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第913章 噩梦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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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死猫你快回来！”梨花白忽然挣扎出柳羡鱼的臂弯，一甩尾巴回头喵呜了几声，随即跳上高高的房梁，消失在僻静的小巷里。杨灵枫叫了几声，自然是毫无反应，气得她叉腰就要在巷口开骂，还是杨灵叶将她给抱住，回头对柳羡鱼道，“小鱼你不管管那只白眼猫？”
柳羡鱼笑笑，老神神在在地回：“不妨事，死猫去找喂它小鱼干的人了，我跟去看看，你们先去瑞鹤仙阁对面订间雅座，稍后便来。”
见柳羡鱼满脸笃定，杨灵枫和杨灵叶只好与她暂时分开，杨灵枫恨恨地说：“那死猫丢了就丢了，我叫我爹也给你找只波斯猫！”
柳思文在不远处教育弟弟，见柳羡鱼独自走进小巷子，顿时心脏狂跳，警告柳思鸣道：“……我说过的话你莫当了耳旁风，嫣表妹有自己的想法，忽仗着表哥的身份干涉她。”
柳思鸣瘪着嘴，一脸委屈巴巴：“大哥我错了，我只是担心嫣表妹才来京城，市坊林立，她会不会走丢啊？”
柳思文一记爆栗敲在他脑壳，皱眉道：“你三妹一人追猫进了小巷子，怎么没见你担心她！”
柳思鸣弱小可怜又无助，却又不敢反抗，借此下了台阶，飞也似的逃离柳思文：“哥别骂了，那我去瞧瞧三妹！”
*
姜荣才出了门，院里就响起杯盘落地的声音，他忙回头一看，见是只眼熟的胖猫儿站在石桌上，嗅嗅桌上小九剩下的糕点，然后，一个小巴掌掀翻碟子，舔了几口碎渣。
小九受到侮辱似的大叫：“我的桃花酥被它丢了！”
那猫儿乍看毛色雪白，一金一蓝的鸳鸯瞳，好似在哪见过，姜荣忍住心中莫名的笑意，淡淡道：“昨日我新买的桃花酥你不吃，今天成了剩饭你倒吃得香，你莫不是……。”
小九压根不听他讲话，提着扫把就冲上去：“个死猫，摔了碟子还想跑！”
梨花白喵呜一声，踩着小九的头顶跳上姜荣的怀抱，得意洋洋喵呜几声。
猫身温热，夹杂着在主人身上蹭到的山茶花香，想来不用他喂过得也很不错，姜荣没忍住摸了摸梨花白绵软的肚子，嘴角露出点清浅的笑意。
门口响起怯怯的扣门声音，一身荷绿裙衫的少女碎发飞扬，扶着门扉小声道：“请问……是我的猫儿在这里吗？”
梨花白小胡须一颤，又踩着姜荣的臂肘跳进柳羡鱼的怀抱，柳羡鱼理理凌乱的鬓发，惊喜地抱起猫儿：“啊呀，原来你在这里！”摸着梨花白光滑的脊背，抬头看见姜荣，她犹疑一瞬，不确定地问，“姜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小九提着扫帚干站在后边，看了看两人，皱起眉毛问：“你俩很熟？”
姜荣微微笑道：“你的猫儿总是乱跑，以后可要看紧些，莫叫歹人捉去了煮肉吃。”
柳羡鱼感激道：“多谢姜公子提醒。”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他要是不乱跑我可就找不到你了呢。
见没人理她，小九硬邦邦地插话：“喂，你的猫打碎了我的碟子，你就没有话说？”
书里的姜侯爷一身清正，还未掉马时从来不近女色，但现在他身边居然有个小姑娘？柳羡鱼很认真地打量小九。
她穿一身干净的素衣布裙，只在衣裳边角绣了些荷花，发髻上插根素银簪子，眉眼清丽，看见柳羡鱼打量她，小九神色不耐道：“这位姑娘似乎和姜公子很熟？那请把碎掉的碗碟赔给我们好吗？最好把钱给我。”
小九就惊讶地捂住嘴：“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姜荣无可奈何地扶额，解释道：“柳三姑娘，小九她只是我一位友人的妹妹。”
柳羡鱼看了眼乱糟糟的石桌，还有地下的碎瓷片，表示理解：“没有关系，我哥有钱，我去找他拿钱赔给你。”
姜荣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柳三姑娘莫太放在心上，不必赔钱。”
说曹操曹操便到，柳思鸣气咻咻地闯进来，看见柳羡鱼好好站着，便气打不过一处来：“喂，大哥叫你别乱跑，一只土狸花你追什么追，家里又不是没钱给你买猫！”
柳羡鱼：“它是狮子猫，狸花怎么了！”
柳思鸣嫌弃地环顾了一会儿姜荣的小院子，掏出手帕垫在石墩上，才撅着嘴不情不愿坐在石桌旁，瞥了眼小九，看她只穿素布裙子还拎个扫把，便对她招招手，不耐烦道：“小婢女你过来，把底下的碎瓷扫了。”
小九：“？！”
姜荣拧起眉，对要爆发的小九道：“过会儿给你取钱，你且忍他一口气。”
柳羡鱼尴尬地笑：“这是我二哥，姜公子你也见过的，他被祖母宠坏了……”
柳思文走在后头，这一时才进了院子，看见柳羡鱼安然抱着猫便松口气，第二眼看见姜荣，眸光一亮：“啊呀，没想到珑绣街有姜哥儿的宅子，舍妹叨扰你了。”
姜荣对柳思文一笑：“柳公子，看来你我缘分不浅，偶然见过令妹几回，没想到是一家人，是我走眼了。”
柳思文一笑：“我似乎听到了杯盘摔碎的声音，是我妹妹的猫做的好事吗？”瞧见柳思鸣死着脸坐在那里，小姑娘扫地连脚丫子都不抬一下，顿时变脸道：“十五的人了可真好意思，不求你干点正事，你别给人家添乱！”
柳思鸣委委屈屈站起来，幽怨地看了眼小九，乖觉地站在树下抠手指。
柳羡鱼好奇地问：“大哥，是我的猫儿把姜公子的杯盘打碎了，您和姜公子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我常去千千阙宴客，姜公子是掌柜的义子。”柳思文一瞧小九扫进簸箕的碎瓷，目光微顿，从袖中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竟是钧窑出产的天青瓷，打碎了一只便成不了对儿，实在对不住。”
姜荣没接，笑了笑：“你我相识这么久，何必为了这些斤斤计较。”又邀请道，“柳公子既然都来了，不如吃杯茶再走？”
姜荣转头对小九道：“去取我那雪花瓷罐子里的上好白茶，用埋在后院梅树下的梅尖雪烹茶。”
一切闲聊从问安开始。
看架势大哥和姜荣关系匪浅，想是认识许久的老友，怪不得姜侯爷大仇未报，便敢带着靖山侯的本家姓出现在京城，千千阙这等豪奢酒楼的掌柜义子，的确是最能接触到权贵且不会太显眼，千千阙背后的主家是六皇子，那位明年便要离京去往封地的定王殿下。
柳羡鱼正在想入非非，忽然听姜荣提到她的名字：“……对了，前些日子在昌平坊见令妹买过一本《杵作精要》，可否借我一观？”
柳思文好奇地看了眼柳羡鱼，有些意外妹妹读这种书：“姜公子看起来一介书生模样，竟也会看这类闲书？”
听罢他的揶揄，姜荣道：“我有位友人想看，问遍昌平坊也没有买到，这书又不是紧俏的科考文集，印的不多，姑娘那本之后，似乎是绝版了。”
柳思文转头看柳羡鱼，柳羡鱼道：“那我回去便遣人送给姜公子了，就当那是赔礼了。”
小九手脚麻利，端着木托盘来给柳羡鱼斟茶，道：“白茶降燥去火，八月盛夏喝才最好，现在才四月，客人中有女郎，该喝些暖的。”然后，偷偷扭头问姜荣，“我没找到雪花瓷，就用了白瓷罐里的茶叶代替，可以吗？”
借着品茶的间隙，柳羡鱼发现小九说完后，姜荣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了。
“姜哥儿给我品的这茶，色泽紫润带宝光，叶底细嫩，其形如笋。”柳思文用茶盖刮着细沫，对着绿翠的茶汤注视良久，眉尖一挑，“不错，姜公子是风雅人，连茶都是精挑细选，我自愧弗如啊。”
姜荣垂下长长的眼睫，不置可否一笑：“我不懂茶，有位要好的友人替我从阳羡带回来的。”
柳思文一笑，拍拍姜荣的肩：“看得出你那位友人是懂茶之人，只是不该用梅心雪来冲泡，金沙泉最为合适。”
柳羡鱼盯着姜荣的神情看了又看，忽然道：“啊呀哥哥！我忘了我跟杨家姐妹约好去看胡旋舞的，没想到撞上姜公子，杨灵枫该等急了，我们走吧。”
柳思文摇了摇茶盏，抿了口剩下的茶水，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姜公子，柳某这便告辞。”
待人走后，姜荣脸色由白转黑，再由黑到青，小九一脸不解：“听那位大哥说的，这茶不就是贵了些吗，怎么比钱丢了还心疼？”
“……”姜荣对她进行死亡凝视，“那是六殿下赏给我的，禁中贡茶。”
“是今年贡茶院呈给皇帝头一份的，御贡紫笋。”
阳羡紫笋与金沙泉水一同作为御贡，京城能喝到的皆由皇帝赏赐，方才闲聊时柳思文不经意提起自己才从浮梁采茶回来，柳家是入籍户部、经营了近百年的皇商，作为柳家大房长子的柳思文，他怎会分不出各类茶叶？
对着姜荣青了又紫的黑脸，意识到神情严重性的小九愣住，小心翼翼道：“啊这……我能赔得起吗？”
……
这是一回事吗，这是关乎六殿下谋划的问题！
“罢了，我就不该心软留下你的，一番话全都是鸡同鸭讲。”姜荣捂住脸疲惫道，“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去吧，珑绣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小九怔愣了许久，才道：“可我还没有，让你见识到什么是人间疾苦。”
姜荣：“……”
不，他已经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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