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各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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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班头拎过一桶井水，拿起水瓢，一瓢凉水就把王大年给激醒了。
    王大年醒过味来了，这根本就是不是爹打儿子，爹打儿子没有这么狠的，他开始朝着钟离喊：“老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赌了！”
    “放屁，你要是不赌了，老母猪能上树。我他妈的还没见过一个赌棍挨了一顿打就不赌了的。你小子不单单是赌，你还不孝，你爹大概是顾忌你是一根独苗，所以娇生惯养，对你一味迁就溺爱，导致你成了败家子！”
    说到这里，钟离看了一眼王茂，那老头正在一个劲地擦汗。
    班头问：“老爷，还是剩下的板子打还是不打？”
    钟离大喊一声：“来呀，给我……”
    他还没说完，那个王大年早就叫喊开了：“别打了，太疼了，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钟离忍住笑，继续喊道：“来呀，给我把王大年拖到面前来。”
    众衙役看在王茂的面子上，没有像拖死狗一样拖拉王大年，而是把他放到一条板凳上，抬到了钟离面前。
    钟离一拍惊堂木说：“王大年，按照太祖皇帝的做法，你赌博就该把你的手给砍了，今天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暂时给你留着，不过，这事还没完，你还有六十五板子给你记着。十天之后，等你好了，再来……”
    王大年一听，大概以为也和那个罗大一样，前面挨得打刚要好，紧着又打，那简直惨无人道，活受死罪。吓得他一骨碌就从板凳上掉了下来，高声求饶说：“大人，我保证不敢了，您以后就不要再打了，我保证改过自新。”
    钟离正色道：“好，我就权且信你一回，等你好了之后，再到南北大街给我劳动改造，干什么呢，就是早晨起来，你自己扛着扫帚，从南往北打扫卫生，给我打扫的干干净净，下午呢，从北往南扫回来，期限暂定为一年。我会亲自去检查也会安排人暗访，但凡你有一点偷奸摸滑，比如出工不出力，比如让别人代替你扫，那接着就打板子，直到把八十板子打完。打完以后，是不是发配边疆充军，那再说。”
    王大年一听赶紧应承：“好好好，我保证打扫干净，保证听大人的。”
    钟离朝着王茂丢个眼色，对几个差役说：“把王大年抬下去，回家养伤吧，王主簿你回家安顿好了再来吧。”
    王茂朝着钟离拱拱手，一挥手，几个差役用板凳抬着疼的哼哼唧唧的王大年回家。
    牡丹对钟离说：“岛主，外面有很多人跑来了，好像是来救罗老大的。”
    这时，衙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就连刚出门的王茂的人也被堵了回来了。
    为首一个阔老板打扮的人，中等身材，穿着绸袍，拿着一根手杖，带着三四十号人，舞刀弄枪冲进了衙门口。
    这些人中就八个练家子，一个个虎背熊腰，统一穿着砸着双排铜扣的坎肩，腰里扎着巴掌宽的皮带，黑色灯笼裤，脚穿宝底快靴，怀抱九耳大环刀。
    被堵回来的王茂赶紧告诉钟离，这位领头的就是万利赌坊的掌柜万天来，那八个拿大环刀的汉子，是万利赌坊的打手，外号万利八虎，个个都是狠角色。这万天来是瑶山地面的一霸，县衙里的人都不敢惹他。
    刚才还看着精神头十足的衙役，一看万天来这帮人，都不由地往后缩了几步，俨然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罗老大一见万天来，立刻有了劲头，高声喊着：“万掌柜，快来救我啊，我就要被打死了！”
    那八个汉子左右分开，簇拥着万天来到大堂之上。
    万天来一拱手说：“这位是新来的县太爷吧，你为什么打我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罗老大来要债，你为什么要打他？”
    钟离啪的一拍惊堂木说：“来者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万天来嘿嘿一笑说：“鄙人万天来，万利赌坊的掌柜，我听说秀才见了县太爷只作揖不下跪，这是朝廷的礼法，我万某人是正德二年的秀才，所以，不用下跪。”
    钟离一听，心想：这个老家伙不是个善茬儿。娘的，看来今天不治治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啊。
    想到这里，钟离说：“哦，没想到还是个秀才，我听姚子康姚大人说过，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不知道今天你能不能把道理给我讲清楚。”
    万天来嘴角一撇：“钟县令，我告诉你，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喝穿。你年纪轻轻的前程无量，不要自毁前程。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罗老大是我的人，王大年借了我的钱，罗老大去讨债，是你让他来衙门找你的，结果，来了之后，你不但不给钱，还打他的板子，这是何道理？”
    钟离刚要开口，万天来说：“你还别拿大明律说事，明太祖是严禁过赌博，可是，现在是嘉靖年间了，你去访听访听，哪个县城没有赌坊，又有几个官员不好赌博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皇宫里，赌博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了，万利赌坊已经开了十年了，前几任县令都没事，唯独到了你这里就犯法了？分明是你包庇王茂，欺负我们朝中无人吧！”
    钟离干脆不说话，继续看万天来表演。
    万天来一看钟离不说话，更加神气起来：“我不管你什么来头，听说你还杀了前任县令，那是侯爷的侄子，你也敢如此鲁莽！我敢说，追究你责任的圣旨怕是在路上了，你居然还在这里作威作福，不要以为一个小小的赌坊就没人，告诉你，我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来啊，把罗老大给我抬回去疗伤！”
    几个汉子一挥手，从后面上来几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来抬罗老大。几个衙役想阻拦，就见万天来阴险地一瞪眼，他们就怕了，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万天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离知道，平时这些衙役估计都吃过万天来的小恩小惠，也知道万天来的势力，所以，对他畏惧三分是可以理解的。
    钟离还是没说话，看着几个伙计把哼哼唧唧的罗老大抬到板凳上，抬起来就想走。
    “大胆刁民，本县让你们走了吗？”钟离又是一拍惊堂木。
    “来人，给我把罗老大拿下！”钟离指了指几个缩着脖子的捕快和衙役。
    没有一个人敢向前。
    万天来冷笑一声，一挥手，伙计们抬着罗老大就往外走。万天来不忘回过头来，看了几眼王茂说：“王主簿，不要忘了还银子啊，到了下午可就是就是九十两了！”
    “把门堵上，任何人没有钟大人的命令，不得离开衙门！”外面有人在指挥，呼啦啦，一队士兵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百户赵云。
    “哟，赵百户，几天不见长能耐了，你是负责守城的，什么时候跑到衙门里当差了？我的事儿你也跟着瞎掺和，怎么，你弟弟的事儿这么快忘了，亏得黄大人对你弟弟法外开恩呢。”
    万天来几句抢白，赵云竟然一时语噻，显然，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万天来。
    缓了一会儿，赵云支吾道：“送信的说钟大人说有人闹事，让来协助，不知道是万掌柜，可县太爷要求协助不得不来，您见谅……”
    几个衙役和捕快，看到来了援军，刚要挺起腰杆子，不料，一看赵云见了万天来那软塌样儿，他们又蔫了。
    这一下，钟离没法指望那些差役了，只得自己动手了。于是，他慢悠悠地站起来说：“你们这些差役，没事的时候，牛皮吹得震天响，怎么见了万天来，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那个谁，赵百户，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那你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像个百户嘛。”
    在场的人，除了周通和牡丹，都臊眉耷眼地看着钟离和万天来，哪个也惹不起的样子。
    钟离指着万天来说：“万天来，按说你是个秀才出身，脑子应该不笨，怎么尽干傻事啊，你知不知道，持有兵器擅闯官衙就是谋逆造反吗？”
    万天来哼了一声，那表情极度的蔑视：“你一个光棍县太爷，老子就闯了，你能怎么着吧？惹急了，老子让你在瑶山城里消失，大不了，许大业再背一次黑锅。”
    钟离哈哈大笑起来，对那些差役和士兵们说：“你们瞅瞅，就因为你们这些怂包，平日里被人家威逼利诱抓住了把柄，关键时刻，让老子成了光杆县太爷，你们看看姓万的嚣张的，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一个代县令，威胁一个锦衣卫千户，威胁一个钦差大臣！”
    王茂看样子是怕事情闹大，凑过来对万天来小声说：“万掌柜，这位真是钦差大臣，您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万天来哼了一声：“什么人在瑶山地面上都不好使。”
    钟离故意逗万天来说：“看来，我只有用我的钦差关防，调姚子康率军队过来了，凭我和姚子康的交情，收拾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万天来又哼了一声：“哼，姚子康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捞钱的贪官而已，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他送上门来正好。”
    钟离还没走到万天来跟前，几个黑衣汉子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钟离眼色忽然一变，目露凶光说：“看来只有老子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