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封天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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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体世界已经让我厌倦了。我们的生活和精神中除了为生存而战就没有其他来西了。”
　　〔“这有什么错吗？”“当然没有错，生存是其他一切的前提，但，元首，请看看我们的生活：一切都是为了文明的生存。为了整个文明的生存，对个体的尊重几乎不存在，人不能工作就得死；三体社会处于极端的**之中，法律只有两档：有罪和无罪，有罪处死，无罪释放。我最无法忍受的是精神生活的单和枯竭，一切可能导致脆弱的精神都是邪恶的。我们没有文学没有艺术，没有对美的追求和享受甚至连爱情也不能倾诉一一元首，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你向往的那种文明在三体世界也存在过，它们有过民主自由的社会，也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你能看到的只是极小一部分，大部分都被封存禁阅了。
　　〔但在所有三体文明的轮回中，这类文明都是最脆弱最短命的，一次不大的乱世纪灾难就足以使其灭绝。再看你想拯救的地球文明，那个在永远如春的美丽温室中娇生惯养的社会，如果放到三体世界3绝对生存不了一一百万个三体时。
　　〔“那花朵虽然娇弱但是绚丽无比，她在天堂闲适中感受着自由和美。”
　　〔“如果三体文明最后占有那个世界，我们也可以创造那样的生活。
　　〔“元首，我怀疑。金属般的三体精神已经凝固到我们的每一个细胞中，您真的认为它还能融化吗？我是个小人物，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孤独一生，没有财富没有地位没有爱情，也没有希望。如果我能够拯救一个自己爱上的遥远的美丽世界，那这一辈子至少没有自活。当然，元首，这也让我有缘见到了您，如果不是这个举动，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在电视上景仰您，所以请允许我在此表达自己的荣幸”
　　〔“毫无疑问你是有罪的，你是三体世界所有轮回的文明中最大的罪犯。但三体法律实在出现一个例外一一你自由了”
　　〔“元首，这怎么行？”
　　〔“对你来说，脱水烧掉真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惩罚。你老了，也不可能看到地球文明的最后毁灭，但我至少要让你知道你根本拯救不了她，我要让你活到她失去一切希望的那一天。好了，走吧。”
　　〔1379号监听员走后，元首唤入了负责监听系统的执政官。对他，元首也避免了恼怒，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你怎么能让这样的脆弱邪恶分子进
　　入监听系统呢？”
　　〔“元首，监听系统有几十万名工作人员，严格甄别是很难的，1379号毕竟在那个监听站工作了大半生都没出错。当然，这个最严重的失误责任在我。
　　〔“在三体世界的太空监听系统中，与此相关的责任人还有多少？”
　　〔“我初步查了下，由上至下各个层次大约六千人吧。”
　　〔“他们都有罪。
　　〔“是。”
　　〔“六千人都脱水，在首都中心广场烧
　　掉一一你，就当引火物吧。
　　〔“谢谢元首，这让我们的良心多少安定了一些。”
　　〔“这之前，我再问你：那条警告信息
　　能传多远？”
　　〔“1379号是一个小型监听站，发射
　　功率不大，大约能传一千二百万光时（约一千二百光年）吧。”
　　〔“够远了。你对三位文明下一步的动，有什么建议吗？”
　　〔“是否向那个外星世界发送经过仔细编制的信息，设法引诱他们回答？”
　　〔“不，这更有可能弄巧成拙。好在那条警告信息很短，我们只能希望他们能忽略或误解它的内容.....好了，你去吧。
　　〔监听执政官走后，元首召见了三体舰队统帅。
　　〔“首批舰队最后完成启航准备，还需
　　要多长时间？”
　　〔“元首，舰队的建议还处在最后阶段，具备航行能力至少还需要六万时。”
　　〔“我将请执政官联席会议审议我的计划：舰队建成后立即启航，就向着那个方向。”
　　〔“元首，在那样的接收频率上，即使方向的定位也不是太准确。要知道，舰队只能以百分之光速航行，而且其动力储备只够进行一次减速，也不可能沿那个方向进行大范围搜索，如果目标距离不明，整个舰队最终的结局就是坠入宇宙深渊。”
　　〔“但看看我们星系的三颗太阳吧，其中任何一颗的气层同时都可能膨胀，吞没我们这最后一颗行星。所以，没有别的选择，这个险必须冒。”〕
　　信息截止到这里。
　　伊文斯看完之后没有热泪盈眶，也没有欣慰喜悦。
　　他只是很平常地关闭读写器，将信息保存好。
　　“主。原来生灵之间依然是有相同之处的。”
　　〈我以为你会对我们的繁衍方式和政府表示惊讶……或者别的情绪。〉
　　“主，这很正常。不同的环境早就不同的生物和文化，这点我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可人类总认为人才是生灵的最高形式。这无疑让我对他们有了更多的鄙夷。”
　　〈那么你所说的生灵的共通之处是什么呢？〉
　　“无法理喻的——爱。”
　　〈爱？〉
　　〈这是一种非常无用的存在，不仅拖累文明的进程还会使个体陷入极度不理智的状态。〉
　　“主，我认可你，但又不完全认可。”
　　〈……〉
　　三体人正在努力理解这句话。
　　“主。这是一种感觉，我也无法解释。纵观人类的历史，爱所占的比例很少，可它在每个时期都曾成为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爱无法在灾难中存在。〉
　　“主，我也有爱。我爱地球，也爱你们。甚至说，我曾经也爱过人类。但是他们不值得我去爱。
　　“真实的你们对于人类而言，不正是一场灾难吗？
　　“正如1379号监听员故事中写的那样，地球人类是生活在如天堂一样的环境。可他们不仅不爱惜这个稀有的天堂，还破坏天堂……甚至他们对彼此都充满着仇恨。
　　“比如：我。”
　　〈伊文斯，我需要时间理解。〉
　　……
　　第五次对话。
　　〈抱歉，伊文斯，我们最终没能理解你说的话。或许我们应该多交流，这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人类这个种族。〉
　　伊文斯在心中叹息，我的主啊，你们在了解人类，同时我们也在了解你啊。
　　“我的主，这很正常。我虽然这么说，可我也同样不是那么了解自己话它所包含的思想。只是我这么说了，它便存在了。”
　　〈很奇怪。〉
　　“主，三体游戏已经在人类世界发行了。相信我们的组织很快就会扩大到一种规模，发生质变。”
　　〈伊文斯，我注意到你们的人似乎有在公共场合宣扬我们的存在。这会使我们暴露。〉
　　“主，然后呢？”
　　〈你们世界的掌权者没有将其当回事。〉
　　伊文斯面露兴奋之色，“正是这样，我的主！他们就是这么的愚蠢，敌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展，甚至跳到他们眼前发展，他们的傲慢依然让他们对此毫不在意。
　　“为什么我会如此憎恶人类，如此帮助主。您看到了——
　　“他们不值得！”
　　〈我们分析过原因，这或许是因为ETO根本无法动摇他们对人类世界的领导权，因此才放任ETO发展。〉
　　“这没错，主，组织之中不乏有人类政府的高层。他们告诉我，人类政府普遍把ETO当成了一种新型的宗教组织。”
　　〈愚蠢。〉
　　“宗教？哈哈哈……主，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主啊，你是真实存在的，你和那些虚无的神神魔魔比起来是完全两个层次的存在，他们居然把您和虚幻拿起来对比？”
　　是啊，人类居然拿三体人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对比？
　　傲慢是原罪啊。
　　伊文斯悲哀地想到。
　　人类翻盘的唯一机会就是冲出太阳系，冲到智子盲区，解除三体的监视和科技封锁。
　　此外的方法……恐怕只剩下感化三体人了吧？
　　威慑？
　　那是下策中的下策，走投无路时才会采取的方案。
　　〈伊文斯，我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去理解你说了什么。人类世界弱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