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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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宋悦好半天才说话，心口止不住的难受。
“委屈什么？”
贺朝国把她掰过身子，黑不隆起的夜色，唯有她的眼睛透着丝丝晶莹光亮。
“嗯？”
宋悦对上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瞳，一如既往地深不见底，里面有她小小的影子。
她真的是想把这一切告诉他，就在这个瞬间。
“贺朝国，”
她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控住不住的鼻音，压不住的汹涌滔天伤痛涩意似要在这刻破天而出，将她整个吞没，呼吸艰难。
“我在，我哪儿做的不好，你都可以说。”
囡囡是真的委屈了。
贺朝国抱紧自己媳妇，让她紧贴自己胸口。
炽热滚烫的心，一半是国家，一半是为她。
“囡囡，我是不是做什么事让你委屈了？”
————
宋悦感受到贺朝国胸腔里心脏有力的跳动，拽着他胸口的衣襟，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该说什么呢？
说出上辈子的悲惨往事吗？
还是说，贺朝国我们曾失去过一个孩子。
一个你我的孩子。
我们见她呱呱坠地，看她蹒跚学走，听她唤爸喊妈，教她礼貌成长。
小小的人儿，还没有到她腰高，已长眠于冰冷漆黑的墓地之下。
她说不出口。
不是为了贺朝国，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已没有勇气在直面一次那样的鲜血淋漓。
她现在真的很少想起来上辈子的噬心之痛。
也是真的不愿意再想起。
因缘际会，是因结果，早已结清，再无瓜葛。
————
宋悦不算豁达，但她懂得放过自己。
带着仇恨过一生很简单，但是带着爱意过一生却很难。
她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希望清清爱这个世界，同样也被这个世界所爱着。
她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奔跑；笑意应该常伴着她。
世间的一切美好都该与她紧密相连。
而纯洁无瑕是她留给女儿最初的色彩。
—————
“媳妇，到底怎么了？”
宋悦从他怀里抬头，静静看着他，一字一语道，“你不该娶我的。”
贺朝国皱眉，摸了摸她额头，“烧傻了？”
宋悦拍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媳妇，不会吧，不会吧，”贺朝国很惊讶，“你该不会真以为那时候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愿意娶你吧？”
宋悦：“........”
“那时候，大院里谁听说跟你相亲跑得比兔子都快。媳妇，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胡说八道。我上学那会儿追着跟我谈对象的人能从学校排到我们家门口。”
“但你那几个哥哥不都看不上吗？”贺朝国掰着手跟她算，“你几个哥哥看得上的人，大多都是大院里的，大院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被你折磨大的。谁敢娶你这个小霸王。”
“也就是我，”贺朝国啧了声，逗她，“离开大院时间早了点，没赶上一手情报。不然，...”
宋悦把手放到贺朝国腰侧，打算一会儿听不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就下手。
“不然怎样？”
贺朝国把她手拿出来，亲了口，捂在手里，“不然能怎样，还是要娶的。这么漂亮金贵的媳妇，也只有我养得起。”
宋悦哼了声，勉勉强强算是满意了。
“不过好在闺女乖巧漂亮又懂事，我也不算太亏。”
“...！！！”
“嘶，”贺朝国腰上一痛，“媳妇，你掐我干嘛？”
宋悦表情冷淡，翻身睡觉。
她就不该跟贺朝国伤春悲秋，感叹往事。
这个男的，他就没这根筋。
————
次日清晨，宋悦被贺朝国早训回来，扒拉醒吃饭加吃药。
吃完又小眯了会儿，知道清清在家，她睡得警醒。
一听见清清的哭声，她立刻就睁了眼，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到婴儿车那里。
给小清清换了个尿布，把闺女抱起来放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准备进厨房给闺女端辅食。
她一动，清清就伸手想让她抱。
“妈妈去给你端吃的，好不好？”
宋悦虽然好了点，但还是尽量减少跟清清的接触。
小清清哪听得懂这个，伸着手给宋悦抱，嘴上还“pa、pa、a、ma、ma”的喊着。
是的，清清再会喊爸爸后，在小旋和杨力的引导下，清清很快也学会了喊妈妈，甚至有时候还能发出，“gaga”的音。
小旋和杨力一致认为，这就是清清再喊哥哥了。
上辈子早已听过清清喊妈妈了，这辈子虽然也有些激动，但还是比贺朝国每天回家变着法让清清喊他好多了。
“不抱哦，喊妈妈也不抱。”
清清还以为宋悦也在跟她玩重复重复的游戏，连声，“ma、a、mama。”
跟撒娇似的。
宋悦点了点她小鼻子，给她拿了个小玩具放在手里，快步走进了厨房。
从锅里拿出一早备好的辅食，快步走出来，清清还坐在椅子上，玩具早被她扔到了地上。
还挺有脾气。
“ma、ma、pa、a、mama。”
清清挥舞着胳膊，兴奋地不行，也不知道是见宋悦还是宋悦手里的碗。
宋悦很有自知之明，觉得多半是后者。
————
这边刚喂了两口辅食，清清就弯了眼，享受的不得了。
一点儿都没有让宋悦抱的意思。
“小馋猫。”
————
“小悦。”
由于睡觉而关上的大门，被人扣响，隐隐听着像是杨琳慧的声音。
“来了。”
宋悦把小碗放在了桌子上，安抚了下清清，小跑过去开门。
“嫂，慧姐。”
“嗯。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慧姐，你先进来吧。”
宋悦担心院子里的清清，走的比较快，不好意思的跟杨琳慧解释了下，“清清还在院子里，我不太放心。”
“家里就你自己吗？”
“嗯。”宋悦解释了句，“我好多了，贺朝国在家也没什么用。”
而且，贺朝国也不喜欢请假。
“慧姐，你坐。”
杨琳慧坐在凳子上，拎来的筐子顺手放在了地上，看宋悦喂清清吃辅食，关心的问了句，“还烧吗？”
“不烧了，好多了。”
宋悦年轻，底子也还行，小病小灾，恢复能力也强。
杨琳慧自觉带的药没了用处，也就没有拿出来，“怎么突然发烧了？”
“医生说是换季，可能衣服换的有点快。”
宋悦顿了顿，觑了下杨琳慧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慧姐，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杨琳慧接受了宋悦的关心，甚至还有心力开了句玩笑，“别担心，我很惜命的。”
“那就好。”
看着气色是好了不少。
“那你好点了吗？”
宋悦慢慢问出来，问的很小心，“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我知道。”杨琳慧笑，似有怀念，“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个妹妹。”
“妹妹？”
“嗯。”杨琳慧跳过这个话题，“我很好。”
语气平淡柔和，再不见前几天的失态。
举止得体，言笑晏晏，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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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人可知云淡风轻下，掩盖的是怎样坚强的灵魂。
她亦不屑诉说卖弄。
————
“我曾经很早就被我母亲要求独立凉薄，鲜少有朋友，更遑论亲情。可能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吧，不然也不至于这样盲目。”
杨琳慧较少谈及自己，直说三两句，便闭口不提，淡淡的笑了。
“前两天说教你做蓝莓蛋糕，也没教会你。过两天等你身体好了，如果后山还有蓝莓的话，我去采些教你。”
“好啊。”
宋悦欣然应下，“到时候，咱们还一起去。”
“好。”杨琳慧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我昨天去后山无意捉到一只鸡，刚好拿来给你补补身子。”
“不用了，慧姐，你拿回去给小旋他们做着吃了吧。正是长身体的孩子。”
杨琳慧语气淡淡，“他们很快就跟我没关系了。”
宋悦饶是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慧姐，你们，这是真不准备过下去了？”
“嗯。”
“那慧姐你以后怎么办想好了吗？”
“还没有。”杨琳慧也不急，“昨天政委找我了，我应该还会再待两个月。”
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慢慢调节。
人生路很长，岔路口也很多，可以因风景过于美丽而错选方向，但亦可慢慢地慢慢地找回自己的方向，自己的路途。
那里未必鲜花遍布，可也未必荆棘横生。
只不过是二字心安，而吾心安处是故乡。
————
“两个月？”
“嗯。有一些东西要带走，也有一些事情要查清。”
前因未明，后果未知。
总是要有个明白。
————
晚上，贺朝国回来，宋悦拿着针线在顽强地跟布料作斗争。
“回来了？”
“嗯。你这是把谁家里养的鸡买来做汤了？”
贺朝国一回来就闻到一股鸡汤味，心下猜测宋悦想打牙祭了，只是看来弄鸡的速度要加快了。
宋悦白他，“什么叫买。我这是慧姐送的。”
“慧姐？”
“就是杨嫂子，她不让我喊她嫂子。”
贺朝国在部队里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点点头，不言其他，“有心了。”
“那可不，慧姐今天可是帮我洗摘煮好，人才走的。”宋悦指使贺朝国去端饭，跟在他后面碎碎念叨着，“你可不知道，慧姐今天上午手起刀落，手法利落干净，像个练家子。”
贺朝国不以为意，怎么杀个鸡就算练家子了？
————
饭菜端上桌，瓦罐里吊着汤，宋悦简单的做了锅鸡汤面条。
原汤原味，原汁浓香。
上面再撒点贺朝国爱吃的葱花和香菜，滴上两滴香油，配上一早做好的葱油饼，上面再搁上些杨琳慧送来的咸菜。
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宋悦撕着葱油饼，小块小块的扔进碗里，吃的津津有味。
贺朝国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宋悦，跟着他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成天也没吃过几顿好的。
整天的青菜小炒，也没听她抱怨一句。
“喜欢吃吗？”
宋悦点头，喝了口汤，醇厚香浓，“挺喜欢的，慧姐的手艺真绝了，汤熬得好好喝。”
“那回头我帮你多要几只鸡，咱们养家里。母鸡留着下蛋，公鸡留着给你补身子。”
“可以吗？”
宋悦星星眼，“这是咱们能想养几只就养几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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