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 收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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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夜晚，镰刀般的弯月，割下一块浓墨重彩的黑夜，给失眠的人，做一件疏漏出点点微光的衣裳。
    这是一个静谧深邃的夜，一棵树旁依靠着一抹倩影，柔和的荧光倾泻在她身上，与黑夜的阴影交织在一起，斑驳陆离。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怔了怔，望着眼前自己的双手和看上去几乎透明的身体，头有些轻微的刺痛，下意识地摇了摇后，渐渐回忆起前不久发生的事……
    ……
    “小妹妹，你觉得这里的花灯怎么样，好看吗？”
    “嗯，挺好啊，你是谁啊？”
    “我是卖花灯的，我的店里有很多更好看的花灯，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好啊！好啊！赶快走吧！”
    ……
    “我……我不去了，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
    “你！你干嘛拦着我？！”
    “呵呵，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你……你果然不是卖花灯的！”
    “现在才后知后觉太晚了！休想逃走！”
    于是，在寂夜深幽的小巷中，落入虎口的少女便与他撕扯纠缠起来，在相互挣扎推搡中，脚下一滑，天地开始旋转，映入眼帘的便是路边那黑漆漆的磨刀石块……
    ……
    那宛如被剥开头骨般的撕裂感，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也就是说，刚刚不是在做梦……
    难道我……死了？！不……不可能？！我真的……
    “啊啊啊——”
    死亡前那熟悉的痛感袭来，少女发出错愕的低吟，并且头部窜上来一股剧烈的胀痛，全身仿佛被灼烧似的不时传来悲鸣，无法放声大叫，只能垂着头处于模糊不清的视线与意识之中，然后再看着天空发出短促的呻吟声。
    “呵呵，不用再怀疑了，少女，你确实已经死了……”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以及还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少女回过神来，轻轻一愣，下意识地转身望去，灰暗阴森的深处，一棵粗壮的杉树映入眼帘。
    这棵杉树巨大无比，而且枝叶繁密，下方生长的藤蔓盘根错节，看上去甚至像是蔓延伸至数百米一样恐怖。
    “树……树居然会说话？！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喂喂，好歹我也是在这世间存活了近千年，可别把我跟那些其他的山精鬼怪相提并论……”
    “千年的……树妖……”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再过一会你就要魂飞魄散了……”
    “什么？！魂飞魄散……怎么会……”
    少女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意外死在无人问津的深巷里，魂魄离开本体的时间太长，已经彻底回不去了，天一亮，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听完树妖的解释，少女一时有些轻微的错愕，脑海里浮现出父母的模样，想到自己还未尽孝道便死了，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于是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晶莹的泪滴却如泉涌般从眼角涌出。
    “呵呵，怎样？不甘心吧，无辜的你被人迫害，尸体丢弃在阴暗潮湿的荒郊野外，可是害你的人却依旧相安无事，甚至逍遥法外，如何，这种苦楚的滋味不好受吧……”
    树妖的一字一句扎进自己的心中，没错，有那么一瞬间，愤恨地少女真的想亲手杀了那个害死自己的男人，只是，现在连躯体都没有，宛如魂灵般的游荡在世间，根本无济于事，复仇？呵呵，不存在的，不过是可笑的妄想罢了……
    “如果你有心理准备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咦？”
    树妖的话音刚落，少女的面前凭空漂浮着一颗绛红的杉果，第一眼见到仿佛玫瑰般妖艳美丽的红色，闪烁着淡淡的微芒，让人不禁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最后吃下的那颗毒苹果。
    “你什么意思？”
    “哼哼，如果我是你我便不会犹豫，因为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消散于世……”
    少女瞬间明白过来，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当着树妖的面，吞下了那颗妖异的红彤彤的杉果。
    然而在吃完树妖赠予的杉果后的刹那，少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如释重负，气息充沛，这感觉实在舒爽，简直像是重新拥有了躯体一般。
    “哼哼，红果仅能固形，还需要其他办法来固本，我再教你一个法术，此法术需要人类精元做填补，你可以寻找众多人类身上采集，取少补多，早日重返阳间。”
    “人……人类的精元？！这不是邪术吗？！我……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去迫害其他人……”
    少女有些茫然失措，心底仅存的一点良知在动摇着她。
    “可笑！若不是我搭救，你早就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现在还有心思担忧别人，不这么做，如何瞒天过海，颠倒阴阳，重返世间？！”
    “可是……”
    “呵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以众人精元取少补多，不伤及性命，并无大碍，不过寥寥数日，人类便可恢复如初，你可要好好考虑下，好自为之啊~”
    树妖仿佛看透了少女的心思，用充满诱惑地语气劝说道。
    它的话戳中了内心天人交战的少女，自己的确是在担心这个，但是经他这么一说，似乎并无道理，吸取少量的精元，不伤及性命，亦不算伤天害理。
    在犹豫了片刻后，少女轻轻点头，垂下双眼，嘴角溢出一丝柔弱的声音：
    “我……我知道了……”
    ……
    昼夜交替，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地降落下来，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此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忽然之间屹立在弦月之下，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的大地，嘴角微微上扬。
    “啧啧，可怜孤独死去的少女，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帮助树精吸取精元，增益延寿，却不知那只是虚妄的幻想罢了……”
    没错，死者的愿望，不过是再一次获得生命，可是那却不过是妄想而已。
    他整理了一下头顶的白色高沿礼帽，因为遮住了飘逸的散发，四叶草单片眼镜下，暗藏蓝色的瞳孔，嘴角的上扬诠释了完美的自信，白色礼服构筑成绅士风度的披风，然后右手微微展开，变出玫瑰，轻嗅鼻尖，唇角翘起。
    “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