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仙子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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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惊澜当然不可能因为一碗酒而醉的不省人事，他只是不想继续听柳长宏逼逼。
    经过这次谈话，他获取了不少信息，首先，商家城得尽量避开，其次，中州若溪城和九雀门，不要靠近。
    宿命的指引……
    见柳长宏已经醉倒在桌上，柳惊澜立刻抬起头来继续吃饭，天道的尿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它在用这种方式引导他去这两个地方。
    这引导是好是坏暂且不论，他得率先确认，会不会出现一定的不可抗力让他不得不去这两个地方。
    通过这种不可抗力，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测验天道的威力以及底线。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天道之子――是他，还是别人！
    是他那就没事，如果是别人……柳惊澜垂下了眼眸，如果是别人，那就把这人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这种事如今考虑却是显得有些过早，他才一转高阶修为，现在还是以提高实力为最优先。
    明年飞莹山之行是关键，那或许将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可这个转折点是好，还是坏呢？
    柳惊澜想到了贾富，四转蛊师，他过于被动了，万一……
    也许，他应该选择在那之前脱离商队，独自一人去往飞莹山。
    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贾富，但还是防一手为好，在那之前，靠商队能捞多少好处就捞多少吧。
    坑别人柳惊澜可是毫无心理压力。
    “区区凡人，也敢在你蛊师大爷面前喝这醉生梦？”一道怒喝将柳惊澜从自己的世界扯了出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桌椅板凳被掀翻的声音。
    有好戏看！
    念头刚出，柳惊澜还没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一坛酒水就冲着他当头浇来。
    “？？？”柳惊澜整个人都懵了，所以戏的主角是他？
    不是吧？他老爹还在对面趴着呢，竟然有人找他茬？这么降智的吗？
    整个客栈中都瞬间安静起来，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那个站在柳惊澜身后，人高马壮的蛊师。
    这蛊师明显是醉的不轻，都有些站不稳了，他‘啪’的一声将酒坛摔在地上，继续开口：“跟着商队能赚不少元石吧，竟然喝的起四块元石一坛的酒，嗯？”
    柳惊澜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人。
    “唉，这蛮头，一醉就发疯，那小子要倒霉喽。”不远处，一青年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与他坐在同一桌的其他人也都低笑出声，甚至还在起哄：“喂，蛮头，不要欺负人家小兄弟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商队的人。”
    “哼，商队的又怎样，不过是个凡人。”被人称之为蛮头的蛊师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他们那一桌是后来才来的，当时柳长宏已经醉倒，又因为视线遭到桌子的阻挡，所以根本没看到他身上代表三转蛊师身份的腰带。
    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店小二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见到这情况也是惊呆了，这这这，什么鬼？这柳蛮疯了？
    “公子，别生气……”店小二硬着头皮上前叫了柳惊澜一声，试图挽回一下局面。
    “滚！”柳蛮还以为这店小二是在叫他，直接就冲着他飞起一脚，将人径直踹飞了出去。
    死一般的寂静。
    还准备起哄的那一桌蛊师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凡人当然不敢看他们的热闹，一个个的都将脑袋埋进了裤腰带，可其他蛊师，怎么反倒像在看他们笑话？
    柳惊澜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所以？”
    考虑到这里是别人家的地盘，一言不合就杀人影响太大，柳惊澜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这种情况，应该先讲道理，然后再动手教训。
    许是柳惊澜的反应是在意料之外，柳蛮浑身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莫名也有些弱气，难道他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自己没本事赚不到元石在我面前耍酒疯？”柳惊澜瞥了眼对方腰上系着的腰带和那写着‘一’字的方形铜片，很好，可以打。
    “小子，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柳蛮也是被柳惊澜的那句话给刺到了，直接一拳朝着他打了过去。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柳惊澜微微侧头，轻松躲过，下一秒，短剑出鞘，径直朝着对方的胳膊砍了过去。
    附着着念的短剑锋利异常，而且柳惊澜的出手速度也快到极致，柳蛮喝了酒，反应迟钝，怎么可能防御得住柳惊澜的攻击，当即就被削去了整条手臂。
    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掉落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柳惊澜一身。
    柳蛮脸上愤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觉臂膀一痛，他很快惨叫出声，捂着伤口极速向后退去。
    刚还在看好戏的那一桌子人登时脸色一变，纷纷打算动手，然下一秒，九把飞刀自柳惊澜手中飞出，快速钉在了他们的脚下，这是警告，也是**裸的威胁。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能再说一遍吗？”柳惊澜背靠着桌子坐下，缓缓将短剑收到了鞘中，满脸的无辜表情。
    强烈的疼痛已经让柳蛮无法思考，他大声叫嚣着：“你这家伙敢在我们柳家的地盘上对我动手，活的不耐烦了！”但他的眼中满是惊惧，柳惊澜看他的眼神过于无情，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先动的手，我这个属于正当防卫。”生气归生气，柳惊澜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因为这点小事杀人显然不妥，不仅会让贾富难做，也会让柳长宏觉得为难，一旦动手，没理的就是他。
    所以，他得寻个恰当借口。
    这也属于常规操作，先来一嘴垃圾话惹怒对方，再等对方出手，然后他再反击，完美。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占理的一方，任何人来了都挑不出毛病。
    “况且，率先找茬的本来就是你吧？”柳惊澜摸着下巴：“难道你是对我们商队有什么不满吗？”
    柳蛮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他不占理，而柳惊澜这一句话，将矛盾从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家族和商队层面，他若敢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不用等他教训自己，家族方面就会把他活剥了。
    “小兄弟，误会，都是误会！”先前那个看戏的青年立刻站出来打圆场，虽然柳惊澜下手颇重，但这件事他们本就不占理，这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动静自然是吵醒了柳长宏，再怎么醉酒，身为魔道蛊师对于外界的敏锐感知还是在的：“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桌子一拍，他直接站了起来。
    青年蛊师柳无为差点被吓尿，怎么会是三转蛊师？
    客栈的掌柜的也闻风而到，看到这狼藉一片的现场吓得胆都快破了：“三爷，三爷消气，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不懂事冲撞了三爷，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掌柜的见那柳蛮没了一条胳膊，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可能私下里嘲笑了柳长宏，类似的事先前也有发生过，柳长宏的手段可比现在残忍多了。
    “嗯？发生了什么？”柳长宏揉着自己的额角，环顾了下四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捂着伤口一脸惊惧的柳蛮，瞬间，他瞳孔微缩，条件反射的抓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柳惊澜很快转头，正好看到了他这一动作，不禁皱了皱眉，开口解释：“与你无关，我自己能解决。”
    柳长宏呼出一口浊气，抬起了左臂，似要催动蛊虫。
    柳惊澜吓得当即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柳长宏若出手，这事可就没完了，他们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死老头你听不懂人话吗，这事和你没关系，不要插手！”柳惊澜有些急了。
    “嗯？”柳长宏脸色一变，随手一挥，一道如碗口大小的半月牙状的风刃便从柳惊澜脸颊旁疾驰而过，风刃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柳长宏手中，被他用双指夹住。“手滑了。”
    被风刃剐蹭到的地方微微有些刺痛，不是很疼，但这动作，这语气，具备足够的挑衅意味。
    柳惊澜直接掏出短剑朝着柳长宏扔了过去。
    短剑划破了柳长宏的衣角，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啊！我也手滑了。”柳惊澜依旧保持着扔短剑的动作，挑着眉毛，语气淡然。
    柳长宏额上蹦出无数青筋，这臭小子，当真是反了天了！
    柳惊澜也松了口气，总之是把柳长宏的注意力引过来了，接下来只要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就好。
    “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你不要插手。”刚说了这么一句，柳惊澜就觉得身体一沉，凌冽的杀意如潮水般袭来，致使他浑身都动弹不得。
    这该死的酒鬼！
    柳惊澜试图挪动脚步，可他和其他人一样，不仅无法动弹，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长宏逐渐逼近柳惊澜，他走的很慢，脚步还带有一丝虚浮，但那一下一下的脚步声却像死亡的倒计时，敲的柳惊澜头皮发麻。
    “你……”柳长宏的左手已经搭在了柳惊澜的肩膀上，他刚吐出一个字，浓烈的血腥味就直冲大脑，刺的他胃中一阵翻涌，当即背过身呕吐起来。
    他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酒水，而经由这么一下，杀气蛊的作用瞬间失效，他也酒醒了不少。
    “妈的恶心死老子了。”柳长宏抹了把嘴角残留的秽物，眼神清明一片，已经彻底酒醒。“所以，这什么情况，解释解释。”
    柳惊澜的腿都软了，这糟老头子，往后可不能让他喝酒了，差点弄死他。
    “没什么，他把我当凡人了。”柳惊澜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眼红那几坛醉生梦，浇了我一身酒不说还向对我动手，被我出手教训了一下。”
    柳长宏当即就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已经吓尿了的柳蛮：“出手太轻，下次直接杀了。”
    “人家的地盘，得给些面子。”柳惊澜摊了摊手，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因为这点，他早动手杀人了。
    柳惊澜不是软包子，别人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才不会心慈手软。
    本质上来讲，柳惊澜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赶紧戒酒吧死老头，差点弄死我。”柳惊澜还有点心有余悸，刚刚太危险了。
    “顶多打残你。”柳长宏自觉没理，干笑了两声：“你小子的这张嘴忒臭，往后不会说话少说两句，还有，不要老头老头的叫我，老子我年轻着呢。”
    “好的，父亲大人。”柳惊澜装模作样地朝着柳长宏拱了拱手。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喊我爹爹呢？”柳长宏表示这文绉绉的称呼太生疏。“越大越不讨喜，啧。”
    转而看向柳蛮和他身后的柳无为，柳长宏脸色一沉，喝道：“还不滚？”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栈，与其一起的几位一转蛊师也放下饭钱，灰溜溜的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我这儿子不懂事，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柳长宏见那甩的各处都是的血液，心中感慨，果然虎父无犬子，他这儿子，有他的年轻时的一丝风采。“也让诸位受惊了，今日这顿算我请大家了，见谅，见谅啊！”
    柳长宏那叫一个心情舒畅，柳惊澜不仅没被欺负，还反击了回去，着实给他长脸。
    “本就是那蛮头挑刺在先，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也好。”率先开口表态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二转蛊师，他站起身来，冲着柳长宏抱拳行礼：“还请三爷原谅我们的无礼。”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柳长宏是什么身份，这位二转蛊师却知道，他可是柳墨长老的朋友，上次的事刚刚平息便又出了这档子事，若真惹恼了对方，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
    柳长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无碍，都过去了。”
    “三爷高义，宰相肚里能撑船。”二转蛊师立刻冲着柳长宏拍了一记马屁，这件事还算那柳蛮捡便宜了，只损失了一条胳膊，如果柳长宏出手，估摸着他那条小命就没了。
    “不就一条胳膊吗，那么在乎别人说？”柳惊澜的声音并不大，却是让所有人都听清了。
    一时间，气氛再次诡异起来。
    柳长宏垂下了眼睛，紧抿着嘴唇，这条失去的手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失败，也无数次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他的眼光有那么差吗？为什么没发觉程飞的真面目，不仅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还差点害了柳惊澜。
    “我还瞎了一只眼呢。”柳惊澜顺手将寄存在左眼眶中的蛊虫拿了出来，虽然二者不能相提并论，但多少也能让柳长宏心里好受点吧。
    “哈哈，你这是在安慰我？”柳长宏立刻笑出了声：“我又不是因为失去一条胳膊而感到自卑，我是想到当时差点害了你，所以十分懊恼好不好。”
    “那你是应该懊恼一下。”柳惊澜撇了撇嘴：“以后麻烦靠谱点，我这小胳膊小腿经不起折腾。”
    “爹爹会保护你的。”柳长宏拍了拍柳惊澜的肩膀，无比郑重地说道。
    “所以说，我已经长大了。”柳惊澜无奈，他真的不想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很令人感到恶寒好不好。
    “嗯嗯，确实，长大了。”柳长宏比了下柳惊澜的身高，到他鼻梁处，有些矮，不过他才十五，还在发育，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这么大时候的模样仿如昨天。”说着，柳长宏又比了比自己的大腿处。
    “还是小时候可爱啊。”柳长宏再次感慨出声。
    柳惊澜懒得搭理柳长宏，他小时候可爱也没见他这个当爹的让他骑过几回脖子。
    记得好像就一次，还把他给碰到了门框上，疼死他了。
    似乎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很少逗他了，难道是害怕再次磕碰到他所以才收敛的？
    柳惊澜的思维有些发散，果然是父爱如山……体滑坡。
    不对啊，他想这么多干什么，把柳长宏忽悠走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