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像他，是他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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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应该不会有事吧？”回家的一路上，温瑜曦心里惴惴，直到看见了小区的大门，她才开口问起。等保安开了道闸，廖勋缓慢着把车开进小区，听见温瑜曦的问话，不在意地道：“没事，那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事？”
温瑜曦垂眸“嗯”了一声，点点头便看向了窗外。
今天的晚饭是温瑜曦和廖母一起准备的，吃饭的时候廖父要多喝一杯酒，廖母只说了一句他的身体不允许要尊医嘱的话，廖父便当着儿子儿媳的面给了廖母一巴掌。
温瑜曦当时受了些惊吓，但廖勋却是面不改色地照常吃饭，吃完饭就带着温瑜曦离开。温瑜曦知道廖父也会家暴，但当着她的面教训廖母，却是仅遇见过两次，这回是第二次。
廖父比廖勋更霸道，更大男子主义。
而廖勋偶尔控制不住自己进行的家暴，跟他从小到大被亲生父亲打骂，或者看着亲生母亲被亲生父亲打骂有着很大的关系。
廖勋在上初中的时候便想过带着母亲逃，但母亲以养不活他，为他好的理由，他没能如愿。后来廖勋明白了，母亲就是菟丝花，离开了，她就活不了了。
他恨父亲，也恨母亲。
他曾发誓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和母亲经历一样的遭遇，绝不会让自己未来的生活陷入曾经那样绝望黑暗的境地。但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打了温瑜曦后，他便越来越体会到了那其中的快感。
力量，在他自己的掌握中，他能反抗了！而他脚边的人永远都反抗不了他，他不再是弱者。他上瘾了一般，控制不住自己。
温瑜曦第一次见到廖母被打，是在她和廖勋结婚的第一年，那时候廖勋还没对她动过手，她对廖母是同情的，就像现在有些人看她的眼神一样。
那时候，她知道了廖勋的曾经，也知道了大半廖母的曾经，她想不明白廖母为什么可以忍受这么多年。就像现在，很多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忍受一样。
温瑜曦想着廖母挨了一巴掌后，只是不在意地抹了一下脸，便拿了酒瓶给廖父倒上酒的样子。那，是不是就是她的未来？
她心中悲凉、空白、麻木，不知何时已经转头看向了廖勋，呆呆地看着。
“怎么了？”廖勋问了一句。
温瑜曦回神，想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那个方向的商铺，有一处亮着光，那是花店上面。
“哦……没事，刚刚看到一个黑影跑过去，应该是哪家养的宠物狗吧。”温瑜曦收回目光，掩饰地笑了下。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廖勋知道她和封铃除了员工和老板的关系外，还有很好的朋友关系。
廖勋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刚巧一只猫从灌木丛钻出来，他就继续看向前方。
把车停在车位，廖勋一手帮温瑜曦提着包，一手揽住她的肩往家走。温瑜曦似感觉到有些冷，紧了紧外衣的衣襟。
“叮铃铃——”
是廖勋的电话，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当下就带上了笑意马上接起。
“老廖，出来搓麻将啊。”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不小，还有着麻将“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挺吵。
“老曹，过年不在家，上外边打麻将去这不合适吧？”这位老曹是廖勋的“淘”友，两人就是在淘古货的时候认识的，廖勋也通过老曹认识了不少这方面的人，不说发大财，但小钱是赚了几个。
要说淘古货这事儿，也跟廖父有那么点关系。廖父年轻的时候投机倒把，也是从古货上找了不少钱，只不过本身没什么能力和眼力，后来搭了不少钱进去也就不玩了。倒是廖勋从小老挨打，又缺钱，就喜欢上这玩意儿了，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照顾，总能让他找点儿钱回来。
“家里能有宝贝？别说哥哥不照顾你，我一朋友是这行的老手了，一直在北边转悠，这会儿也在这呢，刚弄了件明青花就拿过来给兄弟们开眼，这不我就想起你了，来见识见识？”
“行，你给个地址，我马上过去。”廖勋一听有这机会立马就答应下来。
温瑜曦看向廖勋。廖勋挂了电话，有些歉意道：“老曹那边有点事，让我去看看，老婆大人允不允许？”
温瑜曦一笑，“那你多久回来？”
允许不允许，结果不都会是一样么？像是一场演出，彼此配合完成，两位演员却深陷其中，不知戏里戏外。
“不知道，可能会很晚，你早点睡，明天陪你一起回妈那里。”廖勋顺了顺温瑜曦的头发。他说的“妈”是温母。
“叮～”
电梯停止，廖勋把包递给温瑜曦，用手挡住电梯门，跟着走出来两步，看着温瑜曦进了家门才又返回电梯重新下楼。
温瑜曦进家门后站在门口呆立片刻，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群里所有信息，都是谢晓枫发的一些牢骚话，封铃没有回复，更没有说过今晚会回来的话。
．
封铃洗完澡，头发还带着湿气，发尾不时滴下水珠，哪怕屋内有着暖意也还是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出来一会儿后就很快适应了屋内的温度。
开着的电视里是各处各种庆祝新年的方式，厨房里蒸好的两个馒头早已经散出香味，封铃直接用手拿起一个便吃起来，有些烫手，她五指律动，不时换过沾上馒头的手指。
边吃着馒头，她顺手拿了酒杯，到柜子里找出酒倒了一杯出来，酒没再收回柜子里，而是直接摆在了柜台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又看向父母和童夕的遗像处，那儿摆了些点心水果，三炷香青烟徐徐升起，她举起酒杯敬了敬，喝完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才端着坐到沙发上。
就着馒头喝着酒，封铃又想起温瑜曦给她做的蔓越莓饼干来，可惜已经吃完了。这么想着，馒头在嘴里产出些淡淡的甜来，感觉更饿了。肚子也像是在回应她一样，“咕咕”两声响起。
就在这时，门铃也响了起来。会来这里的不是谢晓枫就是温瑜曦，这会儿谢晓枫不可能过来，那就只有可能是温瑜曦了。
封铃去开门，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温瑜曦。过了半分钟，温瑜曦来到楼上。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封铃让开门口让温瑜曦进来。
“看到你这边亮灯了就过来看看，万一是进小偷了怎么办？”温瑜曦见到封铃，之前沉郁的心情顿觉轻松不少，说起话来也带上了玩笑。
“进小偷你还敢一个人过来？”封铃轻笑一声，在温瑜曦进门后重新关上了门，把冷气都关在了外边，“过来，方便么？”
“嗯。他出去了。还没吃饭？”温瑜曦点头，见她手里还有小块个馒头便关切问道。
封铃又笑了一下，把馒头都塞进嘴里。
温瑜曦不赞同地看着封铃，想了想道：“家里应该还有菜吧，别吃馒头了，做饭很快的。”她说着话就脱下外套。
封铃没完全拒绝，吃完了嘴里的馒头问道：“方便么？现在时间不早了，要是他回家看你不在……”少不得又会动手。
温瑜曦边去开冰箱门看，边看向封铃笑道：“朋友约他，刚出去，不会太早回的。”说完她便从冰箱里拿出要做的菜来。封铃这里有些什么菜，温瑜曦可比她要熟悉。
封铃笑笑，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热水放在餐台靠近温瑜曦的地方，她自己则是又端起自己的酒，坐在餐台边，边喝酒边看着温瑜曦做饭。
“又喝酒了？”温瑜曦看了封铃几眼，把饭煮上后就开始弄菜，过了一会儿她又看了封铃几眼，道，“吃了饭再喝吧，伤胃。”
封铃听后拿着酒杯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笑了笑，把酒杯搁在一边。
“廖勋他爸就爱喝酒，每顿饭都喝，之前检查出肝不太好了，也还是戒不掉，医生就限了量。”说着，温瑜曦沉默了下，继续道，“今晚他妈不想让他爸多喝，他爸就打了她妈一巴掌，他妈又只能添上酒。”
封铃食指指甲在酒杯上轻弹两下，听温瑜曦说完，沉默了会儿，笑道：“我不打人的。”
温瑜曦被噎住一瞬，她的意思明明就是喝酒伤身。
封铃看她不知道该讲什么好的样子，又是轻笑出声，只是眼底藏着落寞。她本不喜欢喝酒，只是酒能入眠，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便习惯了它的味道。
“你的理想是什么？”封铃看着温瑜曦忙碌，突然开口问道，“曾经的理想、现在的理想、这辈子一定要完成的理想。”她又补充道。
“嗯？”温瑜曦愣了一下，看了眼封铃才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
理想么？
温瑜曦突然变得沉默。不知道是她不记得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封铃低头看着杯中的酒液，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到墙壁上的影子，随着酒液的晃动，也一动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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