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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有内鬼合章

我能开发卡牌的隐藏属性 咸味面包卷 11565 Aug 4, 2023 9:22:0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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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讨论战事不显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饭时,温大牙过来请郑纶和辰年去吃饭,辰年这才察觉到饿,她引着郑纶往那饭厅处走,笑道:“远来是客,我请你吃顿好点的。”
    郑纶走得几步,却是突然低声问道:“你武功恢复了?”
    辰年步子略微一顿,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玩笑道:“非但恢复了,还更厉害了,所以说你以后不要惹我,小心我一掌毙了你。”
    郑纶心中更想问她为何会突然到了江北,为何又会做回了谢辰年?他心中有无数疑问,却没有一个可以问得出口,最后只能抿紧了唇。她现在的身份是谢辰年,他能看到她,能听见她的声音,甚至可以与她并肩作战……这一切仿佛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既感到窃喜与激动,却又忐忑而愧疚,一时纠结无比。
    因着有义军的配合,郑纶的首战果然大捷。
    消息传到封君扬那里,已是快进腊月,江北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天气骤然寒冷,封君扬的大军被阻在距离豫州千余里的樊林郡,而鲜氏对泰兴也是无可奈何,战争一时僵持下来。
    封君扬看着那军报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顺平道:“这真的不是她吗?”
    这问题顺平不知该如何回答,据早前宋琰送过来的消息说,那义军乃是鲁灵雀与温大牙等人假借辰年的名义召集的,那“谢辰年”乃是鲁灵雀所扮。可后面陆续送回来的各种消息中,那“谢辰年”的所作所为又太像是本尊。按道理讲,郑纶既与义军合作,该是知道“谢辰年”的真假,可他的军报中却又从来不提此事,连谢辰年的名字都未出现过。
    便是聪明如顺平,也完全糊涂了。现听封君扬问,他想了一想,小心答道:“乔老已是回山中查看了,这几日就要回来,到时就知真假了。”
    封君扬沉默片刻,却是自嘲地笑了笑,叹道:“好一个郑纶。”
    顺平不敢接话,只低头不语。屋中正安静着,就听外面亲卫说韩先生来了,过了一会儿,门帘从外掀开,走进个四五十岁的白胖男子来,正是幕僚韩华。顺平忙上前帮他解那身上的大氅,偷偷地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封君扬此刻心情不佳。
    韩华微微点头,立在门口处跺了跺靴上的残雪,这才往屋里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江北就是比江南冷了许多,我刚才去城外转了一圈,差点没把我脚都冻下来。”
    封君扬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一笑,道:“今年是比往年更冷一些。”
    韩华看他一眼,又笑道:“咱们大军幸亏是驻扎在城内,不然军中怕是要冻死人。”
    封君扬听到此处,放下了手中的军报,问韩华道:“依韩先生所见,泰兴能撑到什么时候?”
    韩华道:“贺臻此人老奸巨猾,守上个两三年该是不成问题。我最担心的倒不是此处,而是江南空虚。还是要叫郑纶尽快肃清青冀二州,好带兵回去,以免江南生乱。”
    封君扬翻出郑纶送来的几份军报扔给韩华,道:“他那里还算顺利,如无意外,明年夏初就能结束,起码能将鲜氏人赶过燕次山。只不过冀州比较麻烦一些,不能再留在薛盛显手上,可若强夺,却也不容易。”
    薛盛显虽然胆怯畏战,可城中毕竟有着几万军队,而且眼下又是外敌入侵之时,若是在这个时候与他打起来,得不偿失。
    封君扬嘴角微抿,眼中颇有些恼意,又道:“真不该把那解药早早地给了薛盛显,当初只想着此人无能,兴不起风浪,却不想他竟是无能到如此地步,几万大军龟缩在冀州城内,眼看着鲜氏军队在城外来来往往。”
    其实不光封君扬这里为着冀州恼火,辰年与郑纶那里,更是如此。
    鲜氏大军本已打到了宜平,郑纶带精兵从后而出,杀了鲜氏人一个措手不及。鲜氏领军大将贺兰渊大怒,竟放下了嘴边的宜平,转过身来向郑纶军猛扑过来。可不想没能报仇,反而又叫郑纶胜了几场,士气大落。而宋琰那里,也一转之前避而不战的态度,派大军从宜平强势而出,正面迎上鲜氏军。
    贺兰渊无奈之下,只得往北退兵,也亏得郑纶手中兵力有限,不能正面与鲜氏大军接战,这才叫贺兰渊得以带兵北退。
    新武四年二月,贺兰渊大军顺利退至冀州中部的安夏城,距冀州城不过三百里。辰年与郑纶带兵随之悄悄北上,欲要在冀州北部寻个地方设伏,坑上贺兰渊一把。可冀州北部多是平原,地势平坦开阔,若要寻个称心合意的地方实在不易。
    这一日,辰年趴在地图上研究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难免有些急躁,抬眼见郑纶从门外进来,忍不住与之抱怨道:“你说薛盛显是不是属王八的?你越是敲他的壳子,他就越往里面缩。眼下贺兰渊就在他身前,若是他肯出兵从后捅上一刀,得省咱们多少力气?”
    军中之人大多言辞粗鲁,可她这样俏生生的女子,说出这话来却是叫人哭笑不得。郑纶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走到辰年身边,犹豫了一下,这才从怀中掏出个什物来递给辰年,淡淡道:“给你。”
    辰年有些意外,接过去一看,见竟是张面具,非金非银的质地,色泽柔和,触手微凉,因着打磨得极薄,丝毫不显分量,仔细看去,那银色面上还刻有精美的暗纹,端的是精巧细致。辰年看着甚是心爱,不禁抬头问郑纶道:“给我的?”
    郑纶点头,面上仍是淡淡的,道:“这个比蒙黑巾更方便些,也不易落。”
    女子大多爱美,便是辰年也不能免俗。听闻这面具确是给她的,辰年兴冲冲将面具扣在了自己面上,一时却寻不到镜子来照,便就抬脸问郑纶道:“怎么样,好看吗?”
    郑纶只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掩饰地低下头去看那桌上的地图,道:“还行吧。”
    辰年欢欢喜喜地收了那面具,笑道:“多谢了,等下次出战,我就戴了它去。”
    郑纶见她喜欢这面具,心中极为高兴,想要再与她说几句话,不知怎的,张口却是说道:“在军中就戴着吧,你是女子,抛头露面总是不好。”
    辰年本是满心欢喜,听了他这话却是无语,好在她与他相处这一段时间,知晓这人一向不会说话,因此也就不与他计较,只叹道:“郑将军啊,郑将军,你这张嘴真是臭到无可救药了。送了人东西,却是把人得罪了,我都不知该说你个什么好!”
    郑纶愕然,抬头看她,显然是还不知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
    辰年无力地挥了挥手,道:“算了,不和你计较,说正事吧。”她将那面具放置一旁,问郑纶道,“咱们在哪里设伏好?还要把贺兰渊往北赶吗?”
    郑纶收回心思,想了一想,道:“我没有太多时间,江南空虚太久会生变故,我须得尽快灭掉贺兰渊,好带军回江南。”
    辰年闻言有些意外,问道:“江南不稳?”
    郑纶点头,道:“现在虽还未显现什么,但已是隐患丛生。”
    郑纶的担心不无道理,封君扬平定江南不过两年时间,齐氏诸王还有不少残存势力未来得及清除。眼下江南兵力全都调往江北,必会引得某些人蠢蠢欲动。
    果然,新武四年三月,夏室皇族仅存的几位王爷,以岭南王齐襄为首,在岭南招兵买马,起兵勤王,趁着江南防务空虚,只用了短短二十余日,就兵临盛都城下。
    盛都告急,江南告急。
    封君扬二十万大军尚远在江中平原与鲜氏慕容部交战,回救不及,若要援救盛都,唯有命郑纶带兵立刻南返。可此时,冀州的战况也已到了关键时刻,若是郑纶就此南撤,贺兰渊必将带军反扑,宜平难保,青冀两州就此落入鲜氏手中。
    江南与青冀之地,两者现在只能择其一而保。
    辰年看着那军报,半晌沉默,心思转了百转,最后抬眼去看郑纶,沉声问道:“你如何打算?”
    郑纶嘴角微抿,看着辰年不语。
    辰年不由得笑了一笑,只道:“你莫要看我,我又做不了你的主。不过,我义军为的是抗击鲜氏,保国安民,绝不会跟着你去江南平叛。没有你们,义军一样可以打贺兰渊。”
    她话虽这样说,可他们两个心里都十分明白,若郑纶真的带兵南退,只靠着义军这些人,根本挡不住贺兰渊的反扑。郑纶目光沉了一沉,道:“此事我决定不了,须得王爷定夺。”
    辰年闻言,轻轻垂下了眼帘,江南乃是封君扬的根基所在,他可舍得丢了江南半壁江山,留在江北继续抗击鲜氏?在他心中,权势与百姓,到底是孰轻孰重?
    数千里之外,封君扬也在思量这个问题。
    封君扬遇事喜静,有为难之事,多会独居一室,静静思量。顺平深知他这一习惯,半点不敢打扰,只垂手守在门外,连茶水都不敢送进去。室内灯火足足亮了一夜,待到天明时分,才听得封君扬淡淡吩咐道:“去请韩先生过来。”
    顺平应了一声,忙出门去请韩华。韩华很快从外面进来,抬眼打量了一眼封君扬的面色,问道:“王爷可有定夺了?”
    封君扬沉声答道:“弃江南,保江北。”
    这答案在韩华预料之外,叫他不觉微微一愣,过得片刻才说道:“弃江南,保江北,既需对抗鲜氏几十万大军,又要防备贺臻反咬一口。到时便是将拓跋垚赶出靖阳关外,若无江南支撑,也奈何不了贺臻,怕是只能与他分而治之。”
    封君扬缓缓点头:“我知,可若是现在回去,江北必要落入拓跋垚之手。”
    韩华劝道:“王爷,只要有江南半壁江山在手,我们还可积蓄力量,再行北伐之事。”
    封君扬眉间微敛,道:“江北不可落入拓跋垚之手,否则,鲜氏大军便可沿宛江顺流而下,祸乱江南。”
    韩华道:“可齐襄一旦夺了盛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再要打回去,可就难了。”
    封君扬垂眸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地吐出口气来,道:“齐襄夺了江南,江南百姓一样可以过活。可若我就此南退,任由鲜氏占据江北,日后面临的则是灭国亡种。我之前为夺江北,先是坐看江北各家军镇相斗,后又有意纵容鲜氏南侵,终害得国土沦丧,百姓受难,已是错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王爷,可先命郑纶带军南归,为我军争取一些时间,到时虽失去……”
    封君扬抬手止住了韩华的话,只道:“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郑纶需继续留在冀州,同时,咱们须得加快西进速度,尽早夺下豫州。”
    韩华瞧他这般坚决,也不好再劝,便只叹息着摇了摇头。封君扬少见韩华如此模样,不禁勾了勾嘴角,轻笑道:“韩先生无须这般,我倒觉得这江北远比江南重要。”
    自古以来,便是从北攻南易,反之却数倍艰难,封君扬这话说得也不算错。韩华勉强地笑了一笑,道:“许是吧。”
    他跟随封君扬已久,两人可算是半师半友,情意颇厚,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封君扬道:“王爷,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封君扬似是已猜到韩华要问什么,嘴角慢慢放平下来,沉默地看了韩华片刻,淡淡说道:“问吧。”
    韩华看他两眼,问道:“王爷不许郑纶此刻带兵南归,可是顾念谢姑娘……”
    “不是。”封君扬不等韩华把话问完,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有意停顿了片刻,这才又继续说道,“不是为她,只是为了天下百姓。”
    韩华笑了笑,向着封君扬拱手一揖,告辞离去。
    封君扬又默坐片刻,这才唤了顺平进来,吩咐他道:“给郑纶与宋琰传信,命他们两个鼎力合作,务必要尽快剿灭鲜氏贺兰部。”
    顺平应诺,犹豫了一下,却是问道:“太后那里该怎么办?可需要设法将太后与皇帝从盛都救出?”
    封君扬闻言,嘴角上不觉挑起一抹冷笑,道:“不用去,太后与那齐襄的关系一向不错,当初若不是有太后援手,齐襄又怎能回到岭南?”
    封君扬占住盛都后,曾把齐襄扣在盛都许久,还是封太后从中斡旋,齐襄这才得以离开盛都。他们两人也算各怀目的,一个想的是背靠太后这棵大树遮阴乘凉,另一个却是想着借齐姓诸王来制衡封君扬,好叫儿子的皇位可以安稳。
    这些事情,封君扬早就知晓一些,却从未与封太后计较,无非是想着保留几分姐弟情意,不想封太后却早已不把他看作弟弟。
    顺平心中也瞧不上封太后,可却深知疏不间亲,听封君扬这般说话,只垂头屏息,不敢应和。封君扬乃是极为自制的人,自小被教导着要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能说出这些话来已是有些失控。他闭目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面色这才渐渐如常,吩咐道:“传信,叫樊景云从关外回来。”
    四月,齐襄率军攻打盛都,封君扬却带兵继续西进。郑纶也得到封君扬命令,继续留在冀州,剿灭鲜氏贺兰部兵马。
    封君扬这般弃江南不顾,只全力抵抗异族入侵的行为,大大出乎世人预料,一时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有人赞其是以家国大义为重,却也有人说封君扬不过是狂妄自大、沽名钓誉之徒。
    泰兴城守府内,贺臻在得到封君扬已继续带兵西进的确切消息后,那罩在眉间多日的阴霾这才散去,他挥手斥退曹音,将手上的那粒棋子落下,与白章说道:“齐襄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他这般提前发难,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白章不紧不慢地拈起粒棋子,眼睛盯在棋盘之上,口中却是说道:“你也真够冒险,竟拿泰兴做赌,也不怕那封君扬真的弃了江北就此南归。幸亏他还年轻气盛,想着要什么家国大义,否则你老弟拿什么来挡拓跋垚的几十万大军?到时被丘穆陵越攻破泰兴,你就后悔去吧!”
    贺臻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北漠国力正盛时,北漠名将周志忍带着十几万精兵悍将围了泰兴两年,也没能破了城门。丘穆陵越武夫一个,拼凑了十万北漠杂军,竟也想夺我泰兴,不过是笑话罢了。”
    贺臻说出这话并非是狂傲自大。泰兴自去年春被围至今已是一年有余,丘穆陵越屡次强攻,折损了不少兵马,却也没能攻下泰兴。去年夏汛之时,丘穆陵越甚至还把宛江大堤给掘了,想着水淹泰兴,可城内守军与百姓都搬到了高处,丝毫没有影响守城。
    丘穆陵越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暂停了攻城,分兵取了泰兴附近的几处小城,对泰兴形成包围之势,围而不攻。
    白章瞥贺臻一眼,也跟着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水军什么时候调往东去?”
    泰兴水军一直停在宛江对面的阜平水寨,照贺臻最初的设计,是要等封君扬与拓跋垚两个陷入不死不休之地时,泰兴水军再偷偷往东去取宜平。可不想变故太多,先是鲜氏贺兰部翻越燕次山进入冀州,迫得封君扬再次从江南调兵北上,由此又导致了齐襄的提前发难……这一步步走下来,已是与贺臻最初的预设偏差了许多。
    贺臻思索片刻,答道:“还要再等一等,要等郑纶与贺兰渊那里分出胜负来再说。以目前形势看,倒是郑纶胜算更大一些,到时他若是能带兵南归与齐襄缠斗,自是最好。”
    白章缓缓点头,过得一会儿,却是又笑着说道:“只是不知盛都能否坚持到郑纶带兵回去,若是齐襄早早地就攻下了盛都,我看封君扬不见得还叫郑纶回去。”
    贺臻道:“盛都城坚粮足,只要那守将不犯傻,守上几个月还是不难的。”
    不想这一次贺臻却是料错,就在齐襄带军围攻盛都半月之后,城内禁军中一个小小的校尉暗中投敌,趁夜开了盛都城门,放了齐襄军队进城,盛都就此失陷。而那校尉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辰年一同拜了静宇轩为师的肖猴儿。
    永宁三年,肖猴儿叛出聚义寨,随着封君扬去了盛都,更名为肖得侯后进入军中,不想却未得封君扬重用。此人心思灵活,却无德行,又觉封君扬对不起自己,眼见齐襄大军来攻盛都,索性就暗中投了齐襄。
    消息传回江北,温大牙先是气愤,后来却又乐了,与辰年说道:“那肖猴儿自是狼心狗肺之徒,可封君扬却也是活该!当初若不是他以权势相诱,那肖猴儿又怎会背叛咱们?现在那肖猴儿又叛了他,真是一报还一报,该!”
    封君扬能弃江南而守江北,已是叫辰年有些意外,心中对其的观感也隐隐有些变化。现听温大牙嘲讽封君扬,辰年神色平淡,只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要管好了自己的嘴,莫说到郑纶面前去。”
    温大牙听得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到郑将军面前去骂他主子啊。”
    辰年缓缓点头:“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温大牙却又忍不住扯起了嘴角,笑道:“我瞧封君扬可能早就知肖猴儿的为人,你听他给人改的名字,肖得侯,肖得侯,嫌肖猴儿无德,想给他添上点德行嘛!”
    辰年从未想过这些,闻言略怔,待细一思量,不觉莞尔,道:“还真是这样。”
    他们两人正谈笑,郑纶从外进来,视线在辰年面上停了一停,这才问道:“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没什么,温大哥刚才说了个笑话。”辰年随口答道,转了个话题,问郑纶道,“对了,宋琰现在到了何处?”
    郑纶敛一敛心神,沉声答道:“南秀。”
    贺兰渊北退安夏城,宋琰一路追击而来,陈重兵于南秀郡,一副要与贺兰渊决一死战的模样。而郑纶三万精骑与辰年所领的义军,则悄悄潜至安夏西北,拦在了贺兰渊的退路上。
    郑纶道:“以目前情形,要胜贺兰渊不难,难的是如何才能彻底剿灭他,永除后患。”
    辰年也知若要青冀两州安定,只打跑了贺兰渊还不够,郑纶还要带兵南归,或是西进,不可能长留冀州。她想了一想,道:“还是要想法说得薛盛显出兵,这才好成事。”
    郑纶抬眼看向辰年,问道:“你可能猜透薛盛显的心思?”
    辰年思量片刻,答道:“那人并无称雄野心,一心只求自保。我若没有猜错,薛盛显是想着骑墙观望,待天下大定之后,再向胜者俯首称臣。到那时,只要他能痛快地献出冀州,但凡有些肚量的君主,都能留他一个富贵终老。”
    郑纶所想与辰年相差不大,点头道:“正是这般。所以,现在纵是你巧舌如簧,也说不动冀州出兵。”
    辰年皱眉沉默片刻,忽地心中一动,抬眼看向郑纶,有些兴冲冲地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无须薛盛显出兵,也一样能迫得那贺兰渊继续北退。”
    郑纶听得眼睛一亮,道:“说来听听。”
    四月中,南秀与冀州之间的往来突然多了起来。因着安夏就夹在这两城之间,贺兰渊也多少听到些消息,心生疑虑,特带了人伏在南秀与冀州之间的路上,果真叫他截到了一封冀州薛盛显给郑纶的信件。
    在信中,薛盛显先是对封君扬许诺他封王之事表达了感激,又借口自己无能无德,婉言拒绝这一提议。长长一大篇信,只在最后一段说了有用的:冀州兵微将寡,只堪自保,实在无力与郑纶合击鲜氏,可为了效忠朝廷,他还是愿意出三千兵前来围攻安夏,以作威慑之用。
    要说这贺兰渊既然能做一军统帅,自然也是有几分头脑的人,虽只见了这一封信,却也能将此事的前情后续都猜个大概。他捻着那张信纸沉思不语,倒是旁边的部将沉不住气,问道:“将军,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贺兰渊闻言笑了一笑,道:“郑纶想要劝薛盛显出兵,就打着封君扬的名号给薛盛显画大饼。不想那薛盛显只是胆子小,人却不傻,他不肯上当,就用三千兵来应付郑纶。”
    那部将又问:“只三千兵能做什么用?”
    贺兰渊笑道:“装样子,吓唬咱们。”
    很快,贺兰渊派往各处的斥候传回了消息:宋琰大军在南秀暂作休整之后,再次往北扑来。同时,郑纶三万精锐与谢辰年的义军也从西而来,直逼安夏。而北侧冀州,也出现了冀州大军的身影。
    安夏城小,不能固守,贺兰渊若不想被郑纶困死,唯有在夏人合围之前,提前择一个方向突围出去。南方、西方与北方,都出现了大军,而东方虽无大军,可鲁地多山,鲜氏这般以骑兵为主的军队,一旦被人追进那里,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鲜氏人多爱冒险,若是不曾截到薛盛显那封信,贺兰渊定会冒险往南一突,若是能成,还可以趁着宜平空虚,夺下宜平城。可既截到了那封信,贺兰渊就生了别的想法。他问那从北边回来的斥候道:“冀州军大概有多少人马?”
    那斥候答道:“看着营帐连绵不尽,约有数万人之众。”
    贺兰渊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就薛盛显那般的性子,哪里舍得拿全部家底出来冒险,那定然是夏人的疑兵之计。咱们就继续往北撤,陵和郡地势开阔,引着郑纶去那里决战,最为合适!”
    当下,贺兰渊便弃了安夏城,带大军往北而去。冀州军正挡于他北退路上,贺兰渊派了一万人马前去试探,那冀州军不战而走。至此,贺兰渊心中更是认定了这是薛盛显派来应付郑纶的三千兵,留了后军掩护,自己带着十数万大军往北而来。
    因着冀州越往北走,地势就越平坦,很难藏有伏兵,贺兰渊带军疾行几日,一路安然无恙。这一日傍晚,大军在靠近河边的一处开阔地安营扎寨。身后的追兵已远,众人难免心生大意,连那护卫大营的木墙都只胡乱地修了修,应付了事。
    连日行军,士兵皆已困乏,未及夜深,便都睡死了过去。而同一时刻,此处往北的几十里外,辰年只带了一千轻骑,静静地等在一片树林之内,已是整装待发。
    那封薛盛显写给郑纶的书信是假,那三千冀州军也是假,这一切不过都是辰年与郑纶想出的一个计策,故意诱得贺兰渊北退,叫他一路顺畅而失去戒心,然后辰年带着骑兵趁夜偷袭,乱了贺兰渊的军心,而郑纶却另领了三万人马,在前面以逸待劳,等着贺兰渊一头撞过去。
    辰年面上遮着郑纶送她的那张面具,只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沉静与镇定。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灵雀,问道:“什么时辰了?”
    灵雀答道:“已近子时。”
    辰年缓缓点头,沉声道:“走吧。”
    她们两个率先策马向前,带着这一千轻骑往鲜氏大营而去。因为战马脚下都裹有厚布,马蹄踏在地上并无多大声响,众人先悄悄绕到鲜氏大军身后,直到离那大营三四里外,这才骤然加快速度,向着那大营急冲过去。
    趁夜偷袭这事,辰年早在宜平时就干过一次,这次再来,已是轻车熟路。鲜氏人防备松懈,待再反应过来已是不及,只见敌军骑兵突然冲进大营,杀声震天,一时间也辨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营中顿时大乱。
    不过,鲜氏人也是极为强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便有将领组织起人马予以反击。辰年带军在鲜氏大营四下里冲杀一阵,本想着能杀了贺兰渊最好,不想却没能寻着,又见鲜氏人也纷纷上马,忙就打出信号,带着人撤退。
    贺兰渊被人袭营,哪里肯善罢甘休,忙派兵点将,带着人马就追了出来。辰年不怕他追,只怕他不追。她引着贺兰渊往北而去,直接诱入了郑纶的包围之中。
    这是一场恶战,从辰年半夜袭营开始,直到翌日天黑,郑纶才以少胜多,将贺兰渊的大军彻底击溃。贺兰渊当场被斩杀,鲜氏人死伤大半,剩下的残兵往北逃去。
    郑纶派了骑兵在后一路追击,只等那鲜氏溃兵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冲上去喊打喊杀,吓得那些鲜氏人忙就又往前逃。就这样,待到陵和,又跑死跑散了许多鲜氏兵,能活着回到关外的,不足原数的十之一二。
    至此,冀州才总算得以安稳。
    这一战叫许多将领得以成名,而最为出名的那个,却是出了这个计策,并且亲自带兵夜袭鲜氏大营的义军首领——谢辰年。义军上下都极为欢悦,灵雀更是替辰年高兴,道:“幸好那郑纶还算知情知趣,把这头功记在了大当家身上,不然,咱们大伙都得寻他算账不可!”
    辰年却是不想得这份头功,更是不解郑纶为何要将这头功记在她的身上。
    大胜之后,少不得要论功行赏。
    之前贺兰渊带兵从冀北打到了宜平,抢掠了不少金银财物,这次鲜氏军溃败逃命,再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尽数被郑纶所得。郑纶只取了少一部分金银奖赏自己军中将士,剩下的全都给了义军。义军将士虽说都是为“义”而来,可多分金银谁都高兴,郑纶此举,很是在义军中买了个好。
    庆功宴上,方勋与另几个义军头领过来敬了郑纶不少酒,见郑纶喝酒极为爽快,心中更觉亲近,待喝到后面,就已是与之称兄道弟起来。与郑纶这边的热闹相比,辰年那里就要冷清了许多。她不善饮酒,不管谁人来敬,都只用酒沾一沾唇便了事。又因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伙也不好强劝她酒,如此几次,众人也就弃了她这里,纷纷往郑纶那边凑了过去。
    辰年并不计较这些,又坐了一会儿,索性趁着众人不注意,独自一人往外而来。待出了营地有一段距离,那身后的喧闹声才渐渐小去,最终隐入夜色之中。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河水丰盈,草木新盛,偶尔有新鲜稚嫩的虫鸣声在草丛中响起,不觉聒噪,却更衬出这夏夜的宁静。
    月上中天,夜色正好。
    直到这时,辰年心中才慢慢清静下来。这一场大战,他们以少胜多,杀敌无数,彻底扭转了青、冀两州的局势,可她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淡淡的迷惘。那些死去的鲜氏人,不管他们是如何的凶恶残暴,罪有应得,他们都与她有着相近的血脉。
    他们,也算是她的族人。
    谢辰年深受夏人之恩,可谢辰年的母亲,养她长大的义父,他们都是鲜氏人,他们可愿意看到她这般带着大军绞杀自己的同胞?可愿意她双手沾满鲜氏人的鲜血?
    突然间,她很想女儿小宝。自她去年送了朝阳子与小宝回那山中小镇,为着安全起见,她就再没回去过,现在算来,已是半年有余。小宝,该学会走路了吧?也该学着说话了,只是不知会不会叫娘亲,可会有人教她?
    辰年的眼圈止不住地发热,她仰身躺倒在河岸边柔软的草丛中,静静地望着星空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沿着河岸渐行渐近。来人步伐沉稳,落地极轻,显然是个内功高手。辰年心生警觉,并未立刻起身,只轻轻侧头循声看去,待那人的身影进入视野,这才认出竟是郑纶。
    辰年有些意外,忙从地上起身,与郑纶招呼道:“郑将军?”
    郑纶似也是刚发现了她,身形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往辰年这边走了过来,口中却是淡淡问道:“怎的一个人出来了?”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怕喝酒,就躲出来了。”
    她面上带着笑,可那声音却微微有些沙哑。郑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攥住,胀痛难耐,又因着有酒壮胆,竟是想也不想地问辰年道:“为什么哭?”
    辰年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遮掩道:“哪里哭了?郑将军喝高了,看花眼了。”
    郑纶被方勋等人灌了太多的酒,脑子早已被酒烧得发晕,闻言竟是忽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拭辰年的眼角,然后给她看自己指肚上的泪渍,问道:“那这是什么?”
    他这动作毫无预兆,辰年一时惊得傻住,忘了反应。郑纶瞧着她美目圆睁,唇瓣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低头往她唇上吻了下去。
    辰年这才惊醒,忙偏头往旁侧避了开去,抬手拂向郑纶手肘外侧的曲池穴,迫得他松开了手掌。她抽身退后几步,冷喝道:“郑将军,请你自重!”
    郑纶骤然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看着辰年:“我,我,我……”
    辰年不想他竟酒后失德,对自己起轻薄之意,心中已是恼羞至极,哪里还肯听他解释,只冷冷地横了郑纶一眼,转身就走。
    郑纶见此,更觉慌乱,忙在后追了上去,急声道:“谢姑娘,谢姑娘!”
    辰年本就恼怒,见他竟然还敢纠缠不休,索性停下来回过身去,冷眼看向郑纶,问道:“郑将军,我看你是喝酒喝昏了头吧?”
    她俏面冰冷,目光凌厉,周身杀气腾腾,把郑纶看得心神一凛,脑中瞬间冷静下来。今夜之事过后,在她心中定要把他归为轻薄无耻之徒,不仅不会再好言对他,怕是连见他都不愿再见,只会躲着他,避着他。
    这样一想,郑纶心中只觉酸涩苦闷难言。他不觉闭目,沉默片刻,垂死挣扎道:“谢姑娘,对不住,我确是喝酒喝昏了头,刚才一时眼花,把你看成芸生了。”
    辰年愣了一愣:“芸生?”
    郑纶慢慢低下了头,唇边却是泛起一些苦笑,自嘲似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倾慕芸生小姐。只可惜与她有缘无分,连这份心思都不敢叫她知晓。刚才也不知怎的,恍惚间就以为是她站在我面前。”
    辰年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她与芸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两人的面容并无多少相似之处,按理说不该认错。不过郑纶也确是喝了许多的酒,许就因着思念芸生过度,醉眼迷离地认错了人。
    事到如今,不管郑纶这话是真是假,只要她还不想与他撕破脸,就只能接受他这个解释。辰年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左右权衡了一番,冷声与郑纶说道:“郑将军既然没有酒量,以后还是少喝些吧,也省得醉得连人都分不清了。”
    她能说出这话,就表明不再与他计较此事。可郑纶心中却有隐隐的失落,他勉强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抱歉。”
    辰年看他两眼,再没理会,转身独自往大营走去。刚一进营地,正好遇到温大牙出来寻她,温大牙先瞧了一眼她的身后,这才问道:“可看到郑将军了?”
    辰年本想说没有,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神色自若地答道:“看到了。你们是不是把他灌多了,我瞧着他一个人躲在无人处偷着吐呢。”
    温大牙闻言松了口气,面上不由得带上了笑容,道:“可不是我灌的,是方勋他们,把郑将军灌得走道都不稳了,跑不了喝高了。”
    听他这样说,辰年对郑纶刚才那话又信了几分,暗道莫不是她自己太过于多疑,真的冤枉了郑纶?郑纶一直对她多有反感,便是两军合作,他们两人不得不打交道,他对她也一向态度冷淡,不苟言笑,不该生了旁的心思才是。
    她正暗自思量,温大牙看了看左右,将她拉至一旁,低声问道:“大当家,眼下看冀州是先安稳了,你心里可有个什么打算?”
    辰年闻言轻轻扬眉。温大牙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刚听着方勋他们的意思,一心想着往西去。”
    早在大战之前,封君扬那里便有密令传来,要郑纶灭掉贺兰渊后带兵西进,解泰兴之困。此事郑纶并未特意隐瞒辰年,在言语中已有暗示。
    辰年明白,封君扬这是要先全力夺下江北,然后再谋江南。她更清楚,这一决策于现况来说,确是最佳。只是,她若是也带义军西进,就要与义父或是陆骁对阵,他们不是贺兰渊,无论对上其中哪个,她怕是都不能再冷静理智。
    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逃避。既然已是做了选择,不管未来将面对什么,唯有咬牙坚持着走下去。辰年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要抗击鲜氏,保国安民,总要将鲜氏打出去,还江北一个安宁才是。”
    温大牙自从永宁二年就跟随辰年,知辰年做出这个选择必定十分艰难,心中顿觉不忍,想了想,道:“大当家,要不咱们就留在冀州吧,那边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呢,名将无数,哪里就用得上咱们这些人了。”
    辰年知温大牙的好意,不觉苦涩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温大牙不知她这是何意,想要细问,却又怕惹得辰年烦心,正迟疑间,郑纶的亲卫从营内找了出来,见着辰年与温大牙,客气地行了军礼,又恭声问辰年道:“谢大当家,可是看到了我家将军?”
    辰年不知郑纶为何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只道:“刚才在营外倒是见到了,你们顺着河边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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