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一山不容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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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好，小仓小姐，一杯浓缩咖啡。”
这几日常上午常往店里跑的青年叫河野彦二，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眼下却新填了青黑，看到我的时候脱下了沾了点灰的线手套。他卷边的袖口上方印着白色的字母ClassNK，但若说是船级社在横滨的事务员，未免也有些过于年轻。
“河野君，今天也这么早啊！”这个点店里还未打扫，我忙将吧台上阿花吃净的餐碟拿了下来，手忙脚乱的从柜中取湿巾，转身恰巧看到每周递送的鲜花的大叔隔着玻璃向我挥手，于是我颇于无奈地只能盯着少年蓝绿色的眼眸说，“不好意思，可能要稍等一下了。”
少年的手放在双膝上，耸了耸肩，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和一个很明显的酒窝：“无需在意这些，该抱歉的是这个点来打扰的在下吧。”
这举止十分的拘谨，语气也足够谦和。
“那我先去取花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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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送到的时令鲜花是夏季日本蒲园中常有的洋桔梗，粉色、白色、香槟色的花头沾着晨间的露水，再搭配细小的洋甘菊和嫩绿的茎杆，即使是充溢浓郁咖啡气息的螺旋，也多了几分清新和甜美。
我抱着用报纸包裹的花束进店之时，看到了河野正捧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咬着下唇的嘴边还有淡淡的笑容。
“……河野君？”
青年因为我的声音脊背一震，有一瞬间的失态，再度抬头之时慌慌张张的捂住了手机屏幕：“小小小小小仓……小姐！！！”
“……你是在看什么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脸过去。
他的身体更加僵直了，表情也看上去几欲抓狂，局促不安的把手机装进了兜里：“没……没没没…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眯了眯眼睛，他露出了无辜又紧张的神色。
我顿时来了兴致，一边向吧台后走，一边夸张地叹了口气：“啊…河野君也到了有秘密的年纪啊……”
少年抽搐着嘴角：“请不要用母亲的语气…”
“为什么不要拿铁呢？”眨了一下眼睛，我打断了少年的话，动作利落地倒着咖啡，而少年明显被我突如其来转向生活化的言语问了个猝不及防，发出了短促的语气音。
——“诶？”
“河野君不喜欢苦味吧……也许你不记得，这是你第一次点咖啡哦！往常都是只点牛奶的~”我捏着咖啡的碟底，放到了他的面前，“要加一份三明治吗？你还没有吃饭吧。”
光线尚不充足的室内，少年的眼中闪过讶异，意外地沉静了，他稍微前倾了一下身体，将几缕较长的栗色发丝拢到了耳后。
“小仓小姐…”少年轻声唤了我的名字，又沉默了许久，淡色的唇瓣轻启开合，又一句话都未脱口。
气氛微妙地有些不对。
仔细看的话，他的五官是非常精致的，面部轮廓也杂糅着东方的柔软和西方的深邃，像是电视剧上常见的帅气少年，大概是个混血儿，非常的漂亮。
“河野君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个…是因为喝牛奶容易困，在下一会儿要……”他顿了顿，骤然握紧了双拳，“其实这一次在下是来道别的…”
河野彦二的一双眼睛低垂下去。
“小仓小姐，在下要回意大利了。”
是“回”，不是“去”。
这一次是换我惊讶了：“是工作不顺利吗…家在那边？还是要出差？你不是刚来横滨没多久？”
“能得到您的挂念，在下也是没有遗憾了……”他的视线上移，终于对上了我的视线，柔和的光晕下蓝绿色的眼流转着波澜，“不过请不要担忧，在下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只是新的Boss年纪比较轻，刚上任未有多久，他对在下很好，所以……在下想尽快过去帮他。”
听到Boss这样的字眼，我的眼皮毫不大意的轻跳了一下，再结合这少年完全没有成年的身形，心中的警铃大作：“河野君……难道不是在船级社吗？”
……船级社有Boss这种说法吗？
“其实…这个衣服是……是我借的！”他哈哈地笑了两声，“我们家……公司是做水产供应链的，来来回回总是会和日本这边的船级社打交道……”
啊，原来是家族产业啊……这就说的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
“那这杯就算我请你了！祝你诸事顺利。”
（二）
店长拍了拍我的发顶，他刚切完一筐柠檬，手上还带着清新的香气：“难得看到小仓君发呆，是喜欢上那个河野君了吗？”
我手一抖差点把正在打发的淡奶油扣到台面上，而旁边的佐藤美和子则是竖起耳朵突然地凑了过来：“诶？什么河野君？小仓君的桃花吗？”
这声音有点大。大到店里静默了一瞬。
坐着的几位熟客都有意无意的偏头望了过来。
……
八卦，无关生熟，也无关男女老少。
在各种颜色的目光中，我被盯的没有办法，坐在了转椅上，抬起手柄降低了高度，直到发顶埋没在吧台后，眼神飘忽到了天花板。
佐藤美和子似乎也觉察自己那一声喊的有点大，不好意思的做了一个夸张的捂嘴动作，然后配合我的高度弯下了身，在我的耳边竖起了一掌，悄悄压低了声音：“放心吧小仓桑！我不会给福泽阁下说的。但是福泽阁下是个好人，你可不要辜负他啊！”
“什么？”美和子说话的声音太小，我只听到了福泽谕吉的姓氏，以为是什么关于武装侦探社的事情，于是也掩着嘴反问她，想得到一个清晰的信息。
而她，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就走了。
？？？
我心下虽然极为不解，但眼看八卦的氛围已经不在，当然是见好就收。这可不是我心虚的表现，或者说，我本来不该心虚的。
只是一想到压在杯下的那张纸……我的脑壳就好疼。
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横滨港方向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掀起的火光即使是在□□也格外的醒目。
被放置在休息室的死神通讯器响了起来。
（三）
横滨，是麻木且无情。
大多数居民对类似的爆炸或者骇人的黑手党火拼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至少店里是这样，有的人会因为好奇抬眼看那个方向一下，然后开始在英特网上刷新闻，看看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但更多的人连眼睛都不会抬。
人民的好警部佐藤美和子刚以“男朋友在横滨港那边，担心安危”为由，向店长告假早退。
我还在硬着头皮犹豫，美和子刚请完假，我就请假……这也太过可疑了吧？我在店长这里的设定可该是一个无从属的、贫民窟长大的强大优质女打手啊！
就在摇摆不定之时，近在咫尺的上方传来咖啡的味道和不紧不慢的语气：“小仓君，可以拜托你跟着佐藤君吗？我有点担心……她毕竟是个普通人。”
斜斜的光打在店长工整分开的灰色鬓发上，反射出细微的银色光亮。恍惚间我意识到店长已经有了白发，只是因为发色不显，平日看不到罢了。
看着他望向远处专注的神情，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脱下围裙跑了出去。
在事故发生点附近找一个巷道脱义骸——本来我是这样计划的。但我没想到会在现场看到织田作之助——他在一队人的最后方，此时正像是疲劳过度低血糖一样，蹲在那里。
我轻轻从后方路过，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怔了一瞬，抬手向小队的队长请了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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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
面前的脸眉目平静，利落的唇线一如既往地抿紧，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却看出了迷途和茫然。
我伸手敷上了他的脸颊，视线略过了不远处燃着大火冒着黑烟的巨轮残骸：“你又在乱想了？”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轻微摇了摇头。
也错开了我的手。
而后沉默地弯下了腰，抱住了我——这个高度，下颌恰巧贴在我的肩上，只是不论是手臂还是肩颈，我都感受不到一星半点来自他的力气。
这样抱了一会儿，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将手贴在他的后背，像是撸阿花一样，摸了他两把，偶遇的欢喜和对他状态的担忧并没有让我忘记来这里的根本目的——“你先帮我照顾一会儿义骸吧……”我这样对织田少年说。
对方点头之后，我脱离了义骸，向着海边踏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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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小仓奈奈身体的织田作之助向巷子的深处又走了几步，找到了一个足够大的废弃集装箱作为掩体。只是当他抱着这具没有灵魂的躯干坐在地面之时，一张较小的白色纸条从“小仓奈奈”的袖口掉了出来。
他迟疑了一瞬，捡起了字条。
随后凝起了一双冷水般的眼眸。
——
【霜月再会，与君夜谈至天明可否？】
（四）
7月12日。巴勒莫。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即使是隔着玻璃和窗格，照片上身着黑色和服的女子低头轻抚鲜花的手臂线条依旧极为清晰和唯美，露出的颈部在晨光中像是透明的玉石，她笑起来的侧脸可以看到一颗小小的虎牙，盘起的赤发映着碧绿的眼瞳，就像南欧最美的玫瑰花海再配上北欧森林深处映着金光的蓝色幽潭……】
……
“……看完这些，关于议程的具体事宜，最好再和那个棒球魂淡联系核对一下…巴吉尔？有在听吗？”m.ЪＩmiＬóū.℃óm
穿着赤红色衬衣的少年抬手看了一眼表，向栗发少年投去了冷峻的视线，暴脾气似乎已经收敛不住了，“这可是十代目继任以来的第一场宴席，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岚守大人。”被称为巴吉尔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地反应了半晌，纤长的手指顿了顿，才想起将手机放进兜中，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两个文件箱，露出了一如平日的温柔笑容，“这个是要送到雨守大人那里吗？”
“……不是。”
银发的少年眼角一抽，不耐烦地拽回了文件箱，“算了……你给大姐帮忙吧，议程不能出错，这些还是我自己来。”
“好的！”
……
看着巴吉尔走远的背影，已在里世界声名鹊起的彭格列十代岚守狱寺隼人略有不可思议地蹙起了眉头，淡淡靠上了身后的栏杆。
一旁，发色艳丽身形修长凹凸有致的女人扶了扶自己的护目镜，也觉察了些许不对劲：“巴吉尔那小子怎么了？……我不就在这里站着吗？”
“是啊大姐……”狱寺用拇指轻轻地转着彭格列指环，面色平静又冷肃，“他手机上有什么呢……”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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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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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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