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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籁之音

星河帝尊 清水小蝌蚪 7892 Apr 30, 2023 10:04: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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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夜晚就这么有惊无险过去了。到了卯刻,重新回到方丈的老和尚起身,说要去撞钟,还说昨晚既然撞开了,今晚不可不撞。秦基业觉得奇怪,跟在他后头,暂时不便盘问他许多话。
  到得大钟下,老和尚以瘦弱的身子推动粗壮的木椎,一声声撞击铸有佛经铭文的大钟。那大钟声音清响,当当,当当,并不喧阗,犹如天籁。
  众少年都醒来了,先后赶来看老和尚撞钟,也都觉得蹊跷。
  敢斗童言无忌道:“法师,你手下不是还有若干小和尚么?撞钟的苦差事不如交付他们,您老何苦亲自撞?”
  老和尚哑然一笑,待得如数撞完也不置一辞。众少年愈加好奇,围着他,睁着一双双无邪的大小眼睛。
  纵是见多识广者如秦基业也忍不住道:“师傅休嫌在下多嘴多舌:在下觉得贵寺有些异样,不然照着师傅这般高龄,断不至于亲自撞钟。”
  老和尚望着茫茫苍苍的大山道:“没啥异样的,老衲的徒弟都给打发去蛾眉山了,此地距中原过近,虽说在大山里,然安禄山之流迟早会打来,与其玉石倶焚,不如老衲独留。”
  秦基业说:“师傅恁般高龄,似乎也应去别的山门暂住,待到战事平定,再回来侍奉我佛不迟。”
  老和尚鹤发飘飘道:“再过些日子,老衲也会暂避安禄山锋芒而去,然目前还不行,老衲应承过一个有志少年暂时不走的,待得他双眼复明之后再说。”
  “如此说来,这山里还有一个瞎眼少年?”
  “然也。”
  秦基业道:“暂住贵寺,等师傅治愈眼疾?”
  老和尚凝望雾气朦胧的山谷道:“那少年无须老衲医好他双目,他自可在山里独自医治,只消照着老衲的法子做便成。”
  秦基业吃惊道:“如此说来,那瞎少年倒在山谷里?!”
  “风餐露宿,饥摘山果,渴饮林泉,在此已有八年了。”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琢磨“八年”这个词眼。
  “八年来,老衲也就远远瞥得几回他的身影,”老和尚望着山谷说,“并没与他打过几回实在的照面。”
  众少年讶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便一个个举头眺望,希望这就能眺望到那位瞎少年细微的身影。
  秦基业还是摇头道:“这事在下实在弄不明白……”
  老和尚笑着说:“足下必定做过军汉,焦躁之气泄漏在外了。不必弄明白,老衲只是与施主明说暂且不去山外的缘故,不求施主明白。对了,就是老衲自家,也不甚明白哩。”
  秦基业见他如此说,不便多攀扯这个话题,于是笑笑,说:“幸亏法师在这山里,幸亏我等找着法师,封驭才侥幸保下一条命来。”
  还是秦娥眼光锐利,望见很远很远的一座大山头之下有个朦胧的身影动来动去,似在山沟里寻找什么物件,甚为勤苦的样子。她说了出来,并指明方向。这下,所有少年都望见了,好奇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老和尚自然风局清古地去了,并不回头道:“大小施主若是兴趣盎然,自可去问那少年瞎眼的始末原委,老衲要去我佛跟前参禅打坐了。禅房里的小施主业已脱离危险,诸位施主哪里来哪里去,老衲不再奉陪了。”
  秦基业等人不敢在说什么,一一谢过尚未走远的老和尚,便去禅房背了封驭离开寺庙。封驭虽说还昏迷着,可等于平日里大白天睡着,脸上身上一点都不见异样。
  回石头村路上,敢斗率先说出众少年的心声:“既已知悉那蹊跷少年的存在,不如顺便去看他一眼,探清楚究竟在作甚。”
  秦基业觉得这么一去,要走许多弯路,便道:“这是特意去,不是顺便去。无须特意去,等以后有机会,顺便去睃他一眼倒也好。”
  不料秦娥等人兴致也特别大,纷纷说:“有马,去去不碍事!”
  “那瞎少年定然不是凡人,所做的事定然也不是凡事!”
  丹歌也央求说:“好师傅,从长安一路过来,我等没少走远路,而今不走远路,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哩!”
  翻雨虽然不说,可总用美丽的眼睛瞅秦基业,致使他略微思忖一下,便笑道:“好吧,去就去吧。老实说,即便是师傅自家,心里头也着实好奇呢。”
  众少年都笑了,翻雨道:“大哥眼见得愈加年轻了,瞧你,回复去好奇心勃发的少年时代了。”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那高山峡谷到了,触目所及,到处都是乱石,虎视眈眈的巨石,层层叠叠的中石,片片粒粒的碎石。
  那少年却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里面翻来找去,身上的衣衫因风吹雨打而几乎褪掉了所有颜色,差不多如同丝丝缕缕鹑衣了。他的头发既没幞头笼着,也没簪子插着,披头散发,看似云游的道士。
  “没听说此人也是聋子,”翻雨说,“为何我们跨马走近来,他却听而不闻?”
  “多半有点聋,”秦基业轻声说,“多半太过用心,致使没听见。”
  “越来越蹊跷了!”敢斗说。
  秦娥等少年刚要去背对众人寻寻觅觅的少年身旁,秦基业却挡住他们,示意先别惊动他,免得他找不着急于找到的物件。众少年应承了,每人择一块石头坐下,无声观望那少年的举动。
  那少年极有耐心,先小石,次中石,后大石。目下,他停在一块巨石跟前,先蹲下身子,手摸索着巨石连接地面的边缘,身子转了一圈,一会儿不见,一会儿又回来,归复原处。
  并没寻找到什么,他显然有所失望,不禁狠狠拍打那巨石,随即又停住了,喃喃责怪自家说:“不该这般焦虑。焦虑一点要不得,要得的话,不怪我瞎了眼。”
  终归冷静下来,就地盘腿坐了许久,如同坐禅一般。蓦地,他站起,甩了甩并不粗壮的胳膊,竟要将那巨石推下斜坡去。
  秦基业很吃惊,看着斜坡下错乱布置的巨石阵,指指戳戳,意在告知众少年,那下面的所有的大石头应该都是瞎眼少年像这般推下去的。
  众少年不约而同站起,全都俯视下面的巨石阵,脸上无不惊诧。接着,他们一个个回头凝视那少年,叹服之余,不少人脸上甚至露出无以名状的恐惧之色。
  那少年正面对着众人,居然是一张极年轻且又很枯槁的脸孔,一双大而暗的眼睛狠狠瞪着跟前的巨石。他使劲推,可那巨石过于庞大,他犹如撼着大树的蚍蜉,因徒劳无而不再用力。
  敢斗实在看不过去,与宝卷交换一下眼色。宝卷明白他意思,又以目光征询秦基业看法。秦基业沉吟之后首肯了。敢斗与宝卷便悄悄接近那少年,站在他两边,等着他再度用力。
  秦基业跟其余人都原地观望,难免有些紧张。果然,那少年冷静之后又开始发力,不仅手推巨石,且整个身体侧转过来,与双手一同顶那巨石。
  与此同时,敢斗、宝卷也一同用力,尽量屏住呼吸,更别说发出呐喊声来了。
  毕竟是三个人一道用力,那巨石大虽大,可到底是在斜坡上头矗立着的,一旦动起来,便势不可挡滚落下去,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一路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秦基业等人都无声呐喊了,纷纷挥舞着拳头,向敢斗、宝卷喝彩。那少年却诧异得说话了。他张望四处,耳朵竖得老高老高的,喃喃问道:“有人么?!是谁帮我推下去的?!是师傅么?!”
  不见应答,便摇头说:“师傅嘛,不会如此行事的,他老人家规定我独自用力;若亲自帮我,岂不坏了他自家定下的规矩了嘛。”
  笑笑,停住不动。但倏地伸出手,凭空触抓扫劈,道:“有人么?!是谁哪?!”
  所有人都不出声,不论是下面一点的秦基业等还是上面一些的敢斗、宝卷。
  那少年因宝卷的喘息声而认定有人,四处转着道:“断断有人!”
  两手张得开开的,猛然转了个圈子,结果碰着躲闪不及的宝卷,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宝卷顿时傻眼了,稍顷道:“我……我不是人,是……是你的影子哩!”
  敢斗实在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呆胖子,哪有影子说话的;再说你这身量,比人家宽一倍呢,岂能做得人家影子?”
  那少年道:“哦,又有一个!”
  秦基业等人见瞒他不过去,都笑出声来。
  那少年登时震撼了,无神的眼睛扫来扫去,想拼命看见一般:“如此说来,不只两个人,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这就忒蹊跷了:我在此山已整整八年了,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人!”
  秦基业朝瞎少年走来,翻雨和秦娥等人随同而上。瞎少年感觉到身旁有许多人围着,未免慌乱,问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前来此处?”
  秦基业觉得此时此刻由女孩儿说话较为合适,就目视秦娥。
  秦娥弃置男孩儿调门,专以柔和的女孩儿声音说:“这位郎君莫怕,我等是从长安来的少年,与你年纪相仿,原本去江南躲避战乱,可因叛军猖獗,道路不通,只能暂时盘桓在偌大的熊耳山中。今日我等回石头村路上无意瞥见郎君在此踅摸东西,特意过来觑一眼,无意中惊扰你寻物,得罪了呢。”
  瞎少年听了这般柔和的女儿声,脸孔上的紧张神情果然和缓多了。他耳朵煞是灵敏,寻声望着秦娥说:“恰才帮着推下巨石的人之中也有小娘子你么?”
  秦娥推敢斗、宝卷到瞎少年跟前,以便他够得着摸得到,说:“却是这两位少年,跟郎君年纪差不多大小,一位叫刘金斗,一位谢叫宝卷,因为好心肠,不忍看到郎君如此费力。”
  瞎少年以手轻轻触摸敢斗、宝卷面庞,退回一步道:“两位王孙,本人这厢多谢了。然两位却帮了俺的倒忙,推下去的巨石本人须得推回原处,不然上天降怒,不叫俺寻到最后那样东西!”
  说毕,跌跌撞撞往下走,发狠说:“那巨石无论如何须推回远处!”
  众人万分惊骇,纷纷去堵他的去路。丹歌捉住他的手道:“小郎君找的究系何物,不妨说出来!”
  瞎少年几乎笑了,道:“哦,又是一位小娘子哩。”
  见他对女孩儿较为和颜悦色,解愁、晋风也上前问他同样的问题,还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瞎少年愈加笑了:
  “如此说来,统共有四位小娘子了。怎地,也没个大人带着你们,是你们结伴逃难去江南?”
  秦基业见差不多不要紧了,便到瞎少年跟前,以手覆着他的额说:“孩子,在下叫秦基业,就是你说的成人。是我,部引这些少年去江南。”
  瞎少年登时安静了,不动身体道:“去江南还远着哩,是该有个大人带着,不然凶多吉少。”
  “可孩子,你还没说你究竟在寻什么行货呢。”
  众少年围着瞎少年,央求他还是说出来的好。瞎少年再度犹豫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俺说:是在寻找一枚丢失多年的钢针。”秦基业师徒面上都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面面相觑在所难免。
  秦基业捉住瞎少年胳膊,察看满是茧子的双掌,惊诧说:“好孩子,你总不成八年在山里都是为了寻找那枚钢针吧?!”
  瞎少年坚决点头,以示肯定。秦娥几乎叫着道:“可为什么啊?!”
  瞎少年又蹲在地上了,习惯性摸索石头下面,粗糙的手暴露无遗,——上面满是厚得不能再厚的茧子,犹如披挂铠甲的纠纠武士。
  他说:“倒是一言难尽。对了对了,我央求……不,我恳请诸位千万别再帮我推石或寻针了,这丢失的东西只能由我自家寻找到,不然前功尽弃了!”
  当时众人也都蹲下来,正要帮着寻找,听他如此说,便一个个停下手站起身。
  秦基业等了等,又道:“好孩子,寻针的原委始末不妨说给我们听听。我等都好奇,更想晓得这些年你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
  瞎少年也终于起身,坐于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上,不哀不怨,不慌不忙说:“说起来,我的眼睛原本也是好的,望得见蓝天的飞鸟,看得见大地的花木,认得清生我养我的娘亲,叫得出从小厮玩的同伴。
  “可惜九年前,在我七岁那年,眼睛忽然便瞎了。娘亲用了许多许多的卖柴钱都没能治好。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一天娘亲对我说:孩儿,你就去熊耳山吧,那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和
  尚,叫什么法师,据说特擅治眼疾。
  “就这样,我拜别爹娘,独自一人来到这大山里,找到了灵音法师,哀求他治好我的瞎眼病。法师却说他不会治瞎眼病,要我去他处,寻找其他高人就医。
  “我不应,日日夜夜等在山门外看着看不见的山谷,饿了啃一口胡饼,渴了掬一口泉流。待到十日左右,法师出来了,特意领我到了那上头。”
  说到这里,用手指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众人随瞎少年的指点,抬眼瞻望几百仞高的绝壁。绝壁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平台,长着一棵冬天也不凋零的山松。
  瞎少年继续道:“法师领我到那松树下,让我听着呼呼作响的风声,说冬天就快到了,这山里会凄寒难当的。我当场跪倒在法师脚下,说人能望见东西总是好的,再三再四哀求他慈悲为怀。
  “法师扶我起身,说他实在治不好我的瞎眼病,但或许有一种法子可以试试。我说任凭什么样的法子我都要试它一试。法师说甚好,便拿出三枚冰凉的钢针来,要我摸索到熟悉为止。我摸了许久,摸熟悉了,问法师接着如何做。
  “法师没说什么,要我耳朵听清楚了。我耳朵不错,便听着,听见的是三枚钢针掉落进山谷的动静,非常清脆,极为清晰。我糊涂了,看着法师不明就里。
  “法师说:‘小施主,你的瞎眼病没得治,除非从今日起,你独自下到山谷,去寻回那三枚钢针;倘若无耐心和信心,趁早回去,一辈子当个瞎眼人也好。’
  “我说我有的是耐心和信心,马上就要下山去。法师不让我自家到山谷,带着我到这里,说以后可以白天寻针,黑夜住庙,说了就翩然回去了,我仿佛看得见一般,故此愈加有信心了。
  “此后一年,我日日寻找,夜夜焦急。到了第二年,我索性不住庙了,日日夜夜寻找,就睡在左近一个小山洞,是我用石头当工具挖出来的。
  “好了,诸位少年知晓我的往事了,我须得将那块巨石推回原来位置。法师早说了:那三枚钢针只须由我亲自寻找到,任何来自他人的力量都不得仰仗。”
  众人听得入迷了,不约而同想着几个类似的问题,正是敢斗,综合了众人的问题,独自问他道:“八载寒暑对我们来说,听着很容易过,可对你而言,却是无数个艰难困苦的天数,好在都一一过去了。不过,我们特想知道的是,老和尚扔弃在山谷里的三枚钢针你找没找到?!”
  瞎少年笑了,说:“若都找到了,我该当望得见你们的模样了。”
  “啥,一枚都没找到?!”敢斗吸口冷气,惊呼道。
  “不,至今为止只找到两枚。第一枚花了六年,第二枚花了两年。”
  秦娥很激动道:“也就是说,第二枚刚找到!”
  瞎少年说:“七天前找到的,就在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缝隙里,我听见它在风中呻吟,便到处吹那石头的缝隙,幸好给吹得发了声。我生怕错过,只好用一根手指抠进去,却给它扎了一下,扎得不浅,出血出得极痛快哩!”
  众人面上的表情随瞎少年的叙述而千变万化,或悲,或怜,或忧,或喜。
  后来,解愁战战兢兢说:“可敬的小郎君,你可应承叫我等看见已找到的那两枚么?!”
  瞎少年沉吟之后同意了,起身朝斜坡下长着一些零星植物的石坡走去,众人都跟着他。
  瞎少年拨开灌木,进入一个刚可容身的山洞,出来后,手捏两枚闪闪发光的钢针,因唯恐再掉了,捏得死紧死紧的。
  秦娥道:“可以拿着看看么?”
  见瞎少年有所迟疑,她补充道:“小郎君请放心,不会再丢了,这是你八年来的心血结晶啊,难怪锃亮锃亮的,像是给上万人摸过似的。”
  瞎少年登时笑了,准确无误找到秦娥的右手,在掌心里放下那两枚钢针。
  秦娥仔细观赏,众人也跟着观赏,接力观赏,宛如目睹圣物一般:两枚钢针一模一样,锐头钝尾,约四寸长,虽历经六年和八年的春秋寒暑、风吹雨打,竟没留下任何锈迹乃至斑点。
  众少年看毕两枚钢针,都不约而同盯着瞎少年看,似从他身上悟到了什么。
  解愁摇头,轻轻对晋风说:“此少年决不简单,不仅是个寻求眼睛复明的瞎少年。”
  “其本身就是一个灿烂辉煌的发光物。”晋风说。
  “我以为,”解愁打趣她说,“这才是上佳的赘婿。”
  “倒也是,可惜不知道瞎眼能不能复明。”
  秦基业一手从秦娥手上撮住那两枚钢针,一手握住瞎少年的手掌,一枚枚给他到:“好孩子,既然两枚找到了,最后一枚也就快了。在下敢打赌:真的快了,我们多半能亲眼目睹这一盛事!”
  “师傅不必打赌,我自家也觉得就快找到了。什么缘故,俺说不清楚。”
  秦基业颔首,转而对众少年说:“任何事情的内在缘故都是一样的,比如习武,精通一样兵器是艰难的,可只要确实掌握了第一样,第二样,跟着的第三样乃至第四样就简便多了。”
  瞎少年恭恭敬敬向秦基业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教诲,俺作为少年,一并记住了。”
  说吧,他便独自去山洞里放好那两枚钢针,稍顷又出来了,对众人道:“在下还得回头寻找,先将滚落下去的那块巨石推回远处。眼睛复明要紧,恕小子不能奉陪。”
  众人跟随瞎少年回到乱石嶙峋的斜坡下,纷纷嚷嚷,要帮着他把巨石推回原处,尤其是敢斗、宝卷。敢斗说:“错在我,不该不明情形擅自帮你推下去的!”
  宝卷捉住瞎少年的胳膊道:“我也算一个吧,不该不经你同意,瞒着你,擅自加你一把气力!”
  瞎少年郑重其事施礼道:“两位的心意俺领受了,可法师八年前便叮嘱在下了:三枚钢针中的任何一枚只能由瞎眼的俺亲自踅摸到,那样,俺方有可能重见天日。”
  “不错,确实该照法师的叮嘱行事。”秦娥说得委婉动听,“可郎君应该还记得,恰才,那块巨石并非你一个人推下去的。”
  瞎少年说:“并非我一人推下去的,所以我要推它回原处。”
  “既然不是你一人推下去的,就不能由你一人推回原处。”秦娥说。
  敢斗道:“对啊!”
  “是哩,谢宝卷完全同意!”
  瞎少年认真思忖了一会儿,道:“不错,小娘子说得在理。”
  秦娥又道:“既然是两个陌生人帮着推下去的,再加几个陌生人推回来是同一个道理,好比喝一盏酒是喝酒,喝两盏酒也是喝酒,你说呢,小郎君?”
  瞎少年心悦诚服说:“似乎是这个理呢。”
  “那你就爽声说:可以!”
  “好吧:小的请你等众人帮我一把,将巨石推回原处。”
  就这样,秦基业与少年们随瞎少年往下走。本来有不少人要去帮瞎少年走的,可见他在斜坡上绕来绕去、如履平地,宛如眼睛还好好的,吃惊之余,也就不伸手帮他了。
  毕竟有这么多人帮着瞎少年,巨石再大,斜坡再陡,归还原位也算是顺利的。秦娥一声号令,所有人都往上顶着那巨石。
  秦基业就在瞎少年身旁,看着他推巨石之际显现的神色,以为像山一样,忽然领悟到:“昨晚封驭遇险还是值得庆幸的,不然就看不见老和尚了,也遇不着这位瞎少年了。”
  巨石又处在原来位置了,众人本要亲眼目睹瞎少年如何推它下去,一个个坐着或站着。
  瞎少年发现他们的企图,拒绝他们停在一边观看,要求走得远远的,并且说:“诸位少年放心,哪日你们途经此地,巨石不在远处了,去下面与它的石兄石弟在一道了。”
  秦基业说服众少年道:“这就撤吧,免得干扰他尽快寻到最后一枚钢针。再说封驭尚未醒来,急需回石头村喂食吃。”
  就这样,众少年恋恋不舍辞别瞎少年,说过几日一准再看他,那时,但愿他找到至关重要的第三枚钢针了。
  纵马回石头村路上,出于显见的缘故,众少年精神抖擞,豪气万丈,多月积累的疲倦一扫而空。
  秦基业并不觉得奇怪,晓得瞎少年八年来的辛苦经历开导了众人,令他们或多或少感到自叹不如。
  本来,他不失时机,要以瞎少年的事例劝戒他们学到他那样的忍耐力跟意志力,加紧学成武艺,可一见此情此景,也就无需赘言了。
  此外,他本人也受到极大的震撼,心想:“不管怎么说,为了一大笔好处费,带大臣子弟去江南避难多少有点发国难财的意思;好在自上路以来,这个性质陡然变了,行列中非大臣子弟已反超大臣子弟了!”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不消一会儿工夫,大雪又纷纷扬扬下来了。众少年多有惦记那个瞎少年的,奔驰途中总自觉不自觉回过头,望一眼渐行渐远的绝壁,担心他出意外滑倒了。
  秦基业一手策马一手保住封驭,不让掉下马去,也在担心这个。
  宝卷却折返来,跳下马说道:“累着师傅了,封驭总是俺表弟。师傅一夜未曾睡得片刻,如今在马上歇着点吧,表弟就由我来驮吧。”
  丹歌也跳下马来说:“我与秦娥妹妹也以为师傅不如交封驭给宝卷。”
  秦基业笑道:“想起来了,封驭是宝卷表弟。”
  便也下得马来,与宝卷挪移封驭到宝卷的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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