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瓜田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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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要了一条暗枣红、一条黑色的围巾，又要了两根扎头发的纱带，正要付钱，旁边突然吵吵起来。“是你这东西不结实，还能怪着俺了？”廖红琴激动的声音，比平日更响亮。
“你不碰就勾不了丝，当然怪你！”是一个尖酸的刻薄女声。
赵秀赶忙走过去，把激动地眼睛有些发红的大嫂往后一拉，自己对上那个年轻的女售货员。
她未开口，先把女售货员指指点点的手按下去，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指指点点的。”
女售货员语气一滞，随即皱眉道：“你是谁啊？”
赵秀按住情绪激动的大嫂，道：“我是她妹妹。”
“那你就替她赔偿我们的损失吧！”售货员立刻道。
“不怨俺，是他们……”廖红英气急，又要冲上来，被赵秀伸胳膊拦住。
“你说说看，你们什么损失，又为什么让我们赔偿？”赵秀神态平静，却面色严肃，并不显的软弱，反而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女售货员自觉占理，而且，平日做售货员跋扈、霸道惯了，根本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还以为是赵秀服软了，心中得意，一手掐腰，一手扯起一条纱巾，道：“我们这么高档的纱巾，被她给刮脱了丝，不能卖了，当然要你们赔偿。”
赵秀拦住又要上前的大嫂，嘴角甚至带了些笑意，道：“哦，你们的纱巾坏了让我们赔偿？”
女售货员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秀转头看向另外几名售货员，还有售货员身后，明显带着领导范儿的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道：“让我们赔偿可以，我想先问个问题？”
女售货员很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何应对。
赵秀显然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大声道：“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东西挂在这里只是好看，没打算卖的吧？”
“怎么没打算卖，我们卖了好些……”女售货员听出了不对味，立刻出声反驳。
赵秀打断她，问：“既然是打算卖，又是穿戴的东西，总得让人上手摸摸，比比看看吧？”
售货员点着廖红英手里忘记放下的围巾道：“咋不让人摸不让人看了，她拿着围巾看半天了……”
赵秀依旧没让她说完，打断道：“既然允许人看，允许人摸，仅仅是摸一下，你们的东西坏了，怪我们吗？”
售货员正要开口，却没想到，这回赵秀连半句话都没让她说，直接道：“当然不怪我们，怪只怪你们东西的质量不行，不结实，不耐用。大家伙儿说说啊，咱们买东西家去不是挂着看的啊，这又不是上墙的画儿，这是要围要戴的，不用手碰，咋围咋戴啊？他们这个用手一碰就勾丝，就坏了，就这质量，咋买啊？买回去干啥啊？弄张桌子把它供起来嘛？！”
赵秀说着说着，都笑起来，不过，笑容里满是调侃和讥讽。
既然来参加村里的大集，面对的就是广大的社员老百姓，碰你一下勾一点点丝就嚷嚷着赔偿损失，好哇，就让广大社员老百姓都知道知道，这些东西的华而不实。也让大家都认识认识，这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看不起广大社员老百姓的丑陋嘴脸！
大家都是工农群众，伟大领袖都说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们自以为是狗眼看人低，哪里是为人民服务啊，简直是把人民群众当成了对立面，踩在了脚底下！
赵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当售货员败下阵去，后面那位领导上前，赵秀就这么怼的他哑口无言，最后沉着脸，却不得不对让售货员对廖红英和赵秀道歉。
逛了一阵子街后，俩小孩儿有些累了，特别是真小孩儿文程，小腿实在迈不动了，让他们跟着李悦娥，俩小孩儿就乖巧地蹲在墙根下歇着，一边仰着小脸看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李悦娥看着俩孩子本来不会出事，结果，那边廖红英和赵秀与供销社的人一吵吵，声音太大，连这边等着的娘儿仨都听见了。
人本来就多，一见有热闹又呼啦啦围上来许多，登时把供销社棚子前边堵死了，李悦娥一个人都挤不进去，更别说还带着俩小孩儿了。
不过，人都凑过去看热闹了，倒是把墙根底下空出一大片来。
李悦娥又担心媳妇闺女吃了亏，又不放心俩小孩儿，左右瞅瞅也没什么水沟啥的危险，就嘱咐俩孩子在墙根下别动，她去看一眼就回来。
结果，李悦娥刚走，明琴就听得旁边一阵鸟叫，啾啾啁啁，颇为婉转动听。
文程更是好奇地转头四下里观望，却见墙角倚着个四五十岁、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手里那这个什么东西摆弄着，鸟叫声就是从他手中发出来的。
对方道了歉，赵秀也就偃旗息鼓，两人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迎面就看见李悦娥焦急的脸：“咋回事啊？你俩没事吧？”
廖红英脸色赧然，道：“俺不该乱碰，手指头粗把人家纱巾给刮了……”
赵秀笑道：“你咋还自己往身上揽错呢，刚才不是说了吗，他那东西不经用，连摸一下都不行，根本不能用，更不能买……哎，娘，琴琴和文程呢？”
“俺让他俩在墙根底下等着呢……哎，琴子，程子……俩孩子去哪里了呀，俺让他们在这等着的……”李悦娥一回头没看见孩子，登时着急起来。
赵秀却不仅仅是着急，脸都瞬间白了。
俩四岁的孩子，突然不见了……这情节太熟悉了，多少被拐卖的孩子，都是这么丢的。
李悦娥已经高声喊起来：“程子……琴琴……琴琴……程子……”
廖红英则去问周边的人，却没有一个知道孩子的下落，连孩子的去向也没人知道。
赵秀用力咬了咬嘴唇，压下那一阵几乎晕倒的脱力、心悸，攥攥拳，鼓起力气走过去，喊大嫂和赵娘：“娘，大嫂，就咱仨不行。”
“秀儿，这可咋办啊，要是俩孩子丢了，俺也不能活了……”李悦娥又急又怕，登时淌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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