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烟火气

　　于浩扶着杨思明脑袋，帮他换了个姿势趴到桌上睡。
　　“杨哥的酒量就到这了，来杜哥，咱俩再走一个！”
　　于浩拿起啤酒瓶跟杜一横碰了下。
　　哥俩继续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吹着夜风，听着杨思明如雷震耳的呼声，
　　看着街边那些行色匆匆的群演和上班一族，欣赏着出来压马路的年轻小男女……
　　横店的夏夜很有烟火气。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忙忙碌碌。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夜里九点……
　　该回去了。
　　杜一横起身去结账，于浩则将杨思明拍了个半醒，然后拉起他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
　　让他驮回去？
　　一米九的大块头，将近两百斤的体重。
　　从这里到城中村他们的出租房，隔着两条街，将近两里路……
　　拉倒吧！
　　很快，杜一横就结完账过来了。
　　于浩也懒得问他这波花了多少。
　　大家都是兄弟，不拘泥这些，这次杜一横做东，下次于浩请回来就是了。
　　于浩没问，杜一横也没说，他把杨思明的另一条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好家伙，真特么沉！”
　　然后，他招呼于浩：“浩子，走起，护送咱杨老爷回府歇息！”
　　杨思明半醒半醉，被于浩和杜一横架着回去的路上，嘴里都在说呓语。
　　说得七零八落的，也听不齐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拼凑在一块儿，应该就是他老婆厂子要破产，老婆要失业，闺女还小，家里花销多……
　　于浩和杜一横都没说话，都假装没听清。
　　生而为人，活在这个世上，谁肩上没有压力？
　　谁背上没有负担呢？
　　只是比起杨哥来，他们两个还没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压力看起来似乎轻一点。
　　但是，压力这个东西，没有统一的衡量标准。
　　乞丐有乞丐的烦恼，皇帝也有皇帝的烦忧。
　　所以，趁着年轻，趁着自己还拥有拼搏的资本，那就赶紧去努力，去奋斗。
　　不然，等到了杨哥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
　　老婆是唯一的队友。
　　如果连这个唯一的队友都垮下了，那所有的担子都将落在他一个人肩上。
　　他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一个落魄的群演，横漂这几年，哈刚这个角色是他接到的最好的一个。
　　他跟于浩说过自己的梦想，他想演好哈刚这个角色，想把事业往前推动一点。
　　偏偏在这种时候，老婆失业了，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确实是不小的动荡和冲击。
　　虽然他是男人。
　　男人要坚强。
　　可男人不是超人，也有脆弱和崩盘的时候。
　　尤其是像今夜这样喝了酒，酒精的作用更会催动这种情绪……
　　等杨思明酒醒了，今晚的事情，于浩一个字都不会提。
　　于浩相信杜一横应该也一样。
　　终于到了于浩和杨思明他们的‘家’。
　　今天一楼的房东超市还没有打烊关门，超市外面的空调外机呼呼作响，玻璃门里面灯光明亮，搓麻将的声音清脆响亮。
　　“碰！”
　　“杠！”
　　“自摸清一色，哈哈，给钱给钱……”
　　楼梯在室外，挨着墙体挂着一只橘黄的灯泡，昏暗的光线洒在楼梯上。
　　于浩和杜一横架着烂醉的杨思明一步步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将那些牌友的声音一点点甩到身后。
　　等把人放到床上，哥俩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让他睡吧，明天酒醒了就没事了。”
　　于浩扯过一件衣裳盖住杨思明的腹部，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杨思明床边的蓝色塑料凳子上。
　　醉酒的人夜里口渴，这样伸手就能拿到水杯。
　　做完这一切，于浩转身又对身旁的杜一横说：“杜哥，要不去我那屋喝口水？”
　　自己的宿舍和杨思明是紧挨着的。
　　杜一横摆摆手，“算了，我这一身汗，就想快些回去洗个澡睡觉！”
　　先前操练房那边的凉算是白冲了，还免费给大块头搓了背……
　　于浩也不勉强，带上屋门，两人就此别过。
　　……
　　于浩回到自己的宿舍，推门进去，瞬间就被一股热浪包围。
　　打开灯，发现韩东还没有回来。
　　于浩找了两件衣服，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等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宿舍，发现韩东还没有回来。
　　这都快10点了，剧组那边还没收工？
　　不对啊，之前听韩东说过，他的戏份基本都在白天，少数两场夜戏还都安排在剧本的后半部分。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难道也是跟朋友出去玩了？
　　不管了，睡觉！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于浩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韩东推开门踉踉跄跄进了宿舍。
　　进门后把公文包丢在一旁，抓起桌上的水就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好像一个刚从沙漠里回来的人似的。
　　于浩睡得正香，但还是打着呵欠提醒他：“记得给门打保险。”
　　……
　　腾飞宾馆，606号房。
　　夜里10点多，原本徐客都已经准备休息了，这几天为了陈鲲的事，他熬了两个通宵几乎没怎么合眼。
　　今天剧组重新开拍，一天下来拍的很顺利，徐客心情不错。
　　他打算今晚休息早一点，养精蓄锐，毕竟明天就要拍雨化田和赵怀安的戏份了，这可是重头戏啊！
　　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汪庆诚就打来了电话，说人已经到了门口，有突发事件要跟徐客当面汇报。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穿着白色睡袍的徐客陷在沙发里。
　　而他面前的汪庆诚则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裳，满头满脸的热汗，短袖衬衣跟后背皮肤黏在一起。
　　他这一晚上像是跑了很多个地方，走了很多路，即使这房间里冷气打的足，但汪庆诚脸上的潮红不是一时半会能散得掉的。
　　“徐导，给雨化田找的那个武替出了点问题，明天的戏份怕是拍不了！”
　　汪庆诚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徐客有点意外：“什么情况？老汪你把话说清楚了！”
　　汪庆诚点点头：“八点多钟的时候，我接到武术指导郭振斌的电话，叫我去趟医院。”
　　“我电话里问他什么事，那家伙吞吞吐吐的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