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伊人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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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金锲玉的车顶有颗夜明珠硕大浑圆，能将周围十尺照亮，描绘着艳美图案的车帘在冷风中飘摇，隐约可见坐在其中的娇弱女子。婚车中的贵族女子，坐在描金绣紫的蜀锦褥垫上，身披层层叠叠的大红嫁衣，一头乌发如瀑般披满肩头，半透明轻纱遮住容颜垂至胸口，掩不住的风韵妩媚。
闺秀肌肤洁白，胸丰腰软，香熏细细，苍白脸上点缀两抹病态嫣红，丰润双唇涂满鲜艳玫红，人间少见之尤物。
曼姝嫣，相府二小姐！
但听她鼻息微微，却靠在车厢中幽憩，内中还有名饰红侍女，正是花莺儿，抱着新娘默默垂泪。
这大婚之日，她怎的在婚车中熟睡？
真是闻所未闻！
听说相府大小姐曼妃嫣被太子休离后，紧接着就迎娶二小姐曼姝嫣为皇太子妃，就在昨日，皇上还为她举行隆重而盛大的册妃大典。
这件事难免有人茶余饭后议论，说太子也太容易移情别恋，转眼就抛弃旧爱，迎娶新欢，难以置信是新欢还是旧爱妹妹，就连宫中皇子皇孙也难免质疑他朝三暮四，看向他目光中也多一丝鄙弃。
然而这中间诸多情由也只有太子本人知晓，他有苦难言，索性也不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煌焱骑着他的神骏夜照白狮子，行驶在铺满冰雪的街道上，因马蹄打滑，行动很缓慢。
他身上穿厚厚裘绒，华丽显贵，但却满脸风霜，眼皮困倦撑起，全因他昼夜不合眼陪在曼妃嫣身旁，一连几日都没睡好。
这盛大仪仗无论行驶到何处，都引起强烈轰动，传言皇太子娶一个已死女人，大家惊悚之余在好奇心驱使下，也不免要前来打探究竟，只道这皇太子是疯了，或是有特殊癖好。
转过几个街角，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虽然新娘是已死之人，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煌焱已事无巨细安排妥当一切，令几个年长胆大婆子负责扶新娘，一路跨火盆，迈门庭，来大堂拜天地。
一颗硕大彩球系在一根赤红长绸上，两端分别握在新郎和新娘手上，在司仪朗声宣告下，新郎和新娘先向天地敬拜，再向父母敬拜，又彼此相互对拜，在天地、父母、对方见证下，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新娘身体始终软软，在两个婆子搀扶下做这些艰难动作，因为头上蒙着喜帕，身上喜服又宽大，行动起来摇摇袅袅，就像是活着的人一般，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周围负责撒金花和端金盆的侍女脸上镇定，心中却分外惊恐注意新娘一举一动，至今不知那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太子怎会娶个已死的女人做太子妃，真是匪夷所思！
拜完天地，太子妃被众人簇拥送进洞房，太子到客厅向众位前来恭贺宾朋道谢。
众人心中对太子颇有看法，但表面都十分恭敬礼让，嘴里净说些甜言蜜语，讨太子好。
墨黑天穹升起一轮圆盘，将银装素裹的京城照得雪亮通透，煌焱静静行走长廊中，一排大红宫灯冷风中摇曳，光晕将他脸照得几乎迷离。
伸手推开新房大门，一股馥郁檀香扑鼻而来，新房内红烛摇曳，波光影动，真真醉人。
婆子正在撒帐，见太子进来纷纷行礼，有个胆大婆子屈膝说：“太子殿下，不知还要不要喝合卺酒？”
煌焱微微抬手，“不必，你们都出去吧！”
“是！”婆子互相使个眼色，鱼贯而出。
冷风夹杂雪花呼呼自门外卷入，婆子小心翼翼将门关上，红烛摇曳的新房中，又呈现一片氤氲之色。
他目光缓缓投在喜褥中女子身上，心中竟泛起一丝苦涩，早就该等来的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凄苦的氛围中进行，许诺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许诺她一个忠贞的婚姻，却没想到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上一世，他负她，本想在这一世好好补偿，谁料天公不作美，让他尝尽苦头，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唉……”他幽幽叹息，眉头不自禁锁紧。
眼下穿在他身上这身喜服，看起来就像个笑话，这不像是一场喜事，倒更像一场丧事。
他高大伟岸的身形在烛光映衬下显得卓秀挺拔，缓缓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握住曼妃嫣一只纤手。
她肌肤白皙明净，烛光映衬下更添风韵，可惜是这样一个美人儿，早早离开了人世。
可悲可叹，此事古难全！
遮在脸上的喜帕被除去，露出一张明艳的脸，长眉如柳，丰唇似樱，肌肤无瑕的宛如新生。
煌焱看在眼中，总有一种错觉，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唉，一定是我糊涂了，她明明已死，我却还在心中盼望她能活过来，真是可笑可叹，可怜可悲！可妃嫣你未免也太残忍，临走前居然都不跟我话别几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你难道是不想见我？”
煌焱喃喃自语，极度悲伤下胡思乱想，眼中泛起泪花，连脸上笑容都变得苦涩。
曼妃嫣柔软的身子被他拥在怀中，柔软双唇紧紧贴上她白嫩耳骨，“妃嫣，眼下你终于是我妻子，我能名正言顺将你拥入怀，请给我三年时间，请多陪我几年，因为我实在不舍看你早早下葬，你明白我的苦衷，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怀中女子仍是没任何动静，安静就像初生的婴儿。
煌焱一颗心渐渐陷入绝望，就像长期身处梦中之人，无奈梦醒一般，从虚幻到现实，这样的落差让人痛苦到难以承受。
曼妃嫣身上香气阵阵，就像深秋季节一朵盛放花丛的海棠，宁静安祥，俊美无俦。
他将她拥在怀中，就像在呵护一朵娇美花儿一般，小心翼翼。
轻柔月光在朱户间穿行，新房中迷离的红烛光影摇摇摆摆，薄薄的氤氲香风浮浮沉沉，这一刻，仿佛连悄然流逝的时光都已静止。
“咳咳……”一声微弱轻咳响起在新房中。
煌焱如梦初醒，有一瞬怔仲，微微侧过脸，感觉到怀中女子好像是动了一动，又好像没动。
“妃嫣……”他轻唤一声，伸手将她秀发握入掌中。
“咳咳咳……”轻咳后传来的是微弱的喘息声，还有□□声。
煌焱微微一怔，缓不过神，缓缓将曼妃嫣自怀中拉出，居然有一瞬间的出神。
只见曼妃嫣苍白脸上渐渐泛起红潮，一双蝶翼样的卷翘睫毛正在微微颤抖，随着均匀呼吸，连胸脯也有了微弱起伏。
她，她居然没死！
煌焱震惊不已，目不转睛盯着眉头微微蹙起的女子，随后她就像个刚睡醒的人儿那般，眼皮困倦得动了动。
煌焱此时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双手紧紧握着她双肩，就这么呆呆注视着，仿佛都已忘记时间的存在。
“咳咳……”曼妃嫣胸中仿佛被什么哽住，连这轻微咳嗽都越来越艰难。
她，已然有了生命体征！
她、她居然没死！
煌焱又惊又喜，忙在她背上轻轻拍拍，激动：“妃嫣！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天哪！感谢老天！你终于活过来了！”
此刻的他实在太过激动，以致有些语无伦次。
直到曼妃嫣缓缓睁开眼，一双浑浊眼中满是迷茫。
煌焱兴奋一把将她拉入怀，大喊：“妃嫣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你真没死！感谢上苍，又把你还给了我！”
“咳咳……”仿佛这柔软身子被眼前男人搂太紧，压到她本就疲弱不堪的胸腔，引起重重咳嗽。
一弯弦月在轻薄乌云中缓缓穿行，庭院中一株梅树正悄然生长，越来越多的花苞已布满枝头，等待在新降大雪中滋意舞蹈。
*
太子大婚喜房装修得自然是金碧辉煌，倘若站在殿外亭台水榭观望，笼罩烛光中的阁楼云蒸霞蔚，自成一派奢靡绮丽风情。
然而对一个死里逃生之人来说，屋中浓重的脂粉香气，会对呼吸造成严重障碍，这也是曼妃嫣苏醒后不停咳嗽的原因。
她被人下药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呼吸受到香粉刺激，她可能反而不会醒转，但拥着她的煌焱却并不知这些，他只当是上天大发善心，在曼妃嫣身上施展奇迹。
曼妃嫣双瞳幻散的神光渐渐聚拢，清澈眼眸中倒映出一个清晰影像，那就是皇太子。
星辉般的眼眸中，满是忧心重重。
他激动将她重新抱紧，感叹：“你真的醒了，我以为你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没想到！妃嫣，答应我，再也不要这样吓我了！发生这样事，我被折磨得心力憔悴，我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胸中感情激动如潮汐中澎湃涨落的海水，久久不能自已，转瞬眼圈又红，眸光盈盈流动，似在诉说苦涩心事。
然而，他却感到曼妃嫣好像轻轻推他一把，虽然重病痊愈的人双臂还很无力，但其中抗拒之意却分外明显。
他顺从她意志，轻轻放开她身。
两人目光相触，煌焱却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
眼前女子死里逃生，仿佛心灵也得到重铸，看向他眼眸中少了一丝过往温柔，多了一抹坚定的排斥。
她目光虚弱无力，但蕴藏其中的鄙视却分外坚定强烈。
她好像换个人！
“妃……妃嫣，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样坚定的抗拒令他心中感到莫名怯弱，这样的眼神总觉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又有点想不起，于是连说话语气都显得没底气。
“妃嫣，你怎么这样看我？”
曼妃嫣好像认出他，被对方这么一问，缓缓摇头，无力说道：“我在哪儿？这是哪里？”
她目光自然而然环视一周，但见红烛摇曳，彩绸舞动，插瓶中的梅枝裹着甘露，缀在枝上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她所在床榻被覆盖在铺天盖地的大红中，锦褥中还夹杂新鲜大枣、饱满花生、浑硕桂圆、光滑瓜子……
最不可思议是她身上，被裹了几斤重的大红衣裳，层层叠叠里三层外三层，繁琐不堪，双肩挂满百颗珍珠，胸前还绣着七只展翅欲飞的凤鸟，肥肥衣袖披挂许多彩绸，双手理都理不清。
头上带着三龙三凤花冠更是富丽堂皇，整个人打扮得就跟一个唱戏的似的，伴随神智愈加清晰，她仿佛意识到什么，茫然眼中渐渐错愕。
她霍然转眼盯住煌焱，怒：“你怎么把我装扮成这个样？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她态度凶恶令煌焱一阵吃惊，沉静心绪，十分温和说道：“怎么，不喜欢？那你可以把它脱掉！里头中衣也很厚实，这里还燃着火炉，屋里也不怎么冷，想来不会把你冻着。”
他态度很温柔，几乎能把冰冷的心融化，双手紧接着就为她整理衣衫，想要帮助她脱掉这身沉重嫁衣，然而手上立刻一痛，被曼妃嫣不客气重重打开。
他吃惊抬头看她，就见曼妃嫣满脸怒容，狠狠说：“不许你碰我！你走开！”
仿佛真怕他会抓到她般，身子连连后撤，直到背部贴上墙壁，才感到一阵安心，然而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始终警惕注视他一举一动，深怕他会突然反扑。
她将他看作是什么人，一个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心中不免暗暗好笑，不由想起与她初次见面，也是在他宫中居所清风明月阁的榻上，她也用今日这般同样一种眼神，警惕地盯着他。
他果然不再向她靠近，似是怕吓坏心爱人儿，轻声：“妃嫣，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曼妃嫣紧紧护着身，恼恨咬牙：“不要再油嘴滑舌！我怎么会不认得你？我就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煌焱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妃嫣，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曼妃嫣凄然大笑，嘲讽口吻：“别来无恙啊，柴哲羲！”
煌焱浑身一凛，脸上温度迅速消失，眼前这女子不再是温婉多情的曼妃嫣，而是对他充满怒火的栖芷君。
他的心瞬间寒入谷底，不想她居然全部想起来！
“我真后悔我为何不是个瞎子，你这肮脏可恶的容颜便不会落入我的眼瞳！我恨自己为何没一病死掉，而是又堕入嫁你为妻的轮回！”
她凄凉目光转向喜房各个角落，这里每处大红装饰，对她来说都似是一种污辱。
她忽然激动跳下喜榻，伸手抓住榻上围幔，用力一把扯下，又转身扑到桌前，将摆满胭脂粉黛的香膏全部抄到地上，又跑到窗前将纱帘同样一把扯下丢地上，狠狠踩几脚。
煌焱一片赤诚之心，仿佛在被尖刀深深剜割一样，再也不能忍受她这般胡作非为，将一间喜庆婚房折腾得乱七八糟。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将这个正在发疯的女人，一把拽入怀中紧紧箍住。
“你给我住手！”他咆哮一声，就像一头突然怒发的雄狮，令闻者心胆俱裂。
然而曼妃嫣好像却并不怕他，一边挣扎一边乱骂，“你这个禽兽！你放开我！你快放开！”
他握着她双手用了很大力，而她挣扎也很卖力，转眼一双白皙手腕就被勒出道道青痕，但她脾气没稳定下，反而更急躁，狠狠甩手试图脱离他钳制。
“混蛋！你给我放开！”她尖叫，亦像一头发疯的雌狮，浑身汗毛都竖起。
见他这么闹下去，煌焱心痛难抑，突然重重将她一把推倒在榻，随手揪下腰上衣带捆住她双手，一双喷火的眼盯住这头倔强的小牛，呵斥：“你给我静一静！”
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是徒劳，曼妃嫣索性不再乱动，而是用一双愤怒的眼盯着他，一声不吭。
煌焱被他折磨得心力憔悴，缓缓坐到榻边，低眉定定注视她，许久才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此时他说话的语气显得冰冷无情。
曼妃嫣冷哼，用极其尖刻的话语说道：“我想要你死！我要你不得好死！”
煌焱凄然一笑，冷冷：“看样子你都记起来了！”
曼妃嫣话音显得斩钉截铁，就像一颗颗铁做的豆子往外蹦一般，“不错！不是全部都记起！这次我差点死掉，说起来都觉讽刺，我是不是该感谢那个对我下毒的人？没在这地狱场中走过一遭，我又怎能记起你曾对我犯下的罪！”ꕥωWW.メメDＳDQ.℃òмぺ
煌焱淡淡：“你很恨我？”
曼妃嫣咬牙，“当然！如果有能力，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煌焱冷笑：“如果我死，你当真不会觉有半分怀念？”
他声音平静无波，但问出的话却像尖刀一般锋利，刺人心神。
曼妃嫣苦笑：“怀念？我为何要对你怀念？怀念一个曾种种伤害过我的人？”
煌焱转脸不再看她，不知何时，窗外又静静飘起雪花，与暖阁中火炉跃动的火舌形成鲜明对比。
呵呵，还真是冰火两重天！
昨夜还温婉可人的爱侣，谁知只隔一夜，就变成杀不死自己就绝不肯罢休的恶魔。
他呢，他又该用怎样态度去对待她？
计划要倾尽所有来弥补，可她似乎并不稀罕。
此刻对她来说，他的每一丝温存，每一丝体贴，都令她闻之欲呕、见之欲弃。
她不再需要他！
不再需要！
或许人生中最可悲之事就是如此，不被所爱的人需要，留在她身边，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累赘，被对方讨厌，被对方厌弃，没有存在的价值。
煌焱转眼坚定看她，淡淡：“你当真决定不再需要我？”
曼妃嫣重重点头，冷笑：“我恨不得你滚得越远越好！甚至是从我眼里消失！”
她话说得够绝情，但他却笑！
笑得眼中都沁出了泪！
真是天道往复，报应不爽！
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她一旦全部记起，对他是深入骨髓的恨！
过去是他向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害她莲花般纯净之心碎裂成无数瓣，再也拼凑不起，不想在这一世，他倾尽所有努力，换回的也只是这句话。
他仿佛也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再也拼凑不起！
*
煌焱缓缓站起，神情冷漠：“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强行将你留在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告诉我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送你去！”
曼妃嫣冷声：“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去，我想永永远远陪在我爹爹身边。”
煌焱回眸凝视，“你还有今生的记忆？”
“是，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会对我那么好，因为你愧疚，上一世你将我和我腹中孩子逼死，所以这一世你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充好人，算我看错你！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眼中燃烧怒火，恨不得将对方烧死，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令她如此铭刻于心。
煌焱冷然一笑，“原来现在在你心中，我过去对你好，不过是为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你既然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如果每天看见我会让你感到不悦，那我会从你生命中消失。”
曼妃嫣轻笑：“你既有此觉悟，那最好不过！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人人都喜欢你，人人都巴结你！那你就错了，我对你厌恶至极，你最好离我远点！”
煌焱赤红肝胆仿佛被撕开一条巨大口子，她仍不解气向里面撒盐，仿佛再也忍耐不了，淡淡抛下一句，“你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着你。今晚下了一夜雪，明日一早我会派辆马车送你回家！”
他大步就朝外走，想迅速逃离这间屋子，逃离她皓齿红唇的恶毒攻击。
然而有人先他一步开门，那人跌撞进来，差点与他撞个满怀，一眼见是太子，吓得魂儿都丢一般。
“太子恕罪！”他脸上一阵惊惶，不知发生怎样大事，正是他管家吴老伯。
煌焱脸色沉下，背手而立，“多大事，慌里慌张，连我洞房都敢闯！”
吴老伯脸都挤成一棵苦瓜，“太子，我也不想闯你洞房，但实在事出无奈！宫里头来人，听说……听说六皇子殿下被敌国将军给抓了！眼下皇上正大发雷霆呢，派个太监急召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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