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太太隐忍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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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木走后没多久，一行数人便落在了院中，个个身作便服与常人无异，只是腰间都挂有一节一指长短的玉竹。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面目冷峻。他看了眼地上惠岸的尸体，又看了眼盘坐在地念诵往生咒的了缘大师，一抬手，几人四散而去。
这惠岸的血还温热，那人绝对没跑多远。
萧木来到街上专挑人多的地方游走，几经辗转，最后来到一处没人的窄巷里边，取出一张隐身符，静气沉神，直接贴于墙面，随后盯着巷口，注意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不多时，一个腰间挂有玉竹的白衣男子来到巷口，萧木心口一紧，此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粘杆处了，竟然是位金丹客！
男子朝着巷子内看了看，沉吟一会儿，消失在巷口。
男子走了，萧木依旧待在原地。
果然，不多时男子再度折返，杀了一个回马枪。
隐身符，只是一种障眼法，筑基境当然察觉不到纰漏，只是金丹境就不同了，或许看不透，但绝对能或多或少察觉到些许异动。
所以萧木与汉子都在试探。
最终男子摇了摇头，负手离去，带着自己绕了这么多圈子，此子当真难缠。只不过这老鼠要是太笨了，那当猫的岂不是很无趣。
萧木在窄巷中足足呆了半个时辰，这才撤去隐身符，走出巷子，再次隐没在人群之中。
既然被粘杆处给盯上了，萧木不敢托大，回到客栈便收拾东西，牵着马，准备出城。
已过申时，所以此时出城的人并不多，萧木刻意选择此时出城自有考量，虚虚实实最难思量，加之此时出城，入夜之时刚好抵达丹山。
因为城中惨案，所以此时出城之人盘查极严。还是进城时萧木遇见的那个守卫，此刻正一脸严肃，哪怕对萧木这个不差钱的游侠有印象，也照旧公事公办，板这个脸，仿佛在告诉别人别整那些没用的。搜察了萧木的背包，只有些寻常远游之物，这才挥手让萧木出城。
萧木正欲出城却被一个在旁边凉亭喝茶的女子给叫住了。
“这位少侠，这个时候出城可是前往何处啊？”
萧木回头一瞥，这女子一身男子装束，干净利落，腰间同样挂有一节玉竹。
萧木眼中有几分不悦，只是对面是官家人所以也不愿意惹祸上身，回答道：“这个时候出城，自然是为了走近看看那丹山夜晚的‘火烧’之景。”
女子笑道：“巧了，小爷我今天无事也想去看看那丹山，既然顺路，少侠应该不介意咱们结伴而行吧？”
萧木笑道：“观花赏景本就是美事，若有美人相伴，岂不是美上加美，就要美不胜收了。”
女子抿嘴一笑，果真起身。
两人并肩出城。
守城小厮见那女子走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好大一口气，前几日突然接到命令，说有京城来的大人物要亲自来守城查看，这让他一整颗心立马就悬了起来，自己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这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过汉子自认自己守城没出过什么纰漏，而且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了近几日城中的灭门惨案来的，这才稍稍心宽一些。
望着两人的背影，汉子这才细细打量起那女子来，方才一直没敢正眼看，也不知是不是国色天香，单看这苗条的背影，肯定模样不差，就是性子怪了些，偏偏要穿那男子装束。
“我观道友气息沉稳，境界扎实，是在何处仙山修行啊？”同为筑基境的女子，自然能看出萧木也是个筑基境的练气士，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这才跟随出城。守城这几日可是半个练气士没见着，也不知是城中修士都怕惹祸上身，还是那贼人如此沉得住气。
萧木笑道：“比不得道友你吃这公家饭啊，在下散修一个，野地里刨食吃，上不了台面。”
女子笑道：“道友这两日可有听闻过城中惨案？”
萧木收敛起嬉笑神色，严肃道：“略有耳闻。”
“那道友此时出城就不怕惹得怀疑上身？”
萧木叹息一声：“即便惹了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本就是路过来这丹山城修整的，趁此机会也好去看看这丹山的名景色，那曾想会遇见这些糟心事情，枯等了两日，实在是耽搁不起，这才选择此时出城，入夜看过丹山之后便要西去了，虽然可能会引起你们这些官爷的注意，但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经得起盘问。”
萧木说话时，女子一直盯着他，只是萧木神态自然，口齿清楚，逻辑清晰，那会露出丁点儿蛛丝马迹。
女子呵呵道：“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
萧木“嗯”了一声，随后道：“那现在姑娘还愿意与我去丹山赏景么？”
女子手指摩挲着腰间玉竹，“去，怎么不去，这两日当那守城小厮给小爷我无聊死了，偶尔开开小差也没什么的。”
一听有门，萧木立马来的兴趣，问道：“姑娘既然在此处当差，想必对于丹山十分了解，不知关于这丹山可有什么传闻，我是秀水城人氏，苦哈哈了一辈子，因缘际会成练气士，便学着那些武侠演绎小说里的侠客，游历江湖。这一路西去，最后的目的地便是那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看着萧木一脸眉飞色舞的憧憬模样，女子此刻对他的怀疑已经打消得差不多了，想当年自己何曾没有一颗游历江湖的心。这身男儿装，除了行事方便之外，何尝不是一种向往。
“关于这丹山，的确有个传说，说是从前此处藏有一个妖怪，昼伏夜出专门吃人。附近常常都有人莫名失踪。官府也好，前来挣钱的修士也罢，都没能找出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来，甚至在他们镇守此处的时候，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抓捕人食。
于是在巨大的惶恐中，这周遭的人也都渐渐搬走了，原本宜居的沃土变成了无人在驻足的鬼城。
后来有一个老道士路过，了解情况之后便决定斩妖除魔。地点就在这丹山，一场大战，惨烈至极，那妖怪的鲜血染红了山头，最后那终于伏诛，只是老道人也没能活下来。而这座山的颜色也就一直没在变过，于是便有了这丹山。
传言是真是假你自己琢磨，不过，的确立了块功德碑。”
女子笑道：“说来，这丹山就在此处，以为藏有什么异宝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是这丹山除了颜色和夜晚会泛光如火之外，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即便是山上的土，在离开山体之后也会慢慢变得寻常。”
修炼之人，脚力非比寻常。在夜晚降临之时，丹山已经在两人眼前。夜幕下整座山头有红光泛出，隔远些看，可不就如那炭火中烧嘛。
萧木仰望着山头，惊喜道：“真是美啊！”
女子也是静静欣赏着，说来哪怕她出身与此，却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好好看过这丹山。
“风景不错，埋人更不错！”
一番话起，萧木心中一惊。
白日里见过的那个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女子神色一变，头领既然如此说，那么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清秀男子，果真是城中惨案的凶手了！
女子转身后退，拉开距离，与首领将萧木夹在了中间。
萧木神色如常，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男子，呵呵一笑：“阁下也是有官职在身吧，不知何出此言啊？”
男子笑道：“年纪轻轻，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居然如此老辣，想必也是一路挣扎求生过来的人，我只是好奇以你现在的境界和练气士的身份，偏偏对几个凡人有那么重的杀心，可是上山之前有过深仇大恨？可是据我这两日的了解，除了惠岸滥杀过无辜之外，其他三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甚至各有各的难处，怎么就惹到你了。”
萧木仍旧不接话头，“大人为何笃定是我那？”
男子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一伸手指，怀里飞出一只铜钱大小的绚丽蝴蝶停在指间。
萧木眼色一冷，居然是寻迹碟，一种妖兽，对气味极其敏感，让它记住一种气味之后，即便相隔十数里也都能闻到追踪。
萧木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粘杆处让人谈之色变。居然拥有如此难驯难养的寻迹碟。不过一想也是，有整个朝廷在背后做支撑，自然有的放矢。而自己再会抹除痕迹，以自身现在的境界却也没办法抹除掉自身气息，所以才会在人群中绕来绕去，不曾想这最后还是着了道了。
萧木叹息一声，“既然如此，你在城内那小巷中就该可以出手的，为何非要等到现在。”
汉子笑道：“当然是惜才了！如今天下不太平，我粘杆处任务繁重，缺人手得很那。只要你通过了考验，日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有朝廷供养，可比你在野地里刨食强多了。”
萧木脸有讥讽，“想必那惠岸也是如此吧？这算是将功赎罪还是允诺招安？可那些冤死、枉死之人，他们的冤屈和公道去哪儿找？”
汉子笑道：“朝廷事大，几个庶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为了还他们公道，安抚人心，去死牢里随便找个死囚，斩首示众，皆大欢喜。”
女子眉头微蹙，内心有些不喜，她加入粘杆处，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颠倒黑白来的。
“要是我不答应那？”
汉子无所谓道：“看见你那边那颗樱桃树没，把你剁成血肉埋在树下，当做肥料催一催果，说不得就能结出硕果累累的樱桃，个个饱满鲜红。”
萧木将包裹挂在了马上，放了手中缰绳，一边说道：“其实大人你不知道，我曾经也是那些庶民中的一个，所以大人可能要失望了。”
萧木拍了拍马，那马便识相的跑到一边去了。
男子叹息一声：“可惜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瞧得上眼的年轻后生，你比那惠岸可强多了。”
说着话，脚步加快，最后只能看到一道白影，正要一把抓住萧木脖子的时候，萧木整个人却凭空消失了，原地只有一张被点燃的黄符。
移形换影符！
男子当然认识此物，转头一瞥，萧木已经出现在女子身后，手中短匕抵着女子脖颈。
“大人，咱们各退一步如何？你也不想你的得力属下白白丧命吧。”
男子嘴角挂着浅笑，继续挪动脚步，步步紧逼，讥讽道：“你在威胁我！？”
见挟持人质无用，萧木在女子后背一拍，接着一掌将女子推向男子，随后看都不看，施展轻身术，身贴御风符，直奔丹山。
男子接过女子，眼疾手快的从她背上摘下一张符箓往旁边一扔，轰隆一声，火光四起。
女子一阵后怕，这小子难缠就算了，手还这么黑，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亏得方才那么聊得来。
男子看着萧木消失的方向，呢喃道：“区区筑基境，我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说完化作一道白影追逐萧木而去。
女子沉吟片刻，拿出玉竹，放在嘴边一吹，并无声响发出。
城中各处搜寻的粘杆处却接收到了讯息，都往丹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