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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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二十年，沂水县终于又出举人了，一出还是两个，柳文海在末梢，陆通在中下。两人的名次都不算好，但已是实打实的举人老爷。
    知县大人带队，亲自到了许家湖，先去了柳家。
    柳家等这一日等了许多年，又有柳文海提前送了消息过来，接待知县大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见了这样的光景，王坤就想起自己从前中举时的手忙脚乱，颇为感慨了一番，提出告辞，带人去陆家道贺。
    陆老二两口子在舅兄的逼迫下，比王坤到的还早。
    不过，江荻早有准备，大柳氏才开口，江慕就到了：“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陆家如今住的宅子，那是江监生从里长手里买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江慕说这是“江家门口”，倒也是说的。大柳氏和陆老二没来得及闹事，赵里长就着民工，把人轰走了。
    这是西赵，不是夏家庄。
    江慕以银钱感谢了赵里长，正准备离开之际，王坤就到了。江慕远远地认出人，直接吩咐门房：“去告诉你家老爷，知县大人到了。”
    是以，王坤到的时候，陆家大门已打开，陆通、江慕候在那里，神态自然地邀王坤入内。
    王坤进入六间屋子的大庭院，左边是开满菊花的花圃，右边一溜的青翠的竹子，中间则是一片石板地，只这光景就不是平民百姓家。
    王卓也跟了过来，指着那空处就介绍：“爹，那是我们练武的地方。”
    王坤颔首后，在陆通的指引下，进了右边的书房。
    他们才进屋，就有个十岁上下的小子，稳稳当当地送了热茶过来。王坤揭开茶碗，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喝一口，昧浓醇鲜，绝对的好茶。
    王坤就问陆通：“这是个什么茶？”
    陆通看向小厮，小厮会意，回道：“太太说大人是江西人，特意让小的沏的庐山云雾。”
    王坤放下茶碗，感慨：“你这媳妇，了不得。”
    看人下菜是项本事，需要主人有那意识，有那资本。这两者，江荻一样都不缺。昨日，陆通人还没回来呢，简钱那里已将准备好的人手送了过来。江荻一一分派过后，丫鬟出身的陆母，十分自然地做了副手，江芙则做了陆母的副手。两人做的不算好，但在王坤眼里，已是极好的了。
    王坤喝了茶，送上贺礼，推脱衙门里还有事，回去找媳妇感慨当年了。
    且说柳文海和陆通都来自许家湖，陆通又是江家的女婿，所有人都把这二位的成功，记到了江监生名下。江家私塾，比从前还要热闹。
    前院，江监反复强调：“他们两个真不是我教的，真的另有其人。”
    这个其人，是非常年轻、且没有任何功名、人已离开沂水的顾籍。江监生说不出具体的其人，其他人只当他谦逊，并不相信。
    后院，陈氏一人带俩孩子，还得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
    江芙在陆家学管家的本事，陈氏便将母亲叫来帮忙看孩子，得空和陈母抱怨：“家里的钱够使就行呗，忙成这样做什么！”
    陈母听了话只想揍人，可惜她一手一个外孙子，只能口头上收拾闺女：“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个想要你这忙，那都没有呢！”
    训完闺女，陈母家去前，先去了躺陆家。
    把陆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陈母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你算是熬出来了，可怜你嫂子，一个人看俩孩子，家里又这些事，人都瘦了不少。”
    陪坐的陆母没懂她的意图，一脸欢喜地问：“圆圆他娘瘦了啊？”
    陈母的老脸火辣辣的。
    江荻拽了拽婆婆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自家接话：“嫂嫂确实太累了，大娘的意思，我懂得。”
    变着法要人的陈母，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没多会儿就离开了陆家。她离开后，江荻方对陆母道：“婆婆看着，匀两个使唤的人给我嫂嫂吧。”
    陆母这才知道陈母的来意。
    本质上来说，陈母这番要人的行径，和日前来打秋风的陆老二家，没有什么区别，只情分上略有不同罢了。陆母没有觉得过分，只觉得应该，尽心尽力的挑了两个婆子。钱婆子从前做过千户家的奶娘，照顾孩子很有一手；另外一个冯婆子，厨艺不错。
    两个婆子送到江家，彻底解放了陈氏。
    陈母再来看女儿时，见女儿比前几日瘦了一点，一脸欢喜道：“再瘦个二十斤，就差不多回到从前了。”
    完全没了那日在陆家的唏嘘。
    已知道始末的陈氏，就和陈母说话：“两个下人江家还是用得起的，这事就算了。但是娘，你得知道，你女婿不往上考了，江家和陆家将来越差越大的。”
    陈母听了这话，就板起脸，问：“阿荻说什么了？”
    陈氏本身就有点火急火燎的，听了这话嗔亲娘：“阿荻怎会说？她不愿意的事，直接说了；既做了，就不会不愿意。娘也别乱想了，是阿芙从陆婶那里套出来的话。”
    陆母能被套出来，源于她自己不介意，可陈母这会儿谁都怀疑，就说：“两个婆子能用几个钱？怎就这么小气！也是，都是她儿子的东西，她当然不舍得了。”
    “娘！一个能干的婆子就要两亩地！”陈氏喝住陈母，说起了自己的烦躁，“我知道自家和人家不能比，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过起日子来，那能不羡慕吗？我本来就有些急躁，娘又这么添油加醋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你女婿多疼这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占陆家便宜，那是绝对不行的！”
    “这怎么是占便宜呢？照你这么说，那从前陆家可没少占你们江家的便宜。”
    陈氏深呼吸一口，提醒陈母：“娘，我把话撂这，阿荻没有占江家的便宜，绝对没有。”
    母女两个吵吵嚷嚷一个上午，陈母中饭都没留，之后好多天不来江家。直到听到消息，说是陆家要搬家，这才丢下母女嫌隙，才匆忙赶来，问陈氏：“闺女啊，他们怎么就忽然要搬家了呢？不会是因为我开口跟他们家要人了吧？闺女啊，我可没明说！”
    江慕这才知道家里的两个下人，是岳母“要来”的。望着一脸羞愧的陈母，江慕叹道：“不是突然决定的，这事，也和岳母无关。”
    旁的，只字不言。
    确定和自己无关后，陈母这才注意到，自家女婿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