砸去。
    正对其眉心位置。
    陈子渊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抬起双臂交织挡在额前。
    不曾想人还在途中的楚放歌，脸上却是蓦然露出一抹邪魅笑意。
    完全不给发觉后，心知不妙的陈子渊任何反应的机会。微微向下移动几分出拳的角度，使原本砸向眉心的拳头，朝着他心头的位置袭去。
    陈子渊暗呼一声不好，身体以最极限的反应朝后面仰去，同时握有镰刀的右手，飞快横割向楚放歌的脖颈，希冀着对方能以此打断递拳的势头。
    只是楚放歌并没有如他意，腰肢轻轻一拧，便很是轻松地躲过了镰刀索命。继而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陈子渊心口，直接将他整个人砸的倒飞出屋内，落在小院的碎石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动。
    陈子渊只觉得心口和后背一阵火辣辣剧痛，更有一股腥涩自喉咙涌入嘴中。
    强忍着没开口吐出，陈子渊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已经走出屋门的楚放歌。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看。
    楚放歌根本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容，开口说道：“我劝你还是怪怪把东西给我。”
    陈子渊仍是不说话，只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从刚才的交手中可以看出，楚放歌对于打斗的经验，明显要高出自己一大截。
    除非硬碰硬，拳头对拳头，自己才有一丝胜过他的希望，不然今日肯定得倒大霉。
    想到这里，陈子渊暗暗咽下口中鲜血，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对敌思路。
    不等楚放歌再开口说话，脚下步子猛然发力，身体便急速向前飞掠而去，也学着他先前的模样，抬手一拳朝其眉心处怒砸而去。
    楚放歌见罢，却只是嘴角笑意更浓一些，身体并未立即做出什么反应。
    一直等到陈子渊临近，俩人中间只剩下一丈左右的距离，楚放歌这才突然一拳轰出，和陈子渊砸来的拳头正好撞击在一块。
    顿时只听一声沉闷响动传出，下一刻俩人皆是不由朝后退去。
    陈子渊足足后退数十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楚放歌则只退了三步，便已岿然不动。
    俩人实力，显而易见。
    楚放歌倒也没有乘胜追击，在原地等陈子渊站稳后，这才一脸笑意开口说道：“你真不是我对手。”
    陈子渊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手，还是不说话。
    其实他刚才有过想过，在和楚放歌对轰一拳的时候，同时挥出右手的镰刀，就算不能直接取他性命，也能让他受伤不轻。
    只是后来他放弃了，认为没这个必要。
    毕竟俩人之间，还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楚放歌见陈子渊还是不开口，脸上的笑意终于出现些许转变。
    冷着声再次说道：“别不识抬举。”
    终于，陈子渊开口了：“难道王仙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楚放歌微微一愣神，随即明悟：“王仙师如何教我，还轮不到你这么个贱种来说三道四。”
    语毕，楚放歌再次出手。
    而陈子渊，也没有接话，亦是迈开脚步，朝着楚放歌奔去。
    或许楚放歌心里认为，在这么拖下去会出现变故，于是出手的力道便越来越重起来。几乎每一拳落在陈子渊身上，都能将他砸地往后退去一两步。
    陈子渊也一样，虽然被楚放歌打的连连后退，却是越大越起劲，愣是迎着他的拳头，在后退中强行又往前跨去一步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和楚放歌的交手，陈子渊心里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只要自己一直这样和他打下去，就能真正领悟那部拳法的精髓。
    以至于在和楚放歌交手数十拳之后，楚放歌都有些力竭了，陈子渊却仍是越战越勇，大有一股将对手当陪练靶子的劲头。
    楚放歌不傻，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
    心中顿时便升起一股怒火。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给人当过陪练靶子，都是别人做他的陪练靶子。
    不由手上的劲道，又加重几分。出手的角度，也愈发刁钻起来，往往以一个陈子渊绝对想不到的方式，骤然轰袭在他身上。
    起初陈子渊还有些应对不暇，但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慢慢琢磨出一些门路的陈子渊，对于楚放歌的出拳，便大致能猜出其中规律了。
    逐渐地，也从被动的挨打，转变成了你来我往的相互破招换拳。
    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子渊是越打越觉的得心应手，越打越有感悟。
    楚放歌则是越打越心惊，不由便产生了想要撤退的念头。
    只是这样的念头才起，他就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收手了。别看表面上仍是自己在压着陈子渊打，可实际上的节奏却完全由陈子渊在主导着。
    若是再这样下，恐怕最后自己很难讨到便宜啊。
    想到这里，楚放歌再无交手念头。
    强提心神，使自己保持冷静后。硬是靠着自己丰富的打斗经验，从陈子渊越来越密集的拳式下抽出身形。
    不过为此他还是付出了些许代价，左肩被陈子渊狠狠一拳砸中，顿时发出一声骨骼断裂的动静。
    楚放歌咬紧嘴唇，强忍下钻心的疼痛。右脚脚背陷入地面几寸，再扬起时便带起不少砂石，铺面撒向陈子渊。
    陈子渊立马抬臂护住双眼，不让沙子撒入自己眼睛。
    楚放歌抓住这个机会，脚下猛跑几步，一个翻身便从黄泥院墙上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墙外。
    陈子渊下意识追出院门，却发现早已不见楚放歌身形，只得默默重新返回小院。
    看着小院中留下的激烈打斗痕迹，陈子渊眼中不由泛起一抹神采。舔了舔嘴角血迹，忽然朝那块从韩老爷子家背回的铁板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陈子渊有种感觉，自己应该马上背起那块铁板，开始练拳。
    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