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天下如何蝼蚁而已

第54章天下如何？蝼蚁而已
此时的张雨臣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被什么越王身后某个了不得的角色盯上，解决了面见越王的事情之后，他便回到书院的宿舍，收拾东西起来。
明日就是要面见国子监祭酒的日子，他自然得提前准备。
虽然杨天策已经抽空给了他准信，说国子监一旦发了文书，那就是稳妥的不能再稳妥，但这个印象分也非常关键。
若是祭酒对自己特别不满的话，怕是在国子监的这一年来，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就是它和学府的不同，这里的竞争更加激烈，更加不公平，甚至使用一些令人不齿的手段，在这里都是被默许的。
为什么？
因为能来这个地方的人，要么是希望能够融入六部圈子的，要么就野心庞大，想当皇子皇女。
所以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读书人，花花肠子更多。
儒道虽崇尚正源，可实力却不和你人品好坏挂钩。
“想来进去之后，也是一番尸山血海。”
张雨臣的话虽然很哈人，但是他的语气却分外轻松。
“不过这样也好。”
他对其他人的蛋糕也没什么想法，自然不会主动找茬来。
只要不妨碍他读书就行。
但若是真有不长眼的要找自己的麻烦，那条允许大家采用不正当手段的潜规则，反而便宜了他。
他手上早就不干净，也不介意再多拍死些不长眼的虫子。
反倒是这份从始至终都非常坚定的狠厉，和他始终如一的目标一样，成了他三圣道心的关键。
......
交代几枚铜钱之后，张雨臣背着自己的小布袋，站在了皇宫的门口。
大明皇宫，富丽堂皇，雕栏玉砌，无论他是从天上还是从地上看，都可以称之为奇观。
只是不知，这样庞大的建筑，需要多少人呕心沥血才能建成？
曾经的他也曾遥望几次，每到月色深切时就会叹息羡慕，自己何时才能入宫看一看。
如今这个心愿，他算是代为达成了。
回过神来，张雨臣向皇宫的玄甲军递交了自己的文书。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长袍及地的博士在门口将他迎接了进去。
“你就是那位张雨臣？倒是比我想的更俊气些。”
那博士看着面色年轻，语气也颇为友好，或许是从监生刚转过来的。
张雨臣不动声色，微微点头，洞若观火同时发动。
雅客九十三年，接近巅峰。
这个实力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只是个博士，在国子监的地位相当于皇宫的太监，算是半个打杂的，充当一点助教的职能，有这个实力，应该说是已经不错了。
“这里绕过去，再往前走就到国子监了，祭酒现在应该在授课，我们可以在门口稍等片刻，以作旁听。”
看他不怎么说话，显得分外拘谨，倒是让这位叫李诚的博士心有所感，想起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的情景。
于是也就原谅他的沉默了。
张雨臣懒得搭话，脑袋里回想起杨天策透漏的消息，他曾说过，国子监祭酒其实早已达到大儒巅峰，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知为何，他一直没有选择成为半圣。
当今的国子监祭酒是个狠角色，这个叫做左丘恭仁的老头是大夏末代就已经开始担任祭酒，他的家族左丘氏更是儒道之大家，历史能贯彻整个大夏王朝。
此人有不少奇妙传闻，其中最出名的一点，便是当今圣人即位之时，曾认为他所推崇的思想乃是害大夏灭亡的根源，说他妖言惑众，要砍他脑袋，但这左丘恭仁丝毫不反抗，反倒是引颈受戮，哪知道那刽子手的刀三番五次出毛病，惹的圣人惊异，认为他是“天赐不死也”，就放了他一条生路。
当然这个应该是胡说八道，张雨臣觉得，更有可能的是这位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皇帝给说服了。
总之，能够让这么讨厌大夏和读书人的圣人继续重用负面bUFF叠满的自己，这老头必然是有自己的厉害之处的。
等到两人走到国子监的门口，绕过几个江南特色的围栏，便来到了国子监内那授课的露天小院。
朗朗读书声传来之后，一个有些尖锐的老头声音开始响起。
“诚也，自古以来，以天下为人，民为血肉，而君王，便是这人的脑也。”
“脑不清明，人便混沌不知天地为何物，血肉便无力匮乏。”
“而道便是外源，如甘泉，如美餐，可供人之长远矣。”
“如此来讲，或许道只需一条便足矣，可你们知道，为何这天下有六道？”
这老头的问题和比喻倒是颇有意思，让原本觉得无聊的张雨臣也有些兴趣起来。
他本以为这老头是个老学究呢，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样的问答环节，老师称之为辩儒，有助于学问的提升，和儒道的增进。”
李诚在一旁讲解着，却发现这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已经大咧咧坐在门槛之上，全然没有拘谨好学的样子，让他又有些不快起来，也自觉说话无趣。
左丘恭仁提问，自然也有人回答，坐在最前面一个如邓清远般风度翩翩的公子微微起身，回答道：
“六道之所在，在于互相制约，互相平衡，方能为天下之所安定。”
老头摇摇头：
“若六道当真是为天下之稳定，为何大夏灭亡，如今胡塞又有战乱？”
“正是因为六道赐人武力，所以才有纠纷，不妥！”
公子默然接受，左丘恭仁又看向另一位应当是个好学生的高瘦男子：
“安鸿，伱来讲！”
“我以为，六道之根本，在于丰富人之本源，正如人不能只吃肉而不吃菜一般。”
“更是无稽之谈，若真是如此，为何不同朝代都只独尊一家？”
左丘恭仁终于不耐烦起来，指向一个张雨臣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柳夏竹，你来作答！”
永乐公主微微起身，引起一众年轻俊才灼热的目光：
“六道之根本在于巩固头脑之清明，天地之物，正在于被君所使用也。”
“有那么点意思，但这是你站在你爹的角度去看待六道，还是有所不妥！”
“那小子，你来！为什么世间有六道存在？”
左丘恭仁突然指向门口的张雨臣，惹的众人目光聚焦于他的身上。
永乐公主更是微微一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雨臣。
被众人视线盯着，张雨臣一身素衣也不觉得羞愧，大大方方起身，咧嘴一笑：
“六道就是六道，它存在就是存在，不以任何人怎么想而存在。”
“百姓如何？君主如何？天下如何？”
“不过，蝼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