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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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走后不久,曲远辞不客气地坐下,小猫乖乖地蜷在他的膝盖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想要看清这张新的脸。按理来说计划中的每一环都进展顺利,他本该舒一口气,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蹙眉沉思间,脸上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曲远辞一回神,只见小猫伸着前爪,正好奇地碰了碰他的鼻子。
他捏住不安分的粉肉垫,说道:“怎么了?”
灵均吓得一哆嗦,飞速把爪子抽了出来,装死道:“无事。”
猫猫不敢说,杨慎的脸跟曲远辞本人有几分相似,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很难让小猫不心猿意马。
眼前有比小猫更重要的事情,曲远辞就不再纠结了,他仔细地复盘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忽然浑身一颤,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灵均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犹豫问:“你怎么了?”
按在小猫背脊上的手猛的一僵,曲远辞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跟他说过要借杨慎的躯体?”
他再仔细地回忆了一遍,确认了自己从未提及这件事,仅凭把杨慎诱来,杨廷和便猜到了他的打算。
此人料事如神,城府更是深不可测。
幸好这回不是要与他为敌,曲远辞叹道:“三朝元老,果然不是靠区区资历便能熬出头的。”
灵均不想动脑袋,更不愿曲远辞再去想那个凶老头,便岔开话题道:“臭道士肯定已经知道皇帝翘辫子了。”
听得此言,曲远辞站起身来,轻轻推开了窗户。
外面还飘着小雪,在墙边积了厚厚的一层。明日清晨,府里的家丁才会去清扫,深远的天幕上一轮冷月,星子黯淡,正是月明星稀之景。
灵均不知何时化作人形,从曲远辞身后靠了过来,男子伸手指向天际,轻声道:“看那边,是五星连珠之兆。”
高中时曲远辞曾参加过天文学社,知道五星连珠说起来虽玄乎,实际上不过是金木水火土五星出现在一个方向,是天体公转的一个巧合。
此时的那五颗淡星也并非如糖葫芦般笔直地排成一条线,若不是灵均特地指了出来,曲远辞根本就察觉不到。
灵均道:“这种星象预示着新王当立,懂行的人一看便知。”
北风猎猎,刮得脸颊生痛,背后的怀抱却又太温暖,曲远辞关上窗户,没有继续聊下去,只淡淡道:“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ъīMiιóμ.cοm
背后的灵均却一动不动。他的衣衫单薄,还穿着道长给他买的运动服,靠得近时能感觉到热气从他的胸膛前一阵阵地透过来。难道小猫寿命绵长,一千岁才正当盛年?
曲远辞被烘得一阵恍惚,不合时宜地走神。
灵均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撑在他肩旁,高大的男子俯身认真道:“你不是说过会像喜欢人一样喜欢灵均么?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把我当成一只无知无用的宠物?”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曲远辞有点懵,诚然,他心中的灵均和那只小白猫差别不大,是相依为命的同伴,更是危难来临时最可靠的依仗。不忍心听小猫说自己无知又无用,曲远辞回道:“你不要多想,我没有那样。”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灵均又道:“本座活了一千年,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要多,你不要再把本座不当一回事了。“他皱起眉毛,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人。
气鼓鼓的灵均看上去多了几分稚气,曲远辞用力一闭眼,压抑住胸中波澜,点头道:“好。”
这才像话嘛,灵均扳着他肩膀,把他转了回去面朝窗外,再把窗户一把推开,指着天边的星星,说道:“这一颗,你看!”
他指向了一颗毫不起眼的黯淡星辰,曲远辞努力分辨了半晌,灵均见他找不到,急道:“从右边数起第三颗!”
这样说就清楚多了,曲远辞点点头道:“看见了。”
灵均不动声色收回了被冷风吹得有点僵硬的手指,偷偷拢到衣袖里,才沉声说道:“这颗星星叫荧惑……”
“哦,那就是火星啊。”曲远辞轻描淡写地打断。
灵均说到一半的话被堵住,小猫傻眼了,怒道:“曲远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无奈地摇摇头,曲远辞把他的手从衣袖里扒拉出来,用自己温暖的掌心焐热了,才道:“天冷,别站在窗边了。”
不顾小猫的挣扎,他把男子推到了书桌旁,才慢悠悠地说:“你别多想,我答应了道长要好好照顾你的,怎么能够食言?”
冰凉的手指很快就热起来了,曲远辞松了口气,放开了灵均的手,抬眼看看满脸委屈的男子,说道:“这样会好点吗?”
他张开双臂,把灵均纳入怀中。
方才还发愣的小猫现在是真的恍惚了,曲远辞主动抱他了?灵均呆呆地忘记回抱,嘀咕道:“这不会也是答应臭道士的吧?”
两人离得很近,这句话曲远辞听得清清楚楚,心道,灵虚道长对不住了,便拍拍灵均的背,说道:“不气了,好吗?”
这张脸跟他本人实在太像了,小猫闷闷地“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妥协。
孩子哄住了,可以开始讲道理,曲远辞趁热打铁,说道:“方才不是不愿听你讲,外面风太大了,明日又要早起,吹久了着凉怎么办?”
灵均道:“有本座在,你不会生病的。”
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姿势,自己确实整个人都被他拥入怀中,除却脸颊有些冷,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曲远辞轻咳一声,又道:“此后看星星的机会多得很,何必急在这一时。”
灵均将信将疑道:“真的吗?你不会一从食谱出去就把我送给臭道士吧?”
曲远辞失笑,敲敲他的脑袋,说道:“腿长在你身上,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你送走。”他松开怀抱,拍了拍还在晃神的灵均,轻声道:“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
灵均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依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没说清楚。
在书房中将就着睡了一夜,曲远辞在凌乱的梦境里被人摇醒,他一睁眼,只见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天没亮,书房里的烛光却亮了一夜,曲远辞揉了揉额角,问:“你昨夜没睡吗?”
灵均指了指那烛火,认真道:“要是灯灭了,别人会怀疑的。”
自己的小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曲远辞摸摸他的短发,说道:“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全。”
小猫便哼哼两声,转过身去道:“你该起来了,我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声音。”
简单收拾一番,灵均化成小白毛,曲远辞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家丁已经候在房门外。
那家丁低声道:“少爷,这边。”
他们绕到了杨府的后门,一架马车等在那里,家丁把背上的包裹交给他,说道:“按照老爷吩咐,东西都收拾好了。”
曲远辞点了点头,接过了包裹,没想到家丁还没离开,他掀起帘子,把曲远辞扶了进去,自己也上了车。
里面有个人正撑着下巴假寐,听到动静睁开眼来,招呼道:“慎儿。”
他的面貌看着陌生,声音却十分熟悉,曲远辞仔细看了两眼,迟疑道:“是梁大人么?”
梁储拍拍他的背,佯怒道:“你我叔侄相称,何必拘泥那些虚礼,倒闹得生分了。”
想起两人关系似乎确实亲近,曲远辞连忙道:“是侄儿的错。”
他们二人说话间,家丁从怀里掏出了一堆行当,准备妥当了,才说:“少爷,烦请你过来乔装打扮一番。”
这下人看着其貌不扬,手下却有几分本事,虽不知道他在自己脸上倒弄了什么,但看梁储的表情也能看出变化甚大。
家丁把花白的胡子给他粘好,便收拾一番辞别了。
马夫一扬马鞭,车子晃晃悠悠地往城外驶去。
曲远辞与梁储各坐一边,马车离城门越近,两人心头越是紧张。
此事绝密,若是让守卫发现了内阁大学士与首辅的儿子私下出城,必然会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曲远辞捏着手里的令牌,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照理来说,这令牌的来头大得很,一般情况下守卫也不敢阻拦。
熬了一夜的小猫咪已经呼呼大睡了,曲远辞无人说话,只能看看对面梁储镇定自若的脸,寻求一丝安定。
约莫大半个时辰,梁储双眼一睁,精光凛然,丝毫不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说道:“慎儿醒醒,快到城门了。”
曲远辞本就没睡着,他撩起了一角帘子,只见外面的景色与京城内已经大不相同。他们挑了一个少人通行的城门,以防引起锦衣卫的注意。
虽然手上有令牌,但此事隐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等城门开后才出城。比起半夜出发,虽落后了半日的脚程,却远为低调。
京中来往车马多,此处城门虽然不算最是繁华,他们前面也已经有几辆马车,曲远辞匆匆看了一眼,只见守卫隔几辆才查看一次,直接放行的希望也很大。
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点忐忑。
眼看快到他们了,忽听马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鞭破风,硬是在蹄声里也清脆可鉴。随着那人远去,马车队停了下来,等了片刻,依然没有前行一步。
车夫敲了敲马车,凑近说道:“两位大人,前方有变。”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人朗声道:“吾乃锦衣卫副指挥使,天牢外族重犯出逃,所有马车严加搜罗方能出城,违者视为通敌罪,斩无赦!”
梁储脸色一变,道:“他们是何处听来的风声?”
天牢中哪来的外族重犯?这个借口编得甚是不用心,锦衣卫摆明了冲着他们来。
曲远辞细细打量了一番梁储的面容,说道:“叔父,若是细加盘查,你我二人的伪装怕是要被看穿。”
寻常的守卫看见令牌,自然是不敢惹令牌后的人,可若换了锦衣卫,拿出令牌只是自投罗网,本来依仗的最大靠山,如今变成烫手山芋了。
梁储道:“你把令牌给我。”
他挪开了身子,把靠背放到一旁,露出背后的车壁。木质的马车制作精良,他在边角处一扳,车壁上出现了一个暗格。暗格甚小,堪堪能放下令牌。
梁储镇定地把马车恢复原状,喃喃道:“大明国运,仰仗苍天。”
一言不发的曲远辞忽然道:“是严嵩。”
昨日还来文渊阁乞求同行的严翰林,吃了闭门羹后自然会投向锦衣卫,也只有他,隐约猜到武宗驾崩的消息。
梁储眸光一沉,冷哼一声,道:“老夫历经三朝,今日总不能轻易折在这两人手里。”
看他神色,已经有几分认可自己说的话了,不管是不是严嵩报的信,得罪了内阁大学士,之后他在朝中也没那么好混。
车夫又报:“他们在逐辆马车清查,两位大人当心了。”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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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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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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