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拨乱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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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成了一个上课不敢偏头的人。但凡他偏头，总能看见岑谙止撑着头偏着脑袋朝他笑。
林辞开始喜欢岑律师的那张面瘫脸了。
冷淡的、没表情的、严肃的，林辞被甜心的笑甜到了，总想看点清淡的东西。
林辞感到自己的脖子从来没有如此僵硬过，余光里总有一颗小脑袋不停地朝他发射电波，林辞冷漠地拒收。
岑谙止不是一个怕碰壁的人，反而越挫越勇，林辞的目光不为他停留，他就把自己送到他眼里。
岑同学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在林辞刚把作业本领回来的时候，他像饿狼一样冲上去替班长大人发作业。
一般班里的作业都是林辞亲自发，偶尔有人看着他手里的一大摞作业会帮他发减轻压力，岑谙止一看到林辞抱着一大摞作业本进班，在林辞眨眼的功夫里主动冲了上去，拿走一大半替他发作业。
乐于助人，林辞怎么骂？
林辞的桌上也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瓶饮料，不用想都知道是岑谙止送的。
林辞从来不喝，一般随手送人。
起初赵锦逸开心享受，享受多了身上冒起寒意，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直白嫖同桌的饮料不太对，右边人阴恻恻的目光也不太对。
赵锦逸开始婉拒林辞了。
没有了赵锦逸，林辞总能找到下一个接盘人，岑谙止有钱买饮料他就有胆造作，但是后来他发现找人越来越困难，手里的饮料怎么也送不出去了。
聪明的林辞选择原路返回。
每当看到自己桌上有饮料，林辞会把它们再送回到岑谙止手里。
岑谙止欣然接受。
每次都要对林辞说谢谢。
林辞说不客气。
白浩觉得这俩人疯了，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以为俩人吵架了，岑谙止不知怎么又惹林大班长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从旁人的眼里看，岑谙止这次已经相当努力了，态度良好，行动满含真情实意，肯下血本，但林辞丝毫不为所动，众人只能分析要么是班长最近傲娇了，要么是岑谙止惹的祸有点大。
大家一致认为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于是纷纷不敢吭声，让他俩自己解决吧，旁人吃瓜看戏就好。
除了帮发作业，送饮料，每逢轮到林辞做值日的时候，岑谙止也总要掺上一脚，比如帮忙擦个黑板。
林辞直接把全场的黑板全交给他，岑谙止任劳任怨地把黑板擦的干干净净。
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每当林辞觉得自己过分的时候，永不知疲倦的岑谙止便贴上来，林辞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狠一点。
岑谙止追林辞的套路无非两条，一条靠自己死皮赖脸，另一条靠让别人无路可走。
十班的一个小姑娘给林辞送的信全被他截下了，林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他擅自做主，倒也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
只是岑同学劝对方的说辞有些搞笑。
岑老师语重心长地规劝对方：“现在你还是学生，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学习上。等你考上大学，你会发现大学里的男孩子都比林辞好多了，千万不要现在浪费时间去谈恋爱。”
小姑娘可能被他随口就来的胡言乱语洗脑了，再没给林辞送过情书，林辞自己听了是真想笑。
打水的时候，林辞刚走到饮水机旁，小尾巴立马尾随过来站在他身后排队，林辞没忍住，想当年自己收一封情书也不容易，他不是岑谙止这种收情书收到手软的标准帅哥，充其量只能说是五官清秀，收过的所有情书加起来可能还没有岑谙止一天收的多，自己还没见一面呢，情书的踪影早没了，林辞有些心疼。
他回过头对岑谙止说：“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学习上？大学里的男孩子都比林辞好？千万不要现在浪费时间谈恋爱？岑谙止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重新说一遍？”
岑谙止摸了摸自己良心的位置，得意地笑了笑：“岑同学的时间和精力给了林同学，不算浪费。”
林辞本该对这些花言巧语免疫，但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甜言蜜语不管是假意还是真心总归让人尝到了一点甜。
自己未曾尝过的那一点甜。
林辞一走神，热水接满还没反应过来要关，是岑谙止长臂绕过他替他关了水。
林辞有些窘迫，拿起水杯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复盘自己一天的生活。
全都是岑谙止。
哪怕在拒绝对方，也全都是岑谙止。
第二天到了公司，林律师和岑律师都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和生活，衣冠楚楚打卡刷进匡正的工作区域，他们又是夜以继日埋头苦干的大律师，在住院楼每天轻轻松松调养身体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恢复了往日生活，即岑谙止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一个人步行上下班，他家在金融街后的住宅区，只需十分钟的路程。
每天一个人吃饭，曾经靠窗的小圆桌再度空了出来，成为他的专属吃饭餐桌。
茶歇时间一个人放松，下了班一个人去健身，寂寞好像如影随形，但对他来说那又不像是寂寞，而是无比习惯和熟悉的生活的一部分。
于是岑谙止又坐在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独自享用午餐。
林辞和同事走进餐厅的时候，林辞一眼看见了那个孤独的背影。
尽管他最近被小岑谙止搞得头有些大，但岑律师孤身一人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他还是能够抛开感性，用理性把他们分开。
相处是理解的开始，时间是感情的培养皿，在岑谙止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林辞对他的认识又深了几分。
岑律师，并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
他最终还是让自己天天给他送饭，并回报以直男式的谢意，甚至接受了和别人一起住同一个病房的提议。
岑谙止不是冷血无情到极致的大魔王，他身上埋有温情的种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出芽来。
那人清瘦的背影看着有些落寞，林辞拉着同事走了过去。
同事并不知道林辞想和岑谙止一桌，他看林辞放下了餐盘，很自然地把自己的也放在了旁边，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岑律师时，腿肚子打了个颤儿，不明所以地望着林辞，一只手重新伸回到餐盘边缘，随时准备撤退。
林辞按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给他定了定心神。
岑谙止察觉到身边有人时抬头看了一眼，林辞看见他这张脸仍然下意识不知所措，呼吸滞了那么两秒，他很快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17岁的岑谙止是17岁的岑谙止，29岁的岑谙止是29岁的岑谙止。
他们不一样。
17岁的岑谙止脑抽喜欢自己，29岁的岑谙止能把自己当正常普通同事就谢天谢地了，他没什么需要躲和逃的。
过了心里那一关，林辞仍有些不自然地回视，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并说：“有人吗？没人我们坐下了。”
这句话问出口相当于白问，如果问这个餐厅里的哪个座位最不可能被人预订，一定非岑律师的莫属，他旁边的座位上，只会有空气。
当然，曾经也有过林辞。然后匡正论坛就被两个人屠版了。
“没有人。”岑谙止淡淡答道。
当然没有人，毕竟林辞屁股都坐热了。
坐下来后开始吃饭，林辞和岑谙止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另一位同事明显是如坐针毡，连鳗鱼饭看上去都吃着不香了，林辞带上他一起吃饭，不是为了恶心他，也不是为了恶心岑谙止，只是觉得岑律师应该和不同的律师一起正常的吃顿饭。
他看同事实在太过拘谨，碰了碰这位同事的胳膊，“你现在接的一个案子是不是关于刑事诉讼的？”
同事一愣，点了点头，他最近的确接了一个刑事诉讼的官司，愁的他焦头烂额，焦虑全都写在了脸上。
林辞喝了一口汤，看向岑谙止，岑谙止不明觉厉地回视他。
林辞：“讲讲啊，你曾经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吗？在同一个律所，我们要互相帮助互相关爱。”
同事低着头轻轻扯了扯林辞的袖子，他对岑谙止的好心点拨不抱任何希望，反而更希望林辞收敛一点，不然不好收场多尴尬啊。
林辞不置可否，等着岑谙止的反应。
岑谙止放下筷子，脸色严肃起来。
同事呼吸一滞，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你给我讲讲大概的案情。”轻飘飘的一句话，被岑谙止用稳沉的语气带了出来。
同事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辞恨铁不成钢，踹了他一脚，同事才回过神来半是清醒半是迷瞪地说了目前的情况。
岑谙止安静听着，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短暂的一顿午餐的时间硬是被他们吃了一个小时之久。
同时，今日公司的论坛又炸了，话题不再全关于林律师和岑律师，第三人终于有了姓名。
下午，当事人甚至在论坛里自己开了帖子，讲述自己一中午的心路历程。
“岑律师他，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有点热情。”
回帖全部是一排句号和省略号。
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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