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拍着戏呢

　　杜一横站在原地，微微欠身，“导演，刚才那条，我是不是走位没走好？要不再试一下？”
　　刚才是刚入组的第一场戏，杜一横感觉自己没有完全准备好。
　　徐客点点头：“再来！”
　　演员配角回归原位，场务打板，拍摄重新开始。
　　然而这一次，继学勇还没走到渡口边，便再次被徐客喊停。
　　接着再来，再次喊停。
　　就这么一小段戏，来来回回拍了十来遍，徐客都不满意！
　　而于浩他们跟在杜一横后面，也反反复复走了十多遍，这今天刚开工，腿就要走断了，徐导拍戏，可真讲究，这么小的细节都要力求完美！
　　这边，徐客捏着下巴，继续打量着凉棚这边。
　　在徐客心中，三档头就这样带着人马急吼吼冲出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不能完全体现出继学勇这个角色的风格，太脸谱化！
　　造型……
　　徐客打量了眼杜一横的光脑袋和大白脸，还有鼻梁上那颗黑痦子。
　　嗯，造型没有问题，是徐客心中三档头的样子。
　　主要还是冲出来的这一段，缺了点什么，让三档头继学勇这个人物没有个性，不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到底是什么呢？
　　杜一横也累得直喘气，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自己哪里没走好？到底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呢？
　　而且，随着拍摄条数的增多，他心里负担就越重。
　　起初那几条，他还能跟着揣摩揣摩，等到十几条都被否决了，杜一横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明明从凉棚到渡口，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却是世上最难走的路！
　　于浩也累得不行，满脑门子的汗。
　　他从裤子口兜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想擦把脸上的汗，突然，从口兜里掉出一只圆溜溜的芝麻饼。
　　那是他早上买豆浆油条的时候，老板送的，里面是甜甜的花生仁，外面裹着白芝麻。
　　于浩吃了油条和豆浆就饱了，芝麻饼揣口兜里，准备白天拍戏饿了的时候再补充能量。
　　没想到掉到片场了……
　　芝麻饼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几步，现场的场务人员看到了，很不高兴的瞪了于浩一眼，正准备过来把芝麻饼清理走。
　　“别动！”
　　徐客导演突然喊了一嗓子。
　　众人看向徐导。
　　徐导却从监视器后面起身，盯着地上的芝麻饼，先前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甚至眼睛还有点放光。
　　众人暗暗互换眼神，徐导这是怎么了？
　　难道被杜一横给气饿了？
　　杜一横自己也是满头雾水，站在那里，更加小心翼翼。
　　徐客指着地上的白芝麻饼，对杜一横说，“你拿着那芝麻饼，坐回凉棚里去，不要正襟危坐，就像平时吃早饭那样，悠闲自在的边吃芝麻饼边等船过来。”
　　“导演，真吃？”杜一横问。
　　徐导拉下脸，“这还用问？”
　　杜一横连连点头，吃就吃吧，豁出去了。
　　徐客接着说戏：“待会等船过来后，你也不要冲，要慢条斯理的起身，嘴里还要接着蠕动，手里，也要拿着那块芝麻饼，意在告诉观众，等解决完了素慧容，你还得接着吃你的早饭，明白了吗？”
　　半只芝麻饼，一下子引爆徐导的灵感，一口气给杜一横说了这么多戏！
　　杜一横用力点头：“明白，明白！”
　　众人骇然，徐导就是徐导啊，这么一想，高明啊！
　　杜一横来不及多想，抢在常务人员和于浩前面，捡起芝麻饼，就像捡了个大宝贝，都顾不上吹芝麻饼上面沾惹的灰尘，捧在手里掉头就跑回了凉棚。
　　看着他那屁颠的样子，于浩耸耸肩，得，为了拍好戏，他把零食都贡献出去了！
　　不知道是徐导戏讲得好，还是那只白芝麻饼带给了杜一横灵光和信心，总之，接下来的拍摄就显得顺利多了。
　　船来了，岸上的幡子喝令船家将船泊岸检查，凉棚里的三档头继学勇边咀嚼着芝麻饼边起身带着走下从容不迫的走向渡口边。
　　于浩扮演的剑宗紧随继学勇身后。
　　到了岸边，众人停下，两个幡子已经从床上将宫女素慧容拽到了继学勇跟前。
　　于浩听过范小宣的歌，几年前只要打开电视就能听到那首很魔性的《健康歌》，就是她唱的。
　　所以当于浩看到范小宣扮演的素慧容被人抓着踉踉跄跄带到面前的时候，耳边都是她那魔性的声音在唱：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pg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
　　“抖抖手啊抖抖脚呀，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唱唱跳跳你才不会老……”
　　咳咳，正经点，拍着戏呢！
　　徐导那边特意给了继学勇和他手里的半只芝麻饼一个镜头。
　　这时候，镜头只能扫到于浩的身上，扫不到于浩的脸。
　　于浩察觉到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于是悄悄抬头往头顶望。
　　我靠！
　　头顶的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上空，横着一根铁链，铁链上还坐着一个戴着斗笠，手里抱剑，做侠客打扮的人。
　　坐这么高，咋不坐天上去呢？
　　那个人背对着这边而坐，看背影很酷，不过这要是没坐稳给掉下来，估计得摔成一块柿子饼。
　　不过，于浩相信就算是摔下来，也不怕，因为那人的肩膀处吊着威亚。
　　可即便吊着威亚，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不然每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演员，或者武替受伤入院，重者把命搭进去都有可能。
　　头顶这家伙应该是戏里凌雁秋的武替，凌雁秋由周寻扮演。
　　寻姐那么大的腕儿，拍这种高空戏不可能自己上阵的，肯定用替身。
　　不然摔坏了，徐导得赔到砸锅卖铁。
　　找个武替来就不一样了，同样都是命，也是明码标价的贵贱之分。
　　这世上，若说真正的平等，估计只剩下死亡了。
　　管你是乔布斯，还是路边的乞丐，管你吃的是几千块一斤的雪花牛肉，还是路边五块钱一荤两素的快餐，结局都是死！
　　思绪回转，这边杜一横扮演的三档头继学勇，开始跟范小宣扮演的宫女素慧容演对手戏了。
　　素慧容被两个幡子抓着肩膀带到了继学勇的面前，女人吓得脸色惶白，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