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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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淳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但除了须发花白外，身形修长、相貌儒雅，面容也非常年轻，看面貌竟比陆有德大不了几岁，此刻正松松散散地穿着一身青蓝道袍，乍一见，真有几分慵懒潇洒的仙人气度。
    不过几人进屋的时候，这位仙人正光着一只脚丫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扣在脚趾的缝隙间大力揉搓，表情极为享受，见到客人来了，才努力收敛了下，右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脚趾缝。
    陆有德先带着顾十良恭恭敬敬地拜会了老前辈，客套了几句后，几人就半年后结阵除妖的事情简单商量了一番。
    六丁六甲大阵共需十二位金丹修为以上的道士结阵，淳淳子和他的三名金丹弟子都要参与，除刘明真外的两名龙门派弟子，以及来自南宗和武当、青城、华山等派，还有正一道的茅山、阖闾山的诸多道人，会在接下来几个月内陆续赶来。
    结阵诸人到齐后，就要开始推演法阵，待到众人配合无间、阵法大成后，便是降妖伏魔之时。
    老道说起话来颇为随便，丝毫没有前辈高人的做派，而且说话的时候，他那无处安放的右手不自觉地挖起了鼻屎，一边抠挖一边把挖出来的东西噗噗噗弹得到处都是，屋里的几个人不得不四处闪躲，以免被老道射出的秽物击中。
    顾十良的事情处理得还算顺利。
    老道听说顾十良着了心魔，把自己挖完鼻屎的手在徒弟刘明真身上摸了两把后，放在了顾十良的胸口上。
    陆有德灌注真力的那道五雷镇魔符瞬间崩解，接着，顾十良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膛里，握住了那团熊熊邪火，在身体里又揉又搓，待到这种感觉消失，顾十良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陆有德瞧得明白，刚才淳淳子亲自动手，以高过自己不止一筹的手段，帮顾十良暂时驯服了心魔。
    做完这些，老头子又亲自传给顾十良一篇清心镇魔咒，并让刘明真指定一位虚丹弟子详细教授顾十良修持之法。
    陆有德心里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淳淳子师徒皆是人老成精之辈，现在双方互有所求，所以一开始刘明真刻意推脱、显得十分为难，到了淳淳子这里又二话不说把事情办了，这样无非让自己多欠对方些人情，将来商谈结阵除妖的报酬时，能多些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娃娃竟有天妒道缘在身，嘿嘿，要不是咱们全真道士有清规戒律，倒是可以让云笈子和他凑成一对儿，瞧瞧这小模样，金童玉女，嘿嘿，金童玉女。”
    淳淳子老道歪着脑袋冲自己的徒弟笑道，师父的言语荤素无忌，笑声也有些猥琐，让刘明真脸色尴尬，但也无可奈何。
    说起云笈子，众人又聊了几句。原来淳淳子有一名关门女弟子，比顾十良年纪还小一些，现在北京白云观中修行。
    因为身负道缘，她早在襁褓之中就被收入全真门下，淳淳子觉得不适合给她起俗世姓名，便只取了一个道号，云笈子。
    云笈子与顾十良命理相似，都身负夙世道缘，修行资质非同一般，但两人的道缘又有很大不同。
    顾十良的是恶人缘，遭上苍所妒，家必横祸、命必多舛，气运可说差到极致；
    云笈子的则是功德缘、善人缘，为上苍所喜、为过往神灵钟爱，气运好到爆炸。
    简单点来说，一个是亲娘养的，一个是没娘养的。
    刘明真安顿陆有德和顾十良住下，并按照师尊要求，指派自己的弟子孙至顺帮助顾十良修持清心镇魔咒。
    孙至顺三十五六岁，修成虚丹有四五年时间，按照全真道戒律，蓄有长须，身材高大挺拔，为人温润醇和、极富耐心。
    因为淳淳子亲自帮顾十良驯服过心魔，也有赖于孙至顺一丝不苟的教授指导，顾十良修持了月余工夫，清心镇魔咒就初见成效。
    顾十良上丹田泥丸宫和任脉之中的邪火已经清除干净，心火基本上被控制在中丹田绛宫之中，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正常炼气、施展法术。
    按照如此进度，继续修持清心镇魔咒，再过一年多时间，绛宫心火就会被镇封，顾十良可以继续雷法修行，开始绛宫住法。
    此后再有七八年的水磨功夫，绛宫内镇封的心火就能被彻底炼化，心魔劫数便彻底化解，再无隐患。
    一个多月时间里，除了修行清心镇魔咒，顾十良对全真道的修行法门也有了许多接触，触类旁通，对其他各派道法也多了些了解和认识。
    世间道法，按传承大抵分成两大派系，一为传承自钟吕二祖，主张“性命双修”的全真道一系；一为传承自龙虎山天师府，主张“功德护道”的正一道一系。
    神霄雷法虽然是王文卿博采众长，从自然变化中领悟而出，但按照内丹修行方法，更偏重于正一道一系。
    全真道讲究“性命双修”，除了修内丹、求长生的“命功”，更借鉴儒教修身、释教持戒等法门，发展出了完整的修心之法，即是“性功”。
    全真道认为，修行必先修心，道士修丹法、求长生，必须先修心炼性，掌控自己的情感和**。“性功”修为高深的道士，心境如赤子婴儿，坦荡澄澈，对自己内心的每一点涟漪和波动都能掌控入微。
    全真道法中，“性功”与“命功”，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不可或缺。
    正一道所谓的“功德护道”，本质上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
    正一弟子道法小成后，必须行道天下，修功德、养心性，以此护持内丹修行。
    但与全真道的“性功”相比，正一弟子修功德的方法相对单一，成效也有所不如。
    以修行道果而论，当世四位得了道胎之果的道士，仅有一位出自正一道，乃是当代龙虎山天师，这还是得了张家天师道秘法传承的助益；
    得金丹道果的，正一道各派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人，只占全真道的十之二三，上溯个几百年，结果也大抵如此。
    知晓了这许多门道后，顾十良明悟，虽然雷法被尊为万法之首，是第一等的降妖伏魔之法，但若论悟道求长生，人家稳扎稳打的全真道法，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顾十良发现自己又被陆有德给坑了，忍不住将他狠狠咒骂了一通。
    顾十良和孙至顺一起修行又有半月余，心魔邪火终于稳定下来，此后只需每天花两到三个钟头存想持咒即可，不再需要孙至顺的教授和指导。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绛宫心火所阻，顾十良暂时不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内丹修行，便开始专心跟随陆有德学习一些雷法的外门道术。
    闲暇之时，顾十良想起了那只人皮偶。李伯群当时把那只人皮偶借走，后来又还给了顾十良，这次也被他带了过来。这人皮偶实是一只人皮鬼物，若要将它长期留在身边，成为自己的道法助益，需要结契养鬼才行。
    道门也有养鬼法，不同于阴阳术士的许多缺德法子，更像是经由双方同意的平等合作，定契之后互相束缚、互相制约，万一出了问题，反噬也不大。
    所以征求陆有德同意后，顾十良与这人皮偶定了血契，正式成了这只人皮鬼物的饲主。
    人皮偶的腹腔内有一枚老猫妖丹，立下养鬼血契后，顾十良将这枚妖丹取出，做成了人偶的一只眼睛。
    顾十良在人偶身上刻画了许多符箓和法阵，以先天一气炼化多日，功成之后，这人偶就具备了自己行动的能力。
    人偶十分高兴，每天在顾十良的屋里走来走去、爬上爬下，一刻也不肯停下来。顾十良倒不觉得烦，反而感觉这家伙好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遂为其取名“无忧”。
    如此又过了三个多月，比预定的时间早很多，各派参与结阵的道人都提前赶到。在淳淳子的主持下，六丁六甲的阵法推演终于开始。
    早在被重阳真人镇压以前，火龙妖尸就曾多次现世。此妖为祸甚巨，除了本身强悍，更因其根源乃是一股生于地脉的妖邪煞气，依凭尸身现世，纵然将尸身毁坏，妖煞却难根除，可以借地脉之气修养恢复，几十年后依凭另一具尸身重新出现。
    好在经过几百年镇压，昆嵛山下的法尸已经由死转生，妖煞和尸身融为一体、再难分解，虽然更加凶悍，甚至生出智慧，但也终于可以被彻底灭杀。
    六丁六甲神将，掌天地之纲纪，以十二位金丹以上的道门高人结成的六丁六甲大阵，可代天行道，具备动因果、伏鬼神之能，正好克制这种脱离天道法则，生死不分、阴阳不明的怪物。
    但越是这种大威能的法阵，其中种种变化就越是复杂，即便对一众道门宗师而言，也不是三两日就可以推演完成的，少说也得耗费月余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