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亲人齐来送添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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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问题，林辞被问了很多遍了。他每次都用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应付过去，比如有眼缘的、三观合拍的有缘人，至于那个人是长发还是短发，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他从不说个一二三四五。
林辞今天仍然想这么应付过去，人民群众不答应了。
大家非要他在在座的各位中找一个最贴切的，一桌找不到在所有桌子里找，总能找出一个差不多的，不然你林律师眼光也太高了吧。
林辞很是发愁，比他更头大的是岑谙止，还真有人不知道岑律师是出了名的不喜社交，敢于在老虎嘴里拔牙，朝他扔了这么一个问题。
岑谙止被问懵了，但他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林辞端出职业微笑往整个会场巡视了一圈，各有各的美，可哪有什么理想型，他的前二十多年过得无滋无味，是学习狂人也是工作狂人，实在没意思，先不说他喜欢什么样子的，有人能受得了他吗？
捕捉到岑谙止同样说不出话来的一张脸后，林辞意识到岑谙止比自己要难应付一些。
岑律师好不容易想开参加一次同事间的聚餐，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反正有了融入集体的诉求，然而生活欺骗了他，询问理想型只是个开胃菜，紧接而至的可能还有迅速增进感情与了解的狼人杀套餐、真心话大冒险套餐以及情侣速配套餐。
光是想想，林辞替岑谙止尴尬到了脚底。
他怕岑谙止一回头放下脸色露出本来面目，那他在岑谙止住院期间辛辛苦苦为他积累的一点同事情谊又没了。
这种谈情说爱的场合不适合他，更不适合岑谙止，林骑士要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林辞端着自己的玻璃杯，缓缓转过了身，把身体朝向岑谙止那桌，两位大佬对坐着，两张桌子就像合成了一个大桌，林辞朝起哄的人说：“你们怎么总逮着我们这种没有世俗**的加班第一名问啊，来来来，都拿起手里的杯子，我和岑律师敬大家一杯，然后我们去工作，你们好好玩。”
林辞说的话是不假，每逢饭局后的小局，大家总是希望各种合伙人级别或是快要步入合伙人级别的人先走，剩下的一群人才能玩的痛快，但林律师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一向是可亲的，平时对他的认知界限本来就很模糊，今天非要问出他的理想型才能放他走。
林辞清了清嗓子，“只要我说了理想型就能走是吧？”
“嗯嗯嗯……”众人一派胡乱点头。
林辞直起身子朝在座的一群人从左往右巡视，视线不停地向前滑动，在岑谙止的脸上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我的理想型是岑律师这种，当然我对岑律师本人没有想法。”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围坐的人群中瞬间安静又瞬间沸腾，有人磕到了有人难以置信，还有人轻声嘟囔。
“林律师的意思是我喜欢吃小蛋糕但我不想吃眼前的这份小蛋糕，是这个意思嘛，太扯了。”
正喝水的岑谙止真的被呛到了，他转过头弯腰咳嗽，脸上咳得泛红。
林辞拍了拍他的背，完成任务后一身轻松，他朝众人说：“可以了吧，可以了我们先撤退。”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行，也没人说不行，林辞站了起来，端起杯一饮而尽，顺便带上了岑谙止逃离这片苦海。
“我俩还有工作要做，你们吃好玩好。”
从酒店里出来北风呼号，林辞缩着脖子站在酒店门口想去处，其实不需要想，回家而已，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有个岑谙止，岑谙止大概率也会回他自己的家。
林辞回头，岑谙止的神色有些游离，看见林辞后目光很快闪开，认识这么久，林辞没在岑律师身上看见过带慌乱的神色，岑律师一直给他一种有才能干就能肆意造作的感觉，没想到他也有眼神避躲、浑身不自然的一天。
想了又想，是因为自己嘴上没把门，林辞有些苦闷，但他仍坚定地认为，把理想型说成是岑谙止比说成其他任何人要好，还能强调他对岑律师本人没有想法，哪想到会越描越黑。
当场已经有很多人磕晕了，传到论坛上不定掀起哪个结婚纪念日，单身29年的他总是被按头结婚，非常委屈。
但调戏岑律师很有趣，在17岁的世界里，他被岑谙止调戏得恼羞成怒，很少反攻，现在调戏方和被调戏方互换，林辞有种终于扬眉吐气的快感。
没想到岑律师还挺经不起调戏。
“岑律师。”林辞主动认错，“今晚的话是我胡扯的，为了咱俩能尽快脱身，你不要往心里去。”
“好。”岑谙止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跨年夜街上很热闹，说出来的话有时被风吹走，有时被路上经过的喧闹的人声淹没，林辞问：“你现在回家吗？”
岑谙止微微颔首：“去公司。”
林辞把手缩回大衣兜里，他方才在饭桌上说得夸张，没想到岑律师是真的劳模，林辞看了一眼远处聚集在广场嘻笑打闹的人群，认为今天实在不是工作的大好日子，他不好意思劝人回家，转而问：“工作多吗？需要帮忙吗？”
岑律师的目光很快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继而迅速离开，他惯常拒绝：“不需要。我不是为了工作，我去忙自己的事。”
林辞愣了愣，心有灵犀地感应到什么，他说：“我觉得是白姚远。”
白姚远，当年岑锋公司财务部的三把手，岑锋公司出事后开始转行，下海经商，现在是远洋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夜晚注定不同寻常，岑谙止和林辞回到公司，在岑谙止的办公室里对十二年前发生的事进行复盘。
旧年的时间如流沙，一点一点漏完，岑谙止和林辞复盘了一晚上，核对了当年的报表和各种财务数据文件，推断出当年瞒着公司领导层做假账谋私利的人，**不离十是白姚远。
如果助理能查到杨森和白姚远私联的踪迹，结果几乎可以板上钉钉。
圆满完成任务后，林辞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回头看见窗外烟花升空，缕缕簇簇，美不胜收。
他看了一眼手表，新年到了。
岑谙止同样看见了窗外人们的庆祝活动，他转了一下手腕，对林辞说：“谢谢，新年快乐。”
“客气了。”林辞弯了弯眼睛，“岑律师，新年快乐。”
这是岑谙止目前为止的生命中最难忘的一个跨年夜，他对着一堆让人想吐的报表和数字迈入了新年。
很快疲惫感袭来，林辞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困顿地问岑谙止：“这个点儿你还回家吗，我不回了直接在办公室睡，你家离得近还可以回去趟床上。”
“我也在办公室睡。”岑谙止没有犹豫，他把自己的折叠床拿出来，示意林辞去床上睡。
然而林辞早已困得不行了，话语间已经把头埋在岑谙止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五个少年醒来，刚好赶上吃午饭。
他们一觉睡到太阳公公爬到最高，草草洗漱过后去楼下进食。
昨天的那对情侣打着哈欠也在楼下进食，看见五个睡眼惺忪的少年进来瞟了一眼，男人为女友剥虾，八卦的女友逮着林辞问：“你们住五楼是吧？”
林辞点了点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本来不想暴露个人信息，但想着马上要退房了，于是和她聊了起来。
女人以为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宿友，抱怨道：“昨天五楼住了一对情侣，太能折腾了，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你们睡好了吗？”
五个人纷纷露出狐疑的目光，两个当事人没把自己代入情侣，其他三个人都有耳塞，没能够产生共鸣。
女人奇怪：“我们住416，按理来说应该是516的人闹了一晚上，你们不知道，又喊又叫，床带着地板动，可烦……哎你们看着这么年轻，成年了没呀，如果还是未成年姐姐可不说了，哈哈。”
五个未成年男生听得刺激无比，白浩带头：“我们成年了。”他转念一想，惊呼：“岑谙止你不住516吗！”
此刻，岑谙止和林辞一脸黑线，女人尴尬又好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昨晚住我们楼上的是两个男生啊哈哈，你们……体力还真好。”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旁的男人数落她，让你话多。
白浩、赵锦逸和郝易帅的目光围着在林辞和岑谙止身上打转，“你俩，昨晚干嘛了？”
林辞黑着脸：“打架。”
岑谙止伸出自己的胳膊，撸起袖子控诉：“你们看，他还咬了我的手臂。”
林辞回怼：“你不还咬我脖子了吗？”
三位看客表面波澜不惊，心里的车开到了八十迈，郝易帅吞吞吐吐地说：“你们打了一晚上架？体力真好。”
郝易帅的意思很单纯，但话说出来总是带着猥琐的气息，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不然呢。”林辞伸了个懒腰，“我现在浑身还疼，下次谁再住大床房谁是孙子，我一定要住单人间。”
岑谙止捏着自己的关节转动脖子，为自己辩解：“真不是我的错，是他非要揍我，往死里揍的那种，我能不反抗一下吗？”
三人庆幸自己昨晚睡觉戴了耳塞，血腥又暴力的场景他们不敢想象，也无法偏袒任何一方数落另一方，只能纷纷把头埋进碗里给自己灌饭。
吃完午饭后退了房，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下午他们坐大巴返回本市，回到市里时间还早，但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天儿暗的早，星星早早挂上了天，五个人拖着疲惫的步子下了车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白浩、赵锦逸和郝易帅三人并排走在前面，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林辞和岑谙止走在后面，两人尽管昨晚打了半晚上，薄薄一层纸糊般的关系竟然还维持着，慢悠悠跟在后面。
岑谙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昨晚的错误，开始对林辞连哄带逗。
林辞实在嫌他幼稚，忽然问：“岑谙止，你为什么喜欢我？”
原本在他们旁边不暗的一盏路灯突然亮了，昏黄的光柱撒下来，像下了一场温柔的光丝雨。
岑谙止站定，走到林辞身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天，“我们是不是很像的两个人？就像天上那两颗依偎的星星，很亮的那两颗，你是一颗星星，我也是一颗星星，我们努力让自己发很亮的光，但其实很孤独。”
林辞看着天上那两颗星星，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涌起，竟然让他眼眶发热。
他是一颗孤单的星星，他一直在寻找另一颗星星。
岑谙止误打误撞走进了他心里最神圣的地方。
他想起他在餐桌上说岑谙止是他的理想型，并不是他随口一提，他的确觉得比起在座的其他人，岑律师这种类型的人更吸引他。
如果性格好一点的话，像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岑谙止，有世上最灿烂的笑，有一点聪明，也有一点善良，仿佛努力可以得到他所有想要的东西，而他也足够努力。这个人还傻傻地喜欢自己，喜欢这个他都不怎么喜欢的自己。
在这一瞬间，林辞有了想要抱住身边人的冲动，然而理性压过了感性，他把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放回到兜里。
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岑谙止17岁，他29岁。感性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品，理性才是唯一正道的光，林辞岌岌可危的理智在心尖摇摇欲坠，他想让他和他爱的人有看得见的未来。
林辞沉默地低下头，安静往前走，没再说什么，三个男生在前方打闹，岑谙止走在他身边为他挡风，两天的出游生活总体上来说非常快乐，是他曾经羡慕想要拥有的校园生活。
美好到他想让时间停驻。
林辞渐渐加快了步速，五个人走到一排，影子彼此重叠，他们说笑着结束这一段旅程，赵锦逸已经开始担忧上学后发生的事情了，被白浩一顿臭骂。
林辞偷偷笑了一声，全世界最好的同窗情谊总是这么经不起夸，转头就翻脸，他伸手搂住赵锦逸的肩拍了拍安慰他，一股奇异的第六感从脑子里冒出来。
他总觉得这样快乐的日子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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