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青于蓝寒于水

第71章青于蓝，寒于水
虽然说圣人的一番操作把张雨臣放在了风尖浪口，但出名也并非坏事。
有人嫉妒，自然就有人感激。
至少朝中那些文武百官，对他这份祝文的态度是表示肯定的。
而这些人之中，最为感谢张雨臣的，恐怕就是左丘恭仁了。
这个来自大夏的老头，隐忍无数，在大明内委曲求全，没人知道他在深夜四下无人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总之是这一篇祝文，让老头多年的情绪一次性宣泄了个完全。
更重要的是圣人确实履行了诺言，让人专门为当年死去的那些大夏文士们修了陵墓。
所以，他没有理由感谢张雨臣。
在张雨臣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他惊诧的发现，眼前的左丘恭仁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原本花白的头发竟然有了发黑的迹象。
都说一夜白头，这一夜黑发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以左丘恭仁世代的积累，要做到这一点或许并不困难。
只是代价高低而已。
而他现在的变化，应该是心中积郁缓解之后带来的影响而已。
“坐。”
不管老头心中如何，他的脸上始终都是不为所动的含蓄。
李诚离开，这偌大的书房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那日给你的大夏文集，你可有抄过？”
“还不曾。”
张雨臣确实还没抄那本书，所以便实话实说。
“你既然没有看过大夏文集，那又为何会写出那样的祝文来，让陛下认错？”
左丘恭仁终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张雨臣。
“我虽然不知道伱说了什么，但想要让圣人说出那番话，你是要赌上脑袋的！”
“讨好我一个老头子，恐怕没什么用吧？”
“当然有用。”
张雨臣倒也坦诚，他知道左丘恭仁并不喜欢那些虚套子：
“毕竟我的目标是先生的那些大夏遗书来，若是不讨好先生，先生怎么会给我呢？”
左丘恭仁愣了一愣，随即发出一阵阵大笑声。
张雨臣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左丘恭仁。
等到老头笑够了，他一改之前的严肃态度，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张雨臣：
“你要大夏那些书有什么用？”
“若如今还是大夏说了算，他们仍旧是圣贤我，我倒是可以理解。”
“但如今，写这些书的人早已死的一干二净，夏，这个字都在皇宫中成了圣人的禁脔。”
“你与我借书来，若是被圣人知道，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皇子这两个字有缘！”
张雨臣也干脆：
“难道先生觉得我入宫加入国子监，只是为了成为皇子？”
左丘恭仁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张雨臣：
“好，很好！”
“这番回答，你算是彻底通过我的测试了。”
“果真是杨天策看中的人，怕是这大明的皇宫，也容不下你这条真龙！”
左丘恭仁的话如雷般震慑，张雨臣心中一惊，脸上却依旧平静：
“先生何出此言？”
“拥有至圣金气的，不是那邓清远，而是你吧？”
“在看到你那篇文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左丘恭仁干脆利落，张雨臣反倒是不意外了：
“不知先生看的是哪一篇？”
“《劝学》。”
左丘恭仁微微站起，朝着屋子里面走去，他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
“如果只是这篇文章的话，还不足以让我确定这一点。”
“但三天之后，它变成了这幅模样。”
等到左丘恭仁走出来的时候，他手中的文稿，不是别的，正是当时张雨臣所写的劝学。
只是如今那篇手稿，已经浮现出种种异象，不仅纸张已经被彻底冰封，靠近便有寒气，更离奇的是，这冰，居然还是青色的！
张雨臣瞬间恍然。
青于蓝，寒于水。
自己将劝学的一部分补齐之后，也因当初实力已经达到大儒境界，不自觉的就让这文章出现了异象！
这下物证确凿，张雨臣确实没有什么狡辩的理由了。
“你可知这东西的异象有多夸张？”
左丘恭仁似乎是想到某些事情，忍不住怒极反笑：
“老夫的三个书柜，都被这东西散发的寒气给冻裂了开来！”
“先生可要我赔？”
张雨臣一脸尴尬，好在左丘恭仁还不至于为此而真动火，反而笑道：
“你有这份心意便好，但老夫怎么舍得让一个儒圣的胚子赔老夫东西？”
“当初看到你这份文稿出现如此异象，我大为震惊，但如今圣人不喜读书人久矣，我便知晓此事不能伸张。”
“恰巧这个时候正逢杨天策来找我，在我的再三询问下，我才知道原来你的背后居然有一位绝世高手在帮你。”
“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张雨臣点点头，庆幸自己还有李浩然这个身份背负一切。
“能够得黄老头重视，又有大能扶持，你必然有诸多过人之处。”
“我本意是想左右刁难，因为你这篇《劝学》的内容，老夫并不是很认可！”
“但既然它被天地所承认，自然有其中道理。”
左丘恭仁叹了口气：
“可惜我做一辈子文学，竟然到最后还是败给了伏龙士，当真是不甘心也！”
“不过有时候，人确实是要认输的。”
“这段时间观察之后，老夫总算认定，你尚未被大明浊然，对文章还有自己的见解来。”
“这《劝学》一文，老夫，也就认了罢！”
在左丘恭仁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张雨臣只觉得体内气机猛然翻滚，荀子的传承只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般效果之卓越，让他瞠目结舌。
这老头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只是一个承认，便可让荀子传承达到这般程度？
怕是圣人，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这里，张雨臣愈发对左丘恭仁小心起来。
这份小心之中，还有那么一份尊敬。
“大明视我大夏文人为祸害，坑杀数百人矣。”
左丘恭仁长叹一声：
“可他们却不如你一个竖子知道道理，那便是天下思想，皆为一脉，儒道本就是从始如一！”
“我虽不知道你要这些我留作纪念保存的大夏文宝究竟要做什么，但我不会多问。”
“老夫，只求你满足我一件事情来。”
张雨臣也严肃起来：
“不知先生所为何事？”
左丘恭仁的表情突然激动，他一把抓住张雨臣的手，声音低沉，却充满歇斯底里：
“我要你，杀了那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