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他的眼里只有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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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是个穷鬼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比我惨，于是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摇着头不敢上前，此前戾气在井底被我用心头血喷的差不多了，刚才估计是把我当成了白浅师徒所以才动手。
“你打哪来？”
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像个好人。
她不肯搭话。
看她灵魂保存完好，应该还记得一些前尘旧事。
接着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比如卒年几何，何方人士。
奈何磨破了嘴皮子她还是不言语。
我有点恼了，一把抓起小盒打开，就看到古朴的荷包，上面绣着牡丹花打着鸳鸯结。
假意要解开荷包，她果然扑了上来。
我只略微抬手，就吓得她惊慌失措趴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闪烁的眼里都是哀怨和恨意。
其实不用开我也知道里面是一撮灰，而且不是她的，她的灵魂附着在了荷包上。
要是猜得不错应该是她的亲人或是爱人所留的尘缘。
她真是个可怜人，死后执念不消，伴侣却不在了，只余一抹香魂厮守人间，最后还被人捉了去。
当然了，我连人都不欺负，岂会欺负阴魂，便问她：“要不要送你一段，看我这纸人不少，给你点陪衬也是可以的。”
她默默起身，到我面前弯腰行了一礼，“谢谢相公，但还是不用了。”
相公？
若非知道她是开盒子开出来的，真以为又是昨夜的那些山精野怪化了形。
既然现在她肯开口，不妨问问和白浅师徒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当年我……”
忽然她噤声转向了院墙。
我一愣，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相公，生人来者不善，您尽可躲起来，香橼帮您解决。”
香橼，好名字！
我的手段对付阴魂邪祟有效，但是对付大活人就不太行了。
八成是张瑞段派来的，嫌我坏了他的风水阵还跟她女儿走在一起。
唰唰唰！
几道身影翻下门墙。
我二话不说，撒丫子躲进屋里把门栓好。
“小子，开门。”
他们能看到我，却看不到眼前阴恻恻的女人。
我尖起嗓子问他们，“大晚上的翻墙入户，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你老实个屁！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跟张小姐退了婚了还缠着人家，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原来真是张瑞段派来的。
他娘的！
那老杂毛，亏我还苦哈哈的救他全家性命！
“快开门，让我们收拾你一顿好回去交差，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他们骂骂咧咧，翻墙入户都这么嚣张！
我唰地开了条门缝，把脑袋挤出去瞪眼：“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不如小爷也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回去替我把他打一顿怎么样？”
“行啊小子，有钱还不快孝敬爷爷们。”
他们嘻嘻哈哈倒是不急动手。
我对准门廊下的纸人吹了口气，便见风一旋，几扎软趴趴的纸人轰然立起，人似的向他们走了去。
几个家伙见状吓得头发倒竖起来，“什么鬼！”
“小兔崽子，你闹什么邪性！”
香橼却有些不耐烦了，立马卷起手袖，就见那黑白邪气闪烁激荡，卷的纸人飞舞甚至发出桀桀尖笑，连我听了都鸡皮疙瘩掉一地，何况他们几个。
几人被困在院中瑟瑟发抖，正当他们打算壮起胆子出手，倏地听到背后有动静。
回头正对上阴恻恻的女人脸。
“妈耶！”
女人般的尖叫乍起！
几个大老爷们吓得捧着腮帮子扯嗓子搁那干嚎，眨眼间七手八脚翻上门墙跑路去了。
他们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怪不得人们常说：恶人还需恶人磨。
有时自己出手还不如邪祟露露脸有效果，这世界果然魔幻呀。
问题解决了，我重新回到躺椅瞧着香橼。
现在她可以说自己的故事了。
香橼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给我讲了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
大概是说几百年前她名伶出身，经过几段曲折复杂的婚姻，最后一位书生救她出了火坑，新婚之夜书生被人活活打死，她被人万般羞辱，最后带着怨恨火葬爱人，巧有江湖术士教她复仇之法，前提是她要放弃轮回。
戾气驱使复仇之火。
她制造了骇人听闻的灭门案，复仇之后道人将她的灵魂附在荷包上，并她爱人一缕尘缘带走封禁了起来。
就这样雷打不动的过了百年，后来盒子被一位姓方的术士得到，利用她残余的戾气为非作歹。
我暗道当年教她复仇之法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而是在利用她。
不入轮回注定会成为幽魂邪祟，以恨成炼的邪祟可以做很多事。
当着我的面，香橼只说姓方的得到盒子做的如何如何，却不说当年那人的过错，看来几百年过去她依旧心存感激，俱不说恩人的过错。
其实若非她一抹灵性未泯，怕也活不到现在。
“它怎么来的？”
我扬了扬手中的荷包。
香橼低声答复道：“它是祖母的一位玄门旧友所赠，最后传到了我的手里。”
这小小的荷包历经数百年却并未留下历史的痕迹，反倒布上绢绘依旧栩栩如生，这是一种道韵加持的结果，也正是这一抹道韵保留了她的灵性。
翻来覆去细看荷包，见香橼欲言又止，我便将荷包丢给了她，她慌忙接住捂在了胸口。
“当年那术士骗了你，其实你是可以轮回往生。”
我是问她要不要走，今夜「星数正明，天辉浩瀚」步入轮回正得其时。
岂料香橼却摇了头，一抹水烟香魂游荡在月下幽幽如泣，“孤魂无念，香橼只望永远陪着相公，不想忘却尘缘。”
嘿，她还是个痴情种！
我不得不提醒她，他相公早已入托世不知多少回了，一包骨灰就是毫无灵性的死物，何苦来呢。
香橼忽然恼怒地盯住我，带着些许恨意，似怪我将她拉回到了现实。
我暗自腹诽，原来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否则入不了轮回，陪着无灵性的死物数百年早就疯魔了。
“就当我没说过，你可以走了。”
我不耐烦地挥手让她滚蛋，别在我眼前晃悠。
“我不走。”
她拒绝的很干脆。
“你还想赖在我这？”
本人对豢养邪祟毫无兴趣！
她若实在眷恋人间，可以去山野中找不入世的隐者，兴许有人愿意收留她。
“香橼住在小盒子里数百年，如今盒子被相公毁去，相公想让香橼做孤魂野鬼？”
瞧她捧着荷包一本正经的讲道理我就想笑，听她的意思我把她放出来还有错了。
何况她本就是孤魂野鬼！
香橼飘到了我面前，正色道：“不如相公暂留我两日，等我找着去处定会离开。”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留她。
她的戾气虽被我化掉了大半，可留下来还是会影响到我。
可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勉强答应留她三天，到时再不走我就会强制把她“遣返”到她该去的地方。
她没再言语，捧着香囊一头扎进了纸人小轿。
一夜寂寥。
本以为她会深更半夜爬起来暗算我，等到天亮也不见她有啥动静。
貌似她在小盒子里待了数百年，活生生憋成了“宅女”。
察觉到我在瞧她，登时一股水墨烟气从纸轿升腾出来，她愤愤的问我：“相公看我作甚，有事便请说？”
我哼了一声：“你知道海螺姑娘么？”
她迷茫地摇了头，于是我给她好好的上了一堂课。
人生在世！
不管是人是邪，都不能白吃白喝对吧？
既然我暂时留她三天，怎么着也得帮我做点事，这才叫等价交换！
“我懂。”
她随手一招。
咔嚓——
有桌子撞碎了厨房门板飞到了我面前，乌烟瘴气呛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