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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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发万点完名，把名单随手搁在讲台上，抬手扒拉了一下脑袋上不剩几根的头发，强行梳理出了一个造型，清了清嗓子。“首先，恭喜大家能够考进自己理想的高中。”——的确，身为全国重点高中前几位的一附中，当然有这个资格作为所有初中生梦想的学府。
彭发万穿着一件领口有些松了弹性的polo衫，像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样，polo衫下摆扎进了裤腰，黑色的皮带简简单单就勒出了圆润可盘的啤酒肚。
他又单手拽了拽裤腰，然后抻开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扶着讲台，不紧不慢的拉长声音，“我也很高兴，能够作为，大家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同大家，并肩作战，攻克难关，一起跨过，高考，这道人生的大坎儿。”
他一口气分三回喘，一句话能歇十次，官腔拿得很足。随后又慢慢悠悠的大概介绍了学校的情况，以及两天后就要进行的、一附中的入学传统——摸底考试。
“差不多，就这些了。然后，你们自己竞选一下，班干部啊。想参与的同学，就，自己上来发言。”
彭发万终于结束了讲话，端着那个装绿茶的带把儿玻璃杯，走到教室门边的一个空椅子上坐下了。
班里稍许有些躁动，有几个胆子大爱表现的甚至已经站起来准备往讲台上冲了。
“靠，怎么一开学就考试啊！还讲不讲道理啊！”王昌平往林舟桌子上一靠，面如菜色，“啥都没学就要考，我初中总共就没学多少，半个暑假就忘干净了！”
林舟倒是不紧张，也没什么想法。这是一附中长久以来的传统，他早有耳闻，昨天在家里整理了一下午思维导图，应付个摸底考试应该问题不大。
陆旷清神态也没什么变化。林舟知道那是来自学霸的迷之自信，可王昌平不知道。王昌平觉得很稀奇。
“你们怎么一点不紧张，有什么临时抱佛脚的妙招吗？”
“我不紧张。”陆旷清单手托腮，眯着眼睛对王昌平笑，“临时抱佛脚，佛踢你一脚。”用最温柔的语气，捅最狠的刀。
王昌平被这种素昧平生直捅面门的行为惊得失语，你你你了半天都找不出更狠的句子反驳，气得上讲台竞选班委一雪前耻去了。
“听说挺难的，那个摸底考试。”林舟对于陆旷清的毒舌不置可否。临时抱佛脚的确是他们这类人，至少这个班上大部分人所难以理解的行为，他们都是中考考场上摇旗呐喊着厮杀出来的胜利者，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竞赛，十成十都是最顶尖的。这区区一场摸底考试，自然不在话下。
陆旷清点点头，也没多说。
王昌平成功当选体育委员，乐得找不着北，顺带也把摸底考试和复习预习给忘到天边去了。
开学第一天，基本以学生和老师之间的熟悉过程为主，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下午五点二十准点放了学，彭发万留了班委开小会，王昌平简直美滋滋。
一附中效率很高，刚刚开始上课第一天就发了课本和辅导资料。林舟没有带课本回家的习惯，随便塞了两本明天要用的课本进书包就算收拾好了，单挎了一边书包带子，半倚着墙看着挡住他撤离路线的同桌——陆旷清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课本，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放到书包里。他本来个子高大，又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同桌要出去只能是他先站起来让开才行。林舟进出不便，又懒得开口，索性一到课间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但这时候已经放学，林舟打算等陆旷清收拾好了走了他再起身出去。
眼见林舟耐心快见底了，陆旷清才从抽出书包站起身，让了可供林舟通过的一条道。
“你这鞋倒特别，找人定制的？”陆旷清瞟了眼林舟脚底下那双的限量球鞋，认出来了这双陆江嫣一手“泼”出来的鞋，不过这鞋和那天见着的时候不大一样了，稍微有了些改动，遮盖了本身的污渍。明黄色本来就骚气又打眼，鞋腰还涂了几个夸张的闪电标志，组合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看着涂鸦线条手法也很专业，他以为是林舟专门找工作室定做的。
“嗯。”林舟不欲多言，没解释，含糊应下了，脚下步子也不停。
陆旷清心说我有这么可怕么？不就是跳一跳没破纪录，九百多挺高的啊，陆江嫣那手眼不协调的破一百都高兴死了。不过陆江嫣估计也想不到，前几天没勾搭成功的奶盖帅哥今天就偏巧成了他哥的同桌……
最近陈叔都跟着林建成，没人接送林舟。不过好在学校跟家里距离也不远，干脆跟陈叔说一声，以后都自己坐地铁吧，林舟打算让陈叔以后就不用接送他了。好不容易挤上了地铁，这时候真是下班放学高峰期，已经没座位了，林舟于是找了个空点的地方站定，扶着把手玩手机。
他带着耳机听歌，一边和段攸之他们几个聊天。
段攸之和石磊初中时候成绩一般，没考上一附中，段攸之家里虽然关系背景硬，但他爹段誉是个老学究，一辈子受人景仰尊重，觉得段攸之自己考的试结果自己担着，再加上段攸之的暴动青春期烈性又来势汹汹。不去就不去，爱咋咋地！
林舟不一样，他在二中上初中的时候基本都年级前几名，初中的知识不深也不难，他本身又比同龄人早熟，课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最多就是花点时间。说到课业，林舟又想到了临时同桌陆旷清。虽然白天相处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既是全年级第一，那必然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林舟向来不惮直视自己的缺陷，更不惮求知求贤，他知道自己并不属于在学习上很有天分的那类人，只是比别人多花了心思罢了。
林舟出了地铁站，慢悠悠往家走，盘算着回家之后把明天要用的课本预习一下，然后通览一下目录大纲，以免将来作业多了学起来太吃力。
正想着，突然感觉走在前面的人有些眼熟，前边的人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
说学霸，学霸到。
这可不就是刚才才在他脑子里“值得学习”的陆旷清么？
听到我心里说话了？还是跟踪我？林舟的脑内跑火车险些没刹住。怎么可能，他走在我前面。林舟摇摇头，估计是也住在这附近吧。
陆旷清一回头，就看到林舟冲他摇头，迷惑不解：？
林·自知失态·舟装得风轻云淡，神态自若道：“同学，你家也住在附近啊，好巧。”
陆·迷惑不解·旷清：“……不巧，”顿了顿，补充道，“我跟你住一个小区。”藲夿尛裞網
这回轮到林舟迷惑了：？？
林舟觉得奇怪，都是同龄人，虽然初中不是同一所学校，但多少也应该碰到过啊，这小区也不大……好吧这小区很大，而且都是独栋，互相之间隔得也远，除非天天蹲点，不然碰不到也很正常。再加上自己属于无事不出门，出门必晚归那种。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前真的巧合碰上，互相谁也不认得谁，哪儿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么一想，林舟也不疑惑了，跟陆旷清隔着一点距离，并肩沿着江边的人行道慢慢走。
默契无言。
夕阳闲散地泼在江面，氤氲映衬出澄黄一片，却不显燥热。
粼粼波光随着柔煦的微风层层荡漾开来，隐约挟着一点潮气，临江无垠的芦苇丛葱容轻曳，笼罩在揉了绯橘与一抹黛色的夕阳光影中，朦朦胧胧像点了光晕。蝉鸣车马也不恼人，反而心下宁静淡泊。
影子渐渐拉长刻印在砖红的地上，倏忽，两个少年低头躲闪垂叶榕伸长而未修剪藤蔓枝桠，拂掉肩头偶有滑落的落叶细花。
……
一朝并肩，未曾知晓此路通去何处。
经年回首，蓦然惊觉来时竟未珍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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