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斗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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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恩赫心里越来越悲伤，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的理智的那部分大脑，也越来越兴奋。
就是要这种效果！
就是要这种幻境里的傀儡能听懂，能懂我的感情，能懂我的哀愁与悲伤。
而他们这些没学过普通话的白人听不懂，也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不过，在他眼下所处的诡异的世界里，贸然开始说另一种语言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即使这种语言并不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而是在大洋对岸本来就有的语言。
如果被人听到，尤其是被应对局里的人听到，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是从哪里学的这东方大国未来的通用语。
到最后他也只能解释为“伟大存在”在他梦里给他赐福，他“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普通话。
康恩赫没到万不得已，实际上根本不想说出自己家乡的语言。
但是，眼下这出戏实在是难演。
康恩赫没有办法，只好使出自己这一个必杀技。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因为在后台的芬里尔和耶斯特都听得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台下的数千傀儡面具上的表情，竟然能完美地契合康恩赫想表达的那种心情！
这太可怕了！
对一个真正的舞台演员来说，他或她毕生的梦想，不就是找到这样一群观众吗？
他们能完全理解你所想要表达的，能立刻通过面具上的线条，反馈给舞台上的演员信息。
而且无视文化背景，无视语言差异，甚至无视还没出现的东西！
如果有真正的演员来到这个幻境，恐怕他或她有可能再也不愿回到现实世界了……
当康恩赫用英语说出“手机”，“二次元手游”这些词汇的时候，他本以为会看到面具上出现疑惑的表情。
然而这些幻境傀儡很明显不会在乎这个，一丝一毫疑惑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后台的芬里尔头都要想炸了，还是没理解像是“iPhone”还有“Maald”这样的单词表达了什么意思。
耶斯特干脆放弃思考，因为想的越多越容易精神崩溃。所以他决定啥都少想，多念诗。
念自己祖宗的赞美诗。
康恩赫走在观众席的走廊上，不断地用普通话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有的时候也念念唐诗宋词，唱唱经典华语歌曲，给这些美国佬一点小小的东方震撼。
过了一会，芬里尔大脑宕机，也停止了思考。他和耶斯特此刻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那就是康恩赫是不是已经疯掉了？他嘴里现在咕哝着的这些词，难道都是伟大存在灌输给他的？
康恩赫表面上看起来也确实有点疯狂，他面色绯红，额头上有星星点点的汗滴，嘴唇不停地张开闭上，嘴角都有了点白沫。
因为说的和唱的，简称说唱太多，他的面部肌肉也有些微微的抽搐。
然而，康恩赫负责理智的那部分大脑却越发冷静，不停地用【洞悉之眼】查看着观众席上的惨白色面具。
他觉得，他已经快要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了。
……
坐在某一个观众位置上的琴·厄瑟，在竭尽全力跟上周围幻境傀儡的表情的同时，内心愈发惊恐。
她受到组织的委派，来除掉这个碍事的应对局特工。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佛罗伦蒂.康恩赫，竟然有这么多邪门的能力！
之前在酒会上，她原以为把康恩赫拉进幻境，就十有**能在幻境中困死他。
没想到，康恩赫不知道动用了什么邪恶的法术，竟然让她制造出来的幻境支离破碎！
更不要说，那可怕的，群星归位……
她现在想起来都是不寒而栗。
而现在，这个康恩赫嘴里念着奇奇怪怪的语言，手舞足蹈的，看起来像是刚被哪里的邪神灌输了“智慧”似的。
琴·厄瑟虽然在组织里见过不少归一可怕的情况，然而那些人嘴里念叨的邪恶未知的语言，也仅仅就是反复念着几句话，然后往往就会倒地身亡。
她哪里见过，像现在眼前的这个康恩赫一样：嘴里持续念着各种各样的诡异话语，全身上下手舞足蹈，面部表情激动亢奋……
更主要的是，幻境里的傀儡还真能被他表现出的情绪感染！
琴·厄瑟浑身一动也不敢动，她原本以为依靠组织的特殊封印物：【剧院】。她能够轻松干掉这三个应对局的特工。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听不懂康恩赫在说什么，自然也根本无法理解康恩赫要表达的情绪。
而身边幻境制作的傀儡却沉浸在了康恩赫的情绪表达里，不断地做出各种表情。
厄瑟僵硬地跟着身边的傀儡调整面部表情，然而面具上的表情变化终究是有滞后的。
她脊背上已经汗流成河，大腿上的肌肉也隐隐有些僵硬。
这个男人，依旧在状若疯狂地大声呼喊着什么，带动着全场的傀儡面具都变成了痛哭流涕的表情。
魔鬼……这个男人是魔鬼！
厄瑟陷入了绝望。
终于，当康恩赫又一次表达了自己不能见到前世家人的极度痛苦时。
他看似闭合的双眼，敏锐地感觉到了不远处的某个座位，一张面具在周围其他面具哭的时候。
嘴唇向下快速地弯了一下，然后才变成和周围其他“观众”的面具相同的表情。
“呵呵……”
康恩赫没有立刻表示出来，他缓慢地朝那个方向移动，同时接着把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用普通话表达出来。
五步，十步，二十步……
随着他愈发接近那个座位，康恩赫明显能感觉到，那个座位上的面具的表情，越来越慌乱。
没错……
就是你了！！！
康恩赫走到那个座位旁边，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琴·厄瑟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蹦出来了。
然而她看到康恩赫走了过去，心里猛地一松，刚要在心里轻轻松口气。
康恩赫立刻转身，杀了个回马枪，同时嘴里大吼一声，扑向琴·厄瑟！
在后台本来都麻木了的芬里尔和耶斯特突然听到康恩赫大吼一声，一下子精神了。
然后他们赶紧查看情况，发现康恩赫抓着一个戴着面具的观众，一拳把这个人的面具打飞出去。
琴·厄瑟脸部直接接了这一拳，立刻感觉鼻梁一阵剧烈的酸痛，简直是痛不欲生。
而康恩赫看到面具后面琴·厄瑟的脸庞时，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心情十分舒畅地走上舞台。
芬里尔二人意识到康恩赫成功了，也是十分高兴。
芬里尔虽然仍然担心康恩赫是不是和邪神做交易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脸上也绽放出了高兴的笑容。
耶斯特甚至都有点想把自己家祖传的赞美诗里的人名换成康恩赫，但是又怕祖宗怪罪，所以只好为康恩赫念了几句祝福的话。
康恩赫抓着厄瑟，走上舞台，对着全场的傀儡深深鞠了一躬。
下面的傀儡纷纷表现出期待的表情，面具上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诸位，我们这出戏……”
康恩赫从后台找来一把锋利的利斧，让耶斯特把琴·厄瑟的头颅固定好。
厄瑟一脸绝望，一点反抗也没有。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他是个魔鬼……魔鬼……”
康恩赫举起斧头，感觉到整个幻境都在慢慢地分崩离析。
似乎这个幻境也知道，康恩赫已经取得了成功。
但他并不准备就这样干掉眼前这个女人，最后关头，他低声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琴·厄瑟表情仍然一脸绝望，但是她重重地摇摇头。
看到女人这个样子，康恩赫知道如果在幻境里再这么拖下去，迟则生变。
于是他高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这出戏，已经到了尾声。”
“希望大家刚才享受了一场精彩的演出，希望大家能在戏剧当中，领略更深刻的人生。”
“再见。”
手起斧落，琴·厄瑟的头颅被瞬间砍了下来。
鲜血本应喷涌而出，但是幻境正在消失，所以鲜血的鲜红色也逐渐变得暗淡。
康恩赫眼前的幻境彻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逐渐变得真实的，昏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