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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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来呢？”景天问道，“紫萱姐帮徐大哥降妖，为什么反而徐大哥被逐出了蜀山？”
　　“这个……”雪见说到这里时，竟忽然露出几分忸怩之色，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这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掌门对紫萱姐产生了误会。”
　　景天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雪见犹豫了片刻，说道：“当时徐大哥中了毒，性命垂危，紫萱姐就用自身豢养的蛊神给徐大哥解毒。解毒的方式……有些怪异，需要两人解衣相对，以口唇将蛊神渡入对方体内……”说到这里，雪见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景天啊了一声，脸上也不自觉地有些发烧，赶紧说道：“那那……然后呢？”
　　雪见说道：“解毒的过程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否则稍有不慎，两人都性命堪忧。可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徐大哥的师父……也就是蜀山掌门赶来援助，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徐大哥和紫萱姐在行那苟且之事……”
　　这时候，两人不约而同都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气氛忽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五毒兽花楹依旧轻轻扇动着翅膀，发出好奇的啾啾声。
　　“那后来……徐大哥没有解释吗？”景天问道。
　　雪见说道：“当时是紫萱姐运功最紧要的关头，他们二人只得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不过在徐大哥师父看来，自然是觉得他们不知廉耻……”
　　景天奇道：“怎么会？掌门难道看不出徐大哥受伤了吗？”
　　雪见说道：“你不知道，徐大哥说用蛊神拔毒疗伤，过程十分凶险。但一旦成功，效力非凡，不仅伤者会立即复原，而且身上不留伤痕，非常的神奇。”
　　“所以掌门不相信他们的解释吗？”
　　“不仅如此，他还怀疑紫萱姐是妖怪，要将她投入锁妖塔。”
　　“啊？那紫萱姐她……”
　　雪见忽然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气愤道：“都是这个笨蛋掌门，一大把岁数了都不知道动动脑子，紫萱姐怎么会是妖魔！只不过因为她出身苗族，信奉的又是女娲娘娘，那个笨蛋掌门就认定她是邪魔外道，简直是是胡来！”
　　景天问道：“那然后呢？”
　　雪见说道：“掌门要把紫萱姐投入锁妖塔，徐大哥当然不会同意，于是他和紫萱姐一起跪在掌门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希望掌门能够收回成命。掌门一气之下，就将徐大哥逐出了蜀山。当时还有好多的蜀山弟子都来一起求情，可是掌门还是不为所动。徐大哥只好离开蜀山，从此和紫萱姐一起浪迹江湖。”
　　“原来是这样……”
　　雪见说道：“离开蜀山以后，徐大哥和紫萱姐四处漂泊流浪，降妖除魔，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不过紫萱姐还是希望徐大哥能够重回蜀山门下，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去蓬莱岛找蓬莱掌门说情。”
　　景天问道：“那徐大哥是怎么想的呢？”
　　雪见说道：“其实重回蜀山门下的事情，徐大哥自己并不是很在意，反倒是紫萱姐十分坚持。可能因为紫萱姐觉得是自己害徐大哥被逐出师门，所以想弥补吧……”
　　“紫萱姐真的不是妖吗？”
　　“当然不是啊，笨蛋！”雪见说道，“徐大哥说妖类是不会伤害同类的，而他亲眼见到紫萱杀妖救人，昨天那一战你也看到了。紫萱姐怎么可能是妖嘛！”
　　景天哦了一声，思虑片刻，说道：“原来妖不会自相残杀，那岂不是比人要好很多？”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天，你这么想是不对的。”
　　两人都吓了一跳，景天回过头说道：“徐大哥？”
　　徐长卿不知何时站在了舱门口。雪见顿时一阵尴尬，自己把长卿和紫萱的事情告诉景天，不知道长卿会不会不高兴。
　　长卿说道：“妖类残害生灵，屠杀人类，他们越不会自残则危害越大。小天，你也算是半个蜀山弟子，绝不能对妖类心存怜悯，知道吗？”
　　景天应了一声，说道：“徐大哥，你和紫萱姐的事……”
　　长卿摆摆手，说道：“你将手伸过来，给我搭一搭脉。”
　　景天一怔，依言将手伸过。长卿手搭脉搏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嗯，修行进境很快，对于初学者来说，体内真气已经足够充盈。你确实资质不错，但启蒙较晚，还是要多努力才行。”
　　景天喜道：“真的吗？嘿嘿，我也觉得我资质不错呢！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长卿点了点头，对雪见说道：“雪见你先进舱去吧，我有些事要对景天说。”
　　雪见微微撇了撇嘴道：“怎么啦？神神秘秘的，又……”忽然明白过来，长卿定然是要传景天功夫，一拍手笑道：“好呀，我找紫萱姐聊天去！你，好好听徐大哥讲话！”说着一拍景天，转身进舱去了。
　　长卿朝着船头走了几步，负手望着天边，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徐大哥……？”景天小声叫道。
　　长卿说道：“小天，你方才是否在想，妖类或许也未必都是十恶不赦的，或许也有善良的？”
　　景天挠了挠头，他不愿意欺骗徐长卿，便轻轻嗯了一声。
　　长卿说道：“毕竟你年纪尚浅，以后你会明白，人妖终不能两立。你不曾亲眼见过妖类残害人类的场景，是何等残忍凶暴。你对妖类心存怜悯，可妖族对人类可有丝毫怜悯之心？我辈中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我只希望将来你莫要因为一时之不忍，做出令你后悔终身之事。”
　　说到这里，长卿神色一阵怅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景天心想徐长卿是蜀山首徒，他见过的妖只怕比自己见过的人还多，他如此语重心长地警醒自己，定是有什么过去令他难以忘怀。倘若自己一时糊涂，铸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可就白费了长卿今日这一番告诫。
　　想到这里，景天神色肃然，说道：“徐大哥你放心吧，你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
　　长卿转过头看着景天，双目神光炯然，说道：“那我问你，倘若今后遇到妖怪，你是否能格杀勿论？”
　　“这……”景天又是一怔，没想到长卿竟会这样问自己。他天性善良温厚，平日里与人动怒争吵也是极少，就算吃了什么亏也往往哈哈一笑便抛在脑后。即使他知道妖类凶恶，可是说到“格杀勿论”四个字，终究是难以一口便答应下来。
　　长卿静静地看着他，见景天迟迟没有答复，轻叹一声说道：“也罢，你今后见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景天有些惭愧，说道：“徐大哥，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长卿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不是轻诺寡信之人，这很好。我可以看出，你资质、品行，都是一流，我师父如果见了你，一定喜欢。”
　　景天好奇道：“徐大哥的师父就是蜀山掌门吗？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长卿说道：“我师父是蜀山仙剑派第二十二代掌门清微真人，蜀山五长老之一。古往今来，修为近仙人者不过寥寥数人，我师父便是其中之一。其剑法、仙术修为之高，当今之世只怕已无人能与之相匹。”
　　景天问道：“蜀山五长老？”
　　“五长老是仙剑派中资历和辈分最高的五位长老，除了我师父之外，另有四位师叔，每人都有震古烁今的道行。”
　　“原来如此。”景天点点头，忽然说道：“那个，徐大哥……”
　　长卿说道：“嗯，怎么了？”
　　景天说道：“是这样，虽然你传授给了我蜀山心法，但是剑法我是半点都不懂，以后要是碰上妖怪，就算我想格杀勿论恐怕也对付不了，你看看能不能……”说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长卿笑道：“想让我再教你几招是么？”
　　“是的！徐大哥，可以吗？”景天殷切道。
　　长卿点点头，说道：“蜀山剑法博大精深，其根基便是以气御剑的御剑之术，这是门中严令绝不可外传的秘技，我现在不能传授给你。但是我可以传你一套我自创的剑法。这套剑法与蜀山剑术一脉相承，是我凝聚多年的心血而作，你可愿学？”
　　景天心中甚喜，点头如捣蒜说道：“当然愿意！徐大哥这么厉害，你创的剑法一定也非常厉害！徐大哥你教我吧，我这就学！”
　　长卿转身走上船头，衣襟在江风中拂动。景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见长卿反手握住肩头剑柄，刷一声，将长剑抽出。但见晨光破晓，照在长卿周身，粲然生辉。长卿说道：“我蜀山集天下剑术之大成，即使学得九牛一毛，也足以傲视武林。这套剑法虽是我自创，却也尽得蜀山剑术之精要，其中变化颇为繁复，你不可小视。”
　　景天正色道：“是，徐大哥。”说完屏息凝神，看着长卿，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只感觉自己一生从未如此刻般专注。
　　长卿挽了个剑花，忽然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嗤的一声飞刺而出，一道剑气直指苍穹。
　　单是这一剑，已将景天看花了眼。剑势犹如神龙破空，凌厉无匹，好似苍天也被这一剑刺了一个窟窿。
　　景天还没回过神来，长卿手中剑招已变。只见他身行半空，长剑矫矢飞舞，连人带剑在朝霞中化成一道阴影，闪展腾挪，飞纵提拔，剑锋忽上忽下，一剑快似一剑。
　　再过片刻，长卿周身迸射出一片剑气，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住。他身法豪放飘逸，剑势雄奇瑰玮，剑鸣声连成一片，嗡嗡作响，好似数万把长剑齐声而鸣。
　　景天从未见过这般高绝的剑术，只感觉口中干涩，咽喉嘶哑，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看着看着，脑中渐渐空灵一片，耳朵再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再看不见任何色彩。目光到处，仅有长卿那一点苍白的剑锋。
　　但见长卿剑法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化作残影。景天正目眩神迷之际，忽的长卿剑锋转向，竟朝着景天疾刺而来。剑气贯剑而出，仿佛瞬间化作数千道，将景天从头到脚全部封死。景天浑身一凉，倒吸一进一口冷气，双膝麻软险些跪倒在地，紧接着眼前一花，耳畔只听得“铿”地一声，长卿稳稳地站在自己身前，长剑已经收回鞘中。
　　“哗……”
　　景天站在原地，犹如失魂落魄一般，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向长卿。只见他飘然而立，衣衫齐整，连发梢都没半分凌乱，浑然不像刚演练完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
　　景天惊叹道：“徐大哥，好……好厉害！这剑法竟是徐大哥你自己创出来的？我、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练得跟你一样……哪怕只是练到你的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我也心满意足了！”
　　长卿说道：“你天赋与悟性都不低，只要你肯努力，假以时日，超过我也并非不可能。”
　　景天喜道：“真的吗？”
　　长卿说道：“剑为百兵之首，剑道之浩渺，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掌握的。御剑之道，须穷极一生之力，竭尽心血，方可窥得剑术之奥妙。剑术修为的高低，与天赋、时运、根骨、悟性以及自身的努力都有关系。你资质不错，最终能学得多少，便全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长卿便开始传授景天剑法。先将起手式的动作缓缓演练了几遍，又将运剑姿势，着力之术，腾挪身法，一招一式都拆解开来，详详细细地解说。景天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就是从前跟着丁时彦学习古董也没有这样专心过。
　　这套剑法每一招变化都十分繁复，且招招都是至精至纯的高明剑术。景天天赋虽强，毕竟没有基础，对剑法中的变化常常难以领会。长卿耐心讲解，两个时辰之后，才将前五招的要点大致解说明白。
　　长卿说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是人使剑法，而不是剑法使人。剑法再纯熟，临敌时也需懂得随机应变，不可被剑法所拘泥。”接着长卿让景天依照自己所教，将剑法试演一遍。
　　景天双手紧握剑柄，深深吸进一口气，将长卿所演示的前五招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跟着挥剑刺出。剑刃生风，在空中呼呼作响。长卿也不给剑招起名字，只以“第一招”“第二招”代称，景天使到第三招时，忽然娴熟地挽了个剑花，如行云流水般过渡到了第四招。
　　长卿微微一怔，景天手腕翻过，纵身跃起一个劈斩，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跟着便来到了第五招。长卿凝神观看，待到五招使完，景天站在原地长出一口气，说道：“徐大哥，怎么样？”
　　长卿点点头，说道：“要点已经领会的不错，动作还很生涩，要更多练习才能运用纯熟。”沉吟片刻，说道：“小天，你方才第三招转第四招时，那一个剑花是怎么使出来的？”
　　景天一怔，说道：“什么……剑花？”
　　长卿拔出剑，将景天的动作重复了一次。景天回忆了片刻，啊了一声，说道：“好像是有了这么一下……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随手一使就使出来了……怎么了徐大哥，是不是这样不好？”
　　长卿摇摇头，说道：“以我看来，从没有练过剑的人不可能使出这一招，看来你的确是有些宿慧。记得前日，你将我的剑法看过一遍就能记住，或许并不单单是天赋，而是你有某种天缘。”
　　景天问道：“天缘？这是什么意思。”
　　长卿说道：“这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或许每个人生来都有某种天缘所在。我与紫萱也是，虽然记忆有些迷糊，但是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常常会梦到她现在的样子。因此在锁妖塔第一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十分熟悉……”
　　景天奇道：“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长卿轻叹一声，说道：“好了，今天就先教你这五招吧，你好好习练，待到融会贯通之时，我再传你后面的招式。”
　　景天点点头，接着便开始在甲板上练剑。这一练便是一整天，从早到晚练下来，累得筋疲力尽，却丝毫不觉得辛苦，反而越发振奋喜悦。
　　他剑术进境十分神速，到第二天，初始五招剑法的种种变化已经逐渐融汇于心。长卿又传了他五招。这套剑法越练到后面变化越是繁复，后五招景天练了两天，方才渐渐熟练。
　　于是这段时光，两人便在这前舱甲板上日日传习剑法。景天跟着长卿学的越多，越觉得蜀山剑法当真奥妙无穷，自己要领会其中真谛，真不知要修行多少年月。雪见则是跟着紫萱学习五灵仙术，长卿也时常指点两人临机应变之术。
　　过了一段时日，景天雪见身子都已康复如初，但谁也没提分别之事。几日相处下来，四人心中都生出一股不舍之情，便索性一路同行，顺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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