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突发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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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前荀顗打算得确实很好，但等他带着一群荀家人来到行刑场地的时候，他还是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人一过万，浩浩荡荡！
    这些跪在地上等待屠刀落下的人最起码都得五千来数。
    再加上每个人身后站着的持刀士卒……
    总人数过万更是轻轻松松。
    所以此刻入眼的，就是乌泱泱的一群。
    甚至都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要被斩首。
    本来负责行刑的，应该是刽子手来的，但是哪儿有那么多刽子手？
    无奈之下，夏侯霸就将手下的士卒都给拉了过来。
    毕竟他们也是见过血的，动起手来绝对要比临时拉来的人要好得多！
    看着专门留出来给世家中人观刑的地方，他就稍稍抿紧了嘴唇。
    还不够！
    现在也就是只来了一个荀家，能有多少人？
    不过好在现在还没有到真正的行刑时间，还能等！
    夏侯霸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发生意外。
    毕竟他这次算是调了一万多人过来，给每个要被斩首的人配的就是两个士卒。
    一个看着，一个行刑。
    这样就算是被行刑的要挣扎也绝对挣扎不出来什么东西。
    至于说集体暴动？
    那更好！
    一万来顶盔戴甲的士卒还灭不了五千手无寸铁的人？
    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新兵，只要拿着刀还怕锤不死该锤的人？
    这就不是什么拿着刀的小孩和没拿刀的大人！
    而是经历过战阵、杀过人的士卒对手无寸铁且被束缚起来的文人。
    虽然这群人里面也有不少有那么点武力的，可他们撑死了也就是平日里欺负欺负百姓的纨绔！
    随着时间推移，那块观刑的地方上世家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在看到人数来得差不多后，夏侯霸就站了出来。
    “行刑！”
    一声令下后，不管是陈家还是荀家抑或者其它世家的人，都下意识将喉间的口水吞了下去。
    也正是因为观刑地处于下坡的位置，鲜血就缓缓地流了过去。
    直到察觉到了鞋底的湿润，才总算是有人反应了过来。
    “血！”
    一道惊叫瞬间就让所有人清醒了过来。
    除去少数人，其余人哪里见过杀人？
    就算是见过杀人的，也绝对没有人见过杀这么多人的！
    当即就有好些人的脸上泛起了些许苍白。
    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腥此刻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直直地钻进了所有人的鼻腔。
    此刻就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荀顗脸色多少也有了那么点点苍白。
    他想到了大致会怎么样。
    可想的和真实的情况总有着许多出入。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这出入确实太大了些。
    而这些人的神态也是没有逃过夏侯霸的眼睛。
    当即他就咧开了大嘴，两排牙齿此刻显得那么耀眼。
    “清理场地吧！”
    “该埋的都给埋掉，别疏忽了！”
    这里可是洛阳！
    就算是在洛阳城外，也是绝对不能给瘟疫有可趁之机的！
    否则还玩什么？
    估摸着真到那时候了，曹芳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给他皮扒了！
    这年头，张仲景能有几个？
    就这一人把伤寒给压死的，也不说前无古人了，就是后人有几个能比的？
    更不用说现在张仲景已经升仙了。
    另一个算是有名望的大医也早就死在曹操手里了……
    所以现在若是出现了瘟疫，曹芳得头疼死。
    那玩意儿就不是随便能按死的！
    说完，夏侯霸就动身往观刑处走了过去。
    “诸位，行刑已经结束了，请吧？”
    既然该看的已经看完了，那就请你们别在这儿磨蹭挡路了。
    接下来事情还多着呢！
    挖坑，埋人……对了！还要加石灰！
    这是曹芳刻意嘱咐过的！
    防患于未然，多上一层保险总是好的。
    陈泰和荀顗对视了一眼后就站了出来，而后便对着夏侯霸行了一礼：“既然结束了，那我等就告退了！”
    “夏侯将军还请留步！”
    说着他就转过了身子，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陈泰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奈何没人发话，他们也不好走……
    毕竟是曹芳下过诏的。
    违诏就是不给曹芳面子，日后难免会被算账。
    可一旦夏侯霸开口了，那就是真的不算违诏了……
    他一动身，其余的陈家人便立马跟了上去，一点停留的想法都没有。
    而后荀顗苍白着脸色朝夏侯霸也是行了一礼。
    “夏侯将军，我先走了！”
    随着陈荀两家的离开，其余大大小小的世家也都缓缓离开了现场。
    等到所有人离去，夏侯霸才回头了过去。
    “加快速度！”
    “喏！”
    而后他身旁的一个副将就跑了出去。
    饶是这样，等到将坑挖好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毕竟这种活就不是说什么人多就行的。
    划出来的场地就那么大，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上呢？
    直到第二天一早，曹芳才得到了一切都处理结束的消息。
    “嗯……青州又闹饥荒了啊！”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奏疏丢回了桌案上。
    还是屯田！这个已经烂掉的制度就是现如今为何大魏民间还是会闹饥荒的根本原因！
    但是这次曹芳并不打算立马就从屯田制下手。
    “通知群臣，午时过后朝会！”
    在他身旁的典虎立马应声道：“喏！”
    而后他就直接动身离开了书房。
    曹芳也是在稍微休息了一阵后就往寝宫而去，要上朝，还是得穿朝服。
    这就是比较麻烦的了。
    而且这次要做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算是正事了。
    很快，百官就在一脸的懵懂中来到了朝堂。
    只有少数几个心底还存着些许警惕。
    人死了就结束了么？
    未必！
    有时候人死了才是开始！
    各怀鬼胎之下，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算是往日关系较好的，此刻也最多就是互相对视一眼。
    曹芳一路而来，手里那册记载了青州饥荒的奏疏更是被他揣在了怀里最显眼的地方。
    直至他回到阶上坐下，阶下百官才稍松了口气。
    看来是和奏疏有关的政事了。
    刀子应该是落不到他们头顶了……
    这就很不错！
    可等到所有人行礼结束后，曹芳就沉默了半晌。
    “本来朕是打算让人通知诸卿明日再上朝的。”
    “可是……”
    “这一封奏疏让朕改变了主意。”
    “青州饥荒！”
    “诸卿拿个主意出来吧！”
    青州……
    “陛下，当赈灾！”
    曹芳并没有答话，只是甩动了手里的奏疏。
    “诸卿可要看看？”
    傻子都知道应该赈灾！但是怎么赈灾？
    朝廷现在就没有几分多余的粮草！
    不止北边在用兵，现在西边三郡也是要军团驻守的！
    其次就是南线。
    建业刚刚打下，若是不调些粮草过去，怎么收人心？
    打很容易，但是守很难！
    调粮草去建业也只是第一步！后续所有事情若是要走起来，需要的粮草更多！
    也就是说，现在大魏朝廷的粮草撑死了就勉强够！
    所以怎么赈灾？
    拿什么赈灾！
    “桓卿，府库中还有多少粮草？”
    “除去各地军粮外还剩多少，你来报出来吧！”
    说完，曹芳就将奏疏丢在了桌案上，而后整个人倚进了椅子里面。
    阶下的桓范面容间颇有些苦涩。
    哪有什么剩余的哦！
    所有的粮草规划完后，现在朝廷的粮库中就没有几石存货！
    可就那么几石够个屁！
    “回陛下……”
    “除去各地军需粮草已经朝廷所需，最后剩下的，不足百石！”
    他一出口，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足百石！
    赈灾？赈个屁！
    只要朝廷稍稍来个赤字，这百石粮食都还不够！
    曹芳则是伸手将桌面上奏疏重新抓了起来，而后往侧面一递。
    “将奏疏传阅诸卿。”
    一阵过后，奏疏就重新回到了曹芳面前的桌案上。
    “诸卿可曾见过易子相食？”
    说着他嘴角就勾起了一丝冷笑。
    “说实话，朕也没有见过！”
    “但是百姓要饿到什么程度才会将自家孩子当作粮食互换后烹食？”
    “你们能想到么？”
    朝堂上一片静默。
    唯有曹芳的声音还想着。
    “百姓如此，朕实在不忍！”
    “所以朕就代全部宗室做个主意。”
    “拿出宗室府库中三成粮草，用以捐助青州百姓！”
    “其次，宫中也减两成的日常用度，捐助青州！”
    百官中有几个聪明的，瞬间就想通了个中关键的地方。
    当即就有好些人苦笑了出来。
    合着问题在这儿！
    捐助！
    再想想自家府库前一直驻守着的士卒，瞬间他们就明白了一切。
    杀人不够！
    世家的底子曹芳打算直接就给掏空了！
    书籍、财货、珍宝、粮草……
    不得不说，够贪！
    但此刻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猜得不错，一旦捐出来东西数额曹芳满意了，自家府库也就可以解封了。
    若是不捐或者数额不满意？
    抱歉！府库继续封。
    至于你家是吃西北风还是喝西北风，那都与曹芳无关。
    也就是说，不得不捐！
    只要府库封的时间够长，那就没有人顶得住！
    毕竟都是要吃喝的。
    谁能不吃饭过日子？
    陈泰轻叹一声后就站了出来。
    果然啊！
    荀顗说得不错！
    昨天从那个行刑场离开后，荀顗就给他说了一句还没完……
    当时陈泰还有些不解。
    现在的话，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果然是没完啊！
    “陛下，陈家捐五成族产，用以救助青州百姓！”
    阶上的曹芳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谁能想到陈家竟然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而且还是一上来就给其它世家丢王炸？
    那可是陈家五成的族产！
    暂且不说小型世家，就是某些中型世家，府库中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没法和陈家五成族产可比！
    二者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存在！
    真要说过来的话，就算陈家只拿出来三成的族产，都绝对能够堆死某些世家！
    这就是差距。
    “陈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说完，曹芳略微轻咳一声：“明日桓卿去同陈卿交割。”
    既然要交割，那府库上的封条就要撕下来。
    陈泰也是听懂了内里的意思，当即他就冲着曹芳行了一礼。
    “为朝廷分忧，为臣之本分！”
    “陛下谬赞了！”
    而后他就重新退了回去，丝毫不在乎人群中某些带着埋怨的眼神。
    反正现在他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外人如何不关他的事情了已经。
    怎么说呢，就算丢了一半家底儿又如何？
    如果这一半不丢，那其余的也绝对保不住！
    现在起码还保住了一半家底儿！
    相信族里那群家伙也都能理解。
    在他站回去后，其余人就齐刷刷跳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其实谁都能看得清楚，曹芳就是点明了要你家的家底儿来填补国库。
    这么个情况谁敢说不？
    昨天死的那么多人还历历在目！没有人忘记！
    而后曹芳就看向了桓范。
    “桓卿，将诸亲所说的都记录下来。”
    “明日朕让夏侯霸和你一同去！”
    夏侯霸出动，不就是出兵么……
    虽然现在确实不满，但是也确实没有谁还能说什么了。
    毕竟话都已经出口了，还能咽回去不成？
    陈泰默默看着殿中的嘈杂，整个人显得颇为突出。
    就如同清莲一般。
    现在他倒是不关心眼前的这些人了。
    就是荀家他确实挺好奇的。
    毕竟现在荀顗也不在朝堂上，他要如何解决这个事情？
    捐是肯定要捐的了，否则荀家就是众矢之的。
    可他怎么个捐法？
    这就是个问题了。
    但是下一刻一个念头就从陈泰心头跳了出来。
    难不成荀家已经把事情做完了？
    荀顗早就猜到了？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得出来了那个结论。
    或许……
    荀顗真是早就猜到了！
    至于另外一个可能，他连想都不敢想！
    阶上的曹芳看着陈泰，嘴角也是勾起了些许微笑。
    啧啧！
    其实真要是说过来，陈家其实也还算是不错。
    起码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配合的态度。
    当然，是在不涉及到某些暗处的东西的时候。
    不过也没事了。
    暗处的东西本就见不得人，收拾掉了之后就是完全没法见人。
    那就这样了！
    只要陈家不去乱搞，他也乐得陈家继续坐在世家领头羊的位置上。
    这不比司马氏好多了？
    当然，经历了这一遭，司马氏短时间内也是没法在大魏再度起来了。
    至于长远的？
    到那时候，现有的世家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也就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