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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误会

天下第一 天雷猪 3849 Apr 30, 2023 9:40: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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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回到郡治,蒋琬就再没出现过。
    征缴名册一事,刘敏退进的并不顺利。
    出身卑贱的校尉,在世家豪族眼中,也不过是个小兵。
    加之南鹰骑只有十几个,零陵全郡,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邢道荣则仅是搜罗了官署中平民和寒族子弟的籍册,交了上去,然后就整日带着手下流连酒肆,等着看刘敏的笑话。
    年纪轻轻又备受器重的后辈,历来是老员工的眼中钉。
    刘贤也不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如果没有想好后招,收上来籍册,也不过是一摞成山的竹简。
    他想过很多计划,但是没有蒋琬在旁,总觉得心里发空。
    蒋琬要走了,他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
    一连三天,刘贤将自己锁在房间中,反复读着蒋琬的辞表。
    聚散都是缘,离合总关情。
    他想过,如果自己与蒋琬只是一个月的缘分,那么这篇辞表,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堪比《隆中对》。
    也许蒋琬的才能无法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辞表的行文立意也确实不像《隆中对》那样,纵论天下格局,笑谈风云变换。
    但刘贤无论怎么读,都感觉辞表远胜于隆中对。
    二十七岁的蒋琬,比《隆中对》里的卧龙更务实。
    辞表立意不够宏阔,却能立足零陵之根本,剑指荆州之沉疴;用词不够潇洒俊逸,却饱含对零陵未来的期许与期待。
    除了务实,蒋琬还是个忠厚的人,更是对故土家乡饱含热爱的人。
    如果没有芸娘,也许当日在官署,蒋琬就已经正式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忠义难两全,也许这也是蒋琬为什么答应这赌局的原因。
    他想用一个月的时间为这片土地留下才华与热爱,报答刘贤的知遇之恩,报答这片热土的养育之情。
    有情人,天不负。
    也许这就是历史上诸葛亮选中他作继承人的原因。
    只有务实的接任者才能填满六出祁山后空空如也的粮仓,只有重情重义的宰相才能矢志不渝,继续武侯和昭烈皇帝的崇高理想,勇敢扛起“兴复汉室”的大旗。
    刘贤是穿越者,不需要纵论天下的总设计师。
    他需要的,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务实者。
    “南国英雄,唯公子一人。”刘贤反复揣摩着蒋琬的话。
    没有打工仔不愿意跟着一个英雄的老板,自己如此,蒋琬亦然。
    “他想留下,只是缺少一个理由。”刘贤笃定。
    赌局就是一个理由。
    刘贤打开房门,连日的乌瘴之气破空而出。
    “刘全,走,去趟百凤楼!……你在这立着干嘛?”
    刘贤门外,刘全手持扫把,站立如不动金刚。
    “小人是帮公子驱鬼,看看哪个骚狐狸还敢来打公子的主意。……公子说什么?去百凤楼?!”
    原来自从那青莲企图勾引刘贤的计划破灭后,刘全就格外提防府中的侍女,凡遇到涂了胭脂腮红,甚至淡扫蛾眉的侍女出现在刘贤房前十余步,都会严加呵斥。
    “小人斗胆劝公子一句,大病初愈,切不可再伤了元气,更何况白医师说了,公子遇险时伤了元神,需要静养……”
    “停!停!”刘贤止住忠仆的唠叨。“我是想去见见芸娘。”
    “那就更不行了!小人听说了,芸娘是公琰先生的爱姬,公子待公琰先生如长兄,那芸娘就是公子的长嫂。小人不能看着公子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兄弟之情,朋友之义。”
    “你放屁!还好吃不如饺子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过是……算了,不跟你废话。老子是办正经事!哪那么多废话,备车!”
    “那公子和夫人发誓!”
    刘贤见刘全如此坚持,只得跟着刘全转身进屋,当着士夫人灵牌起誓,自己绝不去百凤楼宣淫嫖宿,只是去劝说芸娘留在零陵。
    “如此就好,小人也是为了公子的身体着想……哎,公子,你这床边怎么这么多纸团啊?还有这屋子怎么一股……腥气味……”
    地上一团团黄色的宣纸褶皱成球,像是擦拭过什么。
    “别动!那是……加密文书!快去备车!”
    府门打开,五十名带刀护卫正立如松,用直挺挺的身板形成了郡府大门直通车帘的甬道。
    “这是干什么?来抓我的吗?”刘贤惊诧问道。
    “公子笑话,使君特地吩咐,如果公子非要出府,就必须加强戒备。这是邢将军手下抽调的得力干将,专门护卫公子周全。”
    “我看你是说笑话。”刘贤怒道。“你这就差拿着大喇叭喊了,零陵郡的大公子出门啦,你们谁是刺客啊,谁是凶手啊,快来下手啊!愚蠢,无知,干事情怎么不会动动脑子!”
    干事情怎么不会动脑子,这本来是每天带给他沮丧最多的一句话,今天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竟然如此畅快舒爽。
    “那也不能不顾公子安危啊。上次十几个人都不够……”刘全有点委屈,却也无法反驳刘贤。
    “让这些人回去当值,帮寡妇挑水,扶老太太出门,总之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只要刘敏那十几个南鹰骑护卫就行。”
    “他们不是被公子派去征缴名册……”
    主仆二人正说着,只见人墙中挤进一个男子,一脸谄媚之相。
    “公子,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是……啊,陆斌。”刘贤想起,这就是之前自己见过的,专带穿越前刘贤吃喝嫖赌的帮闲陆斌。“你在这干嘛,要见我为何不让门房禀报?”
    “小人求了门房,可是门房说使君不让公子见狐朋……外人,才苦等至此。小人此番前来,特来复命。”
    陆斌一个嘴瓢,差点说出狐朋狗友的原话。
    “复命?哦,对对。”
    刘贤这才想起,自己曾让这人调查过五石散一事,自己都快忘了此事,没想到在此时冒出头来。
    二人重新进府,待刘贤屏退众人,陆斌从怀中掏出那个盛放五石散的药瓶。
    当日刘贤曾召见陆斌,查问这装有五石散的瓶子。陆斌失口否认这瓶子来自于自己,但是愿意奉命调查瓶子来历。
    “奉公子的密令,小人仔细查验了这瓶子,里面那些残粉确实是五石散,不过混了些别物,一般的新手难以发现。”
    “别物?”刘贤的神经警觉起来。
    “应该是道士炼丹用的基底之物,也有叫半丹的,虽然尽是写名贵石药,服下也无大害处。不过服药之后切记嗅闻天竺的那烂陀香,也许是与那番邦的木炭犯冲,近来很多世家子弟丧命于此。”
    “那烂陀香?你可曾携带?”
    “那可是极为名贵的贵奢之物,小人哪里买的起。不瞒公子,小人为了查这五石散,上下打点废了好一番功夫,寒舍的存粮可是连一斛都不够了……”
    刘贤听出来了,直说要好好犒赏陆斌,但是对方要为他取来这那烂陀香。
    五石散与印度香竟然能产生毒药的效果?刘贤隐约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看多了宫斗剧的他,总觉得这不会只是巧合。
    “公子,近来政事繁忙,要不要小人陪公子去散散心?”
    陆斌谄笑了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只不过新拿出来的这个略显粗糙。
    “小人……听说公子长途远归,车马劳顿,回府后又是三日未出,想必是中了夏日火气。听说百凤楼又新来了一批天竺胡姬,专会一种‘婆罗门法’,两腿能蛇缠男子腰胯,还能手抵自胫,拱身如桥……”
    “打住!你说这个,叫瑜伽。”
    “瑜伽,对,瑜伽,公子不试试么?”
    天竺女,恒河妹,胳肢窝里孜然味?
    刘贤想起纪录片里看过的南亚纪录片,顿时没了兴趣。
    “寄生虫。骗老子钱不说,连逛青楼都要蹭老子!”刘贤心中暗骂。穿越前的刘贤肯定也是被他引诱,嗑药嫖宿,才引发了……等等!
    逛青楼……嗑药……中毒
    几件事仿佛夜幕上孤零零的星星,被一根亮线串联成一个星座,在刘贤脑海中形成一个毒蝎的样子。
    “正好,本公子好久没开荤了,也该去散散心了。”
    “可不嘛,她们可是久旱盼甘霖呐!”陆斌以为自己拍准了马匹。
    “不过眼下府上管的严,咱们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停当。
    “你这老狗,我不过和陆卿去小酌两杯,怎么事事都来管我?!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一声巨响,刘全一个跟头从刘贤房中滚出,灰头土脸出现在庭院正中。
    “公子,使君一再嘱咐……”
    “狗屁,休要拿父亲压我!今天你休要当跟屁虫,老子要跟陆卿不醉不归!”
    刘贤一脸蛮横跨过倒在地上的刘全,在阖府老少的注视下,拉着尴尬的陆斌踱步出门。
    “公子!不要再去百凤楼了……”刘全大声呼喊着,一副委屈相。平常称兄道弟的护院奴仆,全都躲的远远地,生怕被刘贤的怒火烧掉眉毛。
    “全叔,兄长不是改了吗,怎么又欺负你?”刘德和花花闻声赶来,拉起刘全。
    “我知道。”小刘德说道。“兄长这是在演戏给别人……”
    刘全一惊,连忙捂住小公子的嘴,将两个孩子拉进刘贤房中。
    刘全惊慌问:“小少爷,你怎么觉得大公子在演戏?哪里出了破绽?”
    “兄长如此器重蒋公琰,此时去百凤楼,不是羞辱大才嘛。他一定是想不到留住公琰先生的办法,去打探芸娘底细了。”
    真是聪慧的孩子啊。刘全望着刘德,眼神中满是喜爱。
    他转身走到士夫人牌位前,将香炉摆正。
    刘贤出门前,正是像刘德所说,要刘全配合演一出戏。
    公子开始谋划大事了。他虽然不懂,却明白,公子真的长大了。
    刘全对着灵牌拜了又拜,低声自语:“夫人,大公子出门前的交代,还有小公子的话想必都听见了。两位公子懂事了,夫人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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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头,一辆黑帷轻车在热闹的百凤楼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华丽的男子款步下车,正是陆斌。
    “呦,陆公子,今日怎么一个人来了?”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鸨母款步相迎。
    “怎么,就觉得本公子来不起你这百凤楼?”
    “陆公子玩笑了,只是郡府的刘公子多日不来,奴家甚是想念。”
    “别废话。听说有一位专擅琴瑟的芸娘,从前跟着刘公子不曾得见,今日可曾有缘?”
    “那芸娘不同于一般凤姑,在百凤楼卖艺不卖身,被卓文君看得死死的。有没有缘分,陆公子进楼才知道。”
    陆斌笑着,大步往里走。只听身后隐隐起了争执声,连忙回头:“那是我高价买来的天竺番奴,今夜专门要他侍奉,莫要阻拦!”
    百凤楼门前的几个凶汉听到这话,才闪过身,亮出了一人左右的过道,让进一个满脸炭黑,一身奴仆打扮的男子。
    正是乔装打扮的刘贤。
    大门拉开,一片璀璨亮光洒满长街,一如漫天金粉铺满大地。
    迎客的鸨母回望着二人渐渐朦胧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怎么这陆公子站在番奴身边,都是一副奴才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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