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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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藏经凡两万一千五百六十七字，而智障念诵的速度并不快，每一字一句都虔诚的念诵给慕容复，更念诵给那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希望他能够听到自己的祷告。所以当智障念完地藏经最后那一句：：“是时，忉利天，雨无量香华，天衣珠璎，供养释迦牟尼佛，及地藏菩萨已，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合掌而退。”之后双手合十，向慕容复行完礼时，厅中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智障和童姥两人，地上的鲜血杂物也都已经被收拾干净，慕容复的尸身也被两名侍女带走，只有穿过空旷的大门的夜风，清洗着智障的身体。
    “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和尚。”虽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但童姥的心情似乎不错，微微笑着说道。
    “自然是一个和尚，不然剃光了头发干嘛？”智障这样说着，却摇了摇头，似乎将什么东西抛到脑后去。
    “哈哈哈……不错，和尚是和尚，却不是一般的和尚，我对和尚们一直没什么好感，不过你这个和尚除外。”童姥走到门口，迎着夜风：“你什么时候到了灵鹫宫，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来了。”智障道：“不过我一向没什么目的地，走到哪算哪。其实我和这个世界，也只是擦肩而过。”
    “别和我打什么机锋，老实说，你怎么知道我们逍遥派的故事的？看你这模样，无崖子也不会收你做徒弟，难道你是沧海的弟子？”童姥不确定的问。
    “哈哈，不是说过了嘛，别看老衲长的年轻，其实我已经一百多岁咧，比起一般人来说，算得上是两世为人了，人活得长，自然知道的就会多一些。”在童姥的耳朵里智障是一个劲的装算，满嘴胡话。
    童姥再好脾气，也被智障糊弄的生起气来：“别以为你有恩于我，就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顾念情分不敢杀你？”语气渐渐严厉起来，脸上也带上了怒意。
    “本来说的就是实话，你却不信，非让我编瞎话骗你，不过我是和尚，不会说妄语。”智障一耸肩，摆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好好好，看来你真以为童姥我不敢杀你？”说着话，天山童姥便陡然出现在智障面前，白嫩的手掌，像蝴蝶一般飘向智障。
    “怎么你还真动手？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呢，还帮你保住了灵鹫宫…… 诶耶，你来真的？”童姥那一掌虽然如花间蝴蝶一般好看，但速度却是奇快，任你如何躲闪，依然落在了智障的肩膀上。“啪”的一声，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智障却疼的诶哟一声。话说智障很久没有感觉到如此疼痛了。
    童姥不但来真的，还来的很多很快，像传花蝴蝶一般在智障身边转圈，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智障便糟到了一顿毒打。浑身上下不知道中了多少下。只觉得全身都涨呼呼的又酸又痛。梅兰竹菊四女是童姥的贴身侍女，此时正在大厅外面守候着。此时正纳闷：原本还安静和谐的气氛，怎么一转眼就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了？当然她们之所以没冲进来，是因为看到挨揍的是那和尚。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熬不住天山童姥的酷刑，智障终于不争气的招供了：“我是听金庸说的，他原名查良镛，他不但说了天龙八部，还说了射雕英雄传，说了神雕侠侣…… 诶耶，还打？再打我还手了…… 啊！ 我跟你拼了！”智障很生气，不说要打，说了也要打，连金庸都原名都供出来了还要挨揍。智障瞪起眼珠子，对着娇小的童姥拍过去：“如来神掌！”
    智障的如来神掌打起来金光闪闪，掌风呼啸，像大炮一样，绝对是不输于降龙十八掌的绝技，不过再凶猛的攻击也要打中目标才能起作用，不然的话，就算是郭靖的亢龙有悔也和街面上的王八拳没什么区别。天山童姥不但个子娇小，轻功更是绝顶，在智障身边转来转去，煞是好看，让真正想起了那句像雾像雨又像风。
    打又打不着，躲有躲不掉，智障彻底怒了，咬牙切齿道：“看来不用绝招是不行了……”说着猛然一蹲，摆出一个骑马蹲当势，童姥见他说的凶狠，姿势又如此奇特，以为智障真的生气了，立即向后一跳，摆出防备的姿势看着智障。智障双手向下缓缓移动，按在双腿之上，使了一个千斤坠道：“你……！”
    面对使出绝招的智障，童姥终于败了。将近一百掌拍在身上，智障愣是没有被打倒，天山童姥是什么武功，杀人从来都不用第二招的。所以智障虽然浑身骨折一样的疼痛，但精神上的喜悦是无法言表的。当然主要是他感觉到自己的金刚不坏神功又有了精进。
    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智障的人，几乎没有了，但要想打倒他，还是大有人在。以天山童姥的武功，要击败智障真不算什么难事。之所以要和智障打一架，只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毕竟生死符是童姥生平十分得意的暗器招式，却被智障给轻易破解了，去除了童姥拴在乌老大这些人身上的绳索。虽然这事在童姥看来，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两个人各取所需，一个挨一顿揍，武功精进；一个找回了面子，心情舒畅。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只不过稍稍有点后遗症：智障似乎挨揍上瘾，经常到童姥面前嘚瑟一番，呲牙咧嘴的勾着天山童姥出手。
    打人永远都是一个力气活，况且童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勉强满足了智障几十次的需求，便对殴打智障这项运动产生了疲劳感。当智障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童姥便带着智障，来到了灵鹫宫后殿的一座花园内。
    “小和尚，姥姥不管你从何而来要到何处而去，也不管你是正是邪，是魔是道，毕竟你对姥姥有恩，而姥姥我此生从不欠任何人的恩情，看你这班模样，也不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看来姥姥能报答你的，也就只有这武功一途，数百年前灵鹫宫的旧主人遗下一些石壁图像，内含无数高深的武功绝学，姥姥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便是从这些石壁图像中参悟出来……”
    天山童姥一边说着话，一边引智障来到一座假山旁边。童姥止住话，用手随意一推，硕大的假山便移到一旁，一个地道入口出现在智障面前。带着智障顺着地道往下走。地道弯弯曲曲的盘旋向下，有狭窄处，似乎是用人力生生凿开；有空旷处，便是山腹中天然的山洞。更有一条窄窄的暗河从山洞中流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座石室前。
    智障原本觉得这个时代的天山，绝对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就是天山童姥这样的人，才能带着婢女们在这里居住，不想这灵鹫宫下，竟然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会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知道石壁之后的山腹中，会有山洞的存在，又是什么人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凿开石壁，又在山洞中建造了一个石室？
    童姥似乎看出了智障的感慨，笑道：“我逍遥派源远流长，相传是战国时的庄子所开创，几经兴衰，近百年来就只有我师父这一脉单传了，先师曾带我来过此地，此时这里已经一片荒芜，他说这山洞石室应该是我逍遥派先辈所建，所以出师时便派我来到这里，在废墟上建起了这灵鹫宫。”
    石室中一片黑暗，童姥衣袖一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石室两侧的山壁上陡然一亮，却是两排油灯骤然亮起，将石室映照的一片通明。两人置身山腹，却并不气闷，山洞中应该是有天然的孔洞通向山外。石室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
    智障走到标注着甲一的石壁下面抬头看去，却是一招武功的起手式。旁边天山童姥的声音传来：“这甲目下，是天山折梅手的招式与行功路线图。” 智障又来到甲二下看，果然是一式功法，承接着甲一目。智障顺着标好的目录看下去，身后的天山童姥则给智障不断的介绍：“天山六阳掌、生死符、小无相功、拂穴手、搜魂**、奇门九转……”
    智障越看越心惊，这石壁中不但有顶尖的武功招式、暗器手法、内功心法，更有音律、书画、琴棋、医卜星相、道藏、佛经、奇门遁甲简直无所不包，无所不通。这位建造石室的逍遥派先辈，到底该是怎样的精彩绝艳之人啊！他所精通的这些东西，简直要普通人钻研几辈子甚至十几辈子也难以精通如此多的知识和能力。这才是真正的博大精深。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习练，不管是武功还是其他的什么，不过我要劝你一句，适可而止，不要贪多，不然走火入魔，武功尽废还是轻的，等你陷入魔障不可自拔时，不要说姥姥我没提醒过你。” 童姥的话像是告诫，也像是引诱：“我也不来叫你，什么时候你待够了，就自行出来吧。”说完这句话，童姥自顾自的走出石室，顺着蜿蜒的石阶，消失在地道中。
    后人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一个人坐什么位置，往往决定了他思考的角度和范围。智障眼前的这些武功秘籍，如果放在卓不凡的面前，卓不凡绝对不会管什么适可而止。因为对他来说，这些武功全都是高深莫测，威力绝伦的诱惑；如果将这些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之道法放在函谷八友的面前，这些人也会为之而疯狂；但是，在智障的眼里，这些东西的吸引力却没那么大。
    逍遥派的武功，毋容置疑是绝对精妙而强大的，但智障身负九阳神功，又比逍遥派的武功差多少呢？至于那些杂学 ，智障兴许会观赏一二，却不会深入的钻研，毕竟志不在此。所以童姥离开之后，智障并没有立即开始修习这些武功，而是走出石室，在那条暗河边停了下来。
    暗河只有两米多宽，水流平缓，清澈见底，看上去水深还不及智障的膝盖。水虽浅，王八却多。也不知这山洞的暗河里，怎么会有王八在这生活。王八肉有鸡、鹿、牛、羊、猪5种肉的美味，故素有“美食五味肉”的美称。而且不但肉味鲜美，更是滋补佳品。本草纲目里就说：鳖可补痨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
    一顿美味的王八汤下肚，智障这才打着饱嗝，迈着八字步，往石室里面走去。石壁上满满的都是图画，是秘籍，是知识，而在石室的最里面，石壁上刻着的却是一篇文字。石室内部光暗，智障端着油灯，走进来，在油灯的光亮之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起这篇文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这是庄子的逍遥游，很久以前，智障和小伙伴们摇头晃脑的死记硬背过这篇让人头痛的文言文。那时的智障对每一篇文言文都是深恶痛绝，且不说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便是死记硬背，也很难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为此，智障没少在小伙伴面前丢脸。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当智障再次诵读起这篇文章时，那一字一句却将智障的回忆勾起来，心中满满的都是童年，他的脑海更是被一幅幅壁画充斥的满满的。方才走马观花般浏览一遍的壁画，仿佛在智障的脑海中舞动起来，仿佛是一股魔力，带动着智障，不断地在石室中翩翩起舞。
    一个和尚要翩翩起舞却是是不好看，准确的来说，智障身的子轻飘飘地凌虚欲起，在石室中不断的左右摇摆，而智障此时却没有动用一丝内力，甚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点劲都没使。就像是什么人再用手不断的推着、托着智障的身体。
    不知何时开始，智障的肚子里面慢慢的升腾起一股热力，渐渐的朝四肢百骸扩散开去。张嘴一个饱嗝，一股浓香充满口腔，就像是一个命令似的，这一个饱嗝打出来，智障便轻轻的飘了起来。如此自然而诡异的静立空中，虽然离地不过一二尺，却也是惊世骇俗一般的情形。不知山洞中从哪飘来的一股微风，智障便随着那风，飞出了石室，在山洞中左右飘摆。
    御风而行的感觉是奇妙的，就像是在梦游，直到智障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智障这才轻轻的落到地上，脑海中的舞蹈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动作却如刻刀刻字一样，牢牢的在智障的脑海中占据了一个位置。
    肚饿，自然就要吃饭，甲鱼宴自然是第一选择。就着暗河里的清泉，大快朵颐一番之后，等到腹中热力再起，那御风而行的感觉再次出现，像小孩子一样，智障在山洞中欢呼雀跃，简直不能自己。飞行，毕竟是人类最原始也是最伟大最永恒的梦想。
    不同于甲鱼带给智障的精气，软绵绵的，自然而然的缓慢发作，怎么比得上九阳真气来的痛快淋漓，将真气替代热力遍布四肢百骸，按照脑中动作的指引，跟随着风势或进或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甚至只需要右脚踩一下左脚，就能在风中飘荡很久。
    自从智障能够动用真气之后，经过童姥这几天的全身按摩刺激，智障已经能够是用自身五分之一的真气了，而且这五分之一的真气绝对是源源不绝，每当这些真气将要告罄之时，丹田中自然而然的会涌出新的真气供智障使用，如此细水长流源源不绝的供应，似乎要比智障受伤前起到的作用更大。
    童姥将智障带进山洞之后，原以为无论如何，智障至少也要在石室中待上半个月的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不足半日的功夫，智障便从洞中钻了出来。童姥的晚饭都还没开始吃呢，拿着筷子傻愣愣的看着智障，心中不解：难道这和尚对我逍遥派的武功，就这么看不上眼？
    “童姥让老衲在山洞里挨饿，自己却在享用美食，好不公平。”智障也不客气，就蹲在天山童姥的对面，拿起一只果子，大口咬下去。果子不知是何名目，肉厚，汁水十足，一口下去，留有满口清香，智障眼前一亮，大口咬下去，直吃的汁水四溅。虽然桌子上败了许多盘子碗，不过大多是些水果，或者清炒的蔬菜，智障看不出什么名堂，应该是天山的特产。
    智障吃东西的德行，让童姥很鄙夷，皱着眉道：“那后园毕竟是灵鹫宫的禁地，这次带你进去，就算我偿还你的救命之恩，若再想进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对智障八戒一般的吃相，实在是受不了，童姥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兰婢端来香茶奉上，便莫然而退。
    马是不知道自己脸长的，乌鸦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黑，烦人的家伙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人。所以智障吞下嘴里的果子，没皮脸的跟着童姥来到院中。清凉的夜风让童姥的心情好了不少，看到智障跟过来，脸上也没露出不耐的神色，十分淡然。
    在别人眼中，天山童姥是个凶残狠毒，脾气暴躁的邪魔外道；但智障却觉得，天山童姥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世外高人。如果童姥真的是凶残暴戾，阴狠歹毒之人，那在她死后九天九部这些婢女属下怎能不离散或是争纷造反？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这些家伙都是桀骜不逊之辈，受制于童姥的生死符才这么服服帖帖，平时也并不跟童姥接触。再者天山童姥不禁武功高强，医术也是远超当世，这从虚竹给阿紫做换眼手术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她将灵鹫宫大小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以致后来虚竹这个笨和尚做了灵鹫宫主人之后也能掌管好这灵鹫宫，不得不让人叹服童姥的才智能力。在智障看来，就凭这份能力，童姥做个大型国企的总经理是绰绰有余的。
    “你看过了石室里面的那篇逍遥游？”石桌旁，见智障坐定，童姥开口询问。
    “看了。”智障点点头：“不过石壁上的这一篇，似乎与书本上的不太一样。” 从前智障为了考分儿，一遍一遍的背诵，那逍遥游的文字却依然艰涩难懂，不想在石室中看过一遍之后，却将那通篇文章全都刻在了脑子里，更因此而得到了一门神奇的轻功身法。
    “是啊，就像人生的机遇那般，每个人的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得到的收获也不一样。”童姥似是感慨着什么：“同是一篇逍遥游，因为人的性格，境遇，资质的不同，领悟的功法也不一样，我得到了纯阳至尊功，也就是八荒**唯我独尊功，师妹得到的是白虹掌力，师弟得到了凌波微步…… 你又得到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领会了一门轻功。”童姥开诚布公，没有把智障当成外人，智障自然也投桃报李，老实的回话。不过智障注意到，白虹掌力是李秋水的独门武功，不过刚才童姥说到这门武功的时候，用的称呼却是：师妹，看来这一对儿冤家，终于有和好的迹象了。这两人是一生之敌啊，怪不得感觉童姥的脾气好了很多，就像度过了更年期一样，整个人显得平和许多。
    “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沉默了一会儿，童姥突然开口说道。智障一愣：“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童姥办不到的吗？还要吩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