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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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要给m君介绍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m君在心里嘀咕：怎么算是特别漂亮呢？
　　根据他相亲多年的经验，媒人的话向来不靠谱。大多数时候，媒人并不是很了解将要见面的双方。她们描述中的女孩总是十分完美。事实上，对方却总是其实难付。仔细想想，她们要是一开始就说出双方的缺点。相亲的双方恐怕根本就不会相见。或许，她们的不靠谱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意的谎言”吧。
　　那人还问m君，说道：你觉得什么样子的人好看呢？比如你觉得哪个女明星特别好看呢？
　　m君想了想，说道：女明星的盛世容颜都是靠化妆、打扮伪装出来的。谁知道她们卸了妆是什么鬼样子啊？
　　那人大笑着表示深以为然。
　　几个同事正在瞎聊天。
　　突然有人说：听说最近要有新人来单位。
　　m君说道：不愿意来新人。
　　别人笑问：为啥啊？
　　m君叹口气说道：一堆老人儿在一块习惯了。别管这些人是好还是不好，长得好看还是难看。在一个单位这么长时间，习惯了。突然来新人不太习惯。
　　有一位大哥意味深长的说道：新人未必不好。老人儿也不一定好。
　　m君知道这大哥的意思。这帮所谓的老人儿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背地里有各种纠葛。如果杀人不犯法，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实际上，他不是因为觉得这些人在一起很好，才不愿意看到新人过来的。他讨厌的不是新人，而是变革，是未来的不确定性。
　　m君笑着对那个大哥说：万一来的是一个事儿精，可咋办呢？
　　旁边一位大姐笑道：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不会有多事儿的。
　　m君心道：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可不是长到中年才会作妖的。
　　到了晚上，m君躺在沙发上静下心来想了想相亲的事。自己是恐婚一族吗？倒也没有。虽然他不喜欢面对未知的情景，但是他对婚姻生活并不讨厌。
　　当然，他并没有觉得婚姻有多么神圣。就他所知的婚姻，大多数整天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杂事。也许正是因此，他才对婚姻没有太多的期待。很可能，缺乏内驱动力才是他屡次相亲失利的根本原因。
　　人们总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是零。他却从来没有这种被爱冲昏头脑的感觉。作为一个三十岁的人再谈爱情颇显幼稚。爱情是什么呢？归根到底不过是一种大脑得到放电反应。这样一想。我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呢？也许，只是眼睛和大脑共同创造出来的虚幻景象。
　　小时候，他就听过一句老话“胡思乱想最伤神”。这句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神游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觉得困意袭来，眼皮变得异常沉重。似乎只要一闭眼，他就能呼呼大睡到天亮了。
　　不过，在一项重要工作完成之前，他还不可以安心去睡觉。
　　“要尽快约女孩见面，否则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这是他从漫长相亲岁月里总结出来的一项金科玉律。通常相亲的女孩都不是只见一个人。她们可能在同一时间段会见很多人。相亲有时候就像是一群棕熊在河边逮鲑鱼。对于同一条鲑鱼而言，它自己也决定不了谁能捕获它，只能是早出手者早得。相亲的男女双方就是那一头头笨拙、贪吃、不可爱的大棕熊。所谓的姻缘就是那一条条在水里跃动的鱼。
　　他拨通了那位漂亮女孩的电话。从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确定这女孩一定美若天仙。并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及其难听。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猫在用爪子挠门板的那种声调。
　　很多年前，M君和朋友去一位巴西人开的烤肉店吃饭。这人曾经在大学当生物学教授。
　　巴西人曾告诉m君道：鸟的叫声越难听，羽毛就越艳丽。反之，羽毛黯然无光。
　　m君惊奇道：真的是这样吗?
　　巴西人笑道：不信？你看这只画眉。你再想想孔雀是怎么叫的？
　　后来，他按照这个方法观察过很多人。说来奇怪，真的有好多人符合了这条鸟类的规律。
　　大概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他觉得和这个女孩的聊天非常愉快。实际上，他们也没有聊什么特别的内容，不过是一些关于日本文化的肤浅见识。
　　关于日本的话题是从“伟大”俩字开始的。
　　他说：伟大在古代不是现在的意思。一般是用来形容事物高大、庞大的。
　　她说：对的。伟大变成现在的意思是清末的事情。
　　她能知道这种生僻知识，让他有些另眼看待。
　　他说道：据说第一个使用这新意思的人是梁启超。
　　她笑道：不是的。梁启超也是引用的别人的说法。
　　他奇道：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第一个这么用的是谁啊？
　　她说道：一个在历史上没留下名字的日本记者。最早出现“伟大”现代用法的文章是一篇日本新闻稿。而且还是出现在这篇稿件引用的其它新闻的段落里。所以，最早这样用的那个人没能留下名字。
　　他笑道：对那人来说有点可惜啊。
　　她说道：其实也不可惜。咱们现在使用的每个词都有它的创造者。但是，咱们不知道他们大多数人的名字。
　　他突然觉得，自己想找的人找到了。
　　他说道：你知道《本朝文萃》吗?
　　她说道：知道。那是一本仿照《唐文粹》编撰的日本汉文经典选集。这本文集失落了很多。其第一卷仅存于称名寺本中。
　　这么偏门的知识她都知道，他很是吃了一惊。说实话，在他的预想中，别说是一个年轻女孩了，就是一个上岁数的语言学老教授都未必知道这些。并不是瞧不起教授，只是因为《本朝文萃》在中国实在没什么名气。
　　他心中暗想道：她不会连“若乃风冷林中，日沉西海”这些句子都能背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