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2章 被打的有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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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柳文海，顾籍挑了眉，问：“你怎在这桌？”
    别人不知，柳文海知他这是诧异了。陆通的确邀请他去第二主桌，他没同意罢了。此刻被顾籍诘问，他宽厚一笑，道：“层次不到，同陆师弟一桌，意义也不大。”
    顾籍虽出身官家，却在底层摸爬滚打二十年。懂了柳文海的意思后，不再言语。他不言语，柳文海却主动与他介绍，或者说，向不认识齐泰和顾天齐的梁子磐介绍，先指齐泰：“顾二爷，我这位同窗名唤齐泰，是李大人次女的未婚夫婿。”
    只听一个顾字，又有柳文海先介绍齐泰，众人立即知道了顾籍的身份。新郎官的表兄，嫡亲的。另外一个身份，便是齐泰未来的连桥。
    齐泰也推断了出来。
    原来，这位气宇轩昂之人，便是要娶李家嫡女那位。自负相貌的他，生平头一次知道自惭形秽这个词的意思。顾家这位，便是不拘言笑，也有日月之光。在他的映衬下，大红嫁衣的新郎都被比到了尘埃里。齐泰这样的瓦砾，更不能与之同列了。
    自卑的齐泰，拘谨地起身，张了张嘴，连声称呼都不知道如何说，最终选择了不言。
    与之相反，顾籍自制始终都是那副表情，便是知道这是未来姐夫时，也不过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下回我们该去喝齐举人的喜酒了。”
    李家准备年前年后各嫁一个女儿，所以齐泰和李薇的亲事定在了年前。到那时，顾籍虽然不能以妹夫的身份吃喜酒，却可以用李时勉弟子的身份参加。
    因此，顾籍的口吻虽不热络，但他所说的话，十分得体。
    对比之下，连如何对答都不知道的齐泰，就更尴尬了。柳文海心底一声叹息，给齐泰补漏：“顾二爷说的是，齐兄弟到时候记得给我们都下帖子。今日是梁少爷的好日子，齐兄弟莫要抢风头了。梁少爷，这位顾天齐顾兄弟，也是国子监的监生，还是大兴本地人。”
    后头却是趁机把顾天齐介绍给梁子磐。
    也姓顾。
    不过，既然是本地人，那么，必然和顾籍没有关系了。梁子磐肖母，相貌普通，话也不多。但是该说的，他也不掉链子。顺着柳文海的话，他举起酒杯：“顾虽非大姓，却是人才辈出，文武两大阵营都有顾家人的位置，子磐多谢顾兄弟前来参加为兄的喜宴。”
    把酒也给敬了。
    为他挡酒的顾籍，便拿起了另一杯，对齐泰道：“表弟同齐举人这一杯，我代劳了。”
    无人反对。
    一桌子人都敬了个遍，顾籍和梁子磐才一同离开。等他们一离开，这一桌就更热络了。齐泰和柳文海俨然成了众人的目标，大家打听柳文海和顾籍的关系，打趣即将成亲的齐泰。齐泰一阵哀求，众人才放过他。望着梁家热闹的情景，齐泰同身边的顾天齐感慨：“我娶亲时，有这一半热闹就好了。”
    他说的声音再小，也被一直盯着他的人也听见了。
    一人听见，许多人就听见了。众人按着顾籍之前的话，纷纷给齐泰描绘热闹，最有力的证明，齐泰的岳父李时勉是天子近臣，他女儿出嫁，定十分热闹。
    齐泰听了却高兴不起来。
    别说那热闹只是李家的，便是齐家这边也有人来，热闹是金钱堆积起来的好吗？就比如眼下这一桌酒菜，便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月的。请上十桌八桌就很要齐家的命了，像梁家这样几十桌的摆，摆到自己都放不下了，还得去借邻居家院子摆，那是想都不要想！
    没钱的痛苦，这些个生活富足的年轻人又怎会知道！
    顾天齐虽不富，却也没吃过什么苦。不过，他会安慰人。他抬起胳膊肘，搭在齐泰的肩上，酸道：“你都定亲了，热闹是必须的。可怜的是我们这些还没个媳妇的，热闹二字只能从梦里寻罢了。”
    顾天齐的家境只是比齐家好那么一点而已，顾母这个有远大志向的母亲，定要儿子娶个富贵女进门。这让顾天齐眼看小二十的人，亲事愣是没个信儿。
    他往日和齐泰交好，这等烦恼早告诉了齐泰。
    生活就是这样，好与不好都是对比出来的。在顾天齐的衬托下，齐泰顿觉得自己还不是最惨的。他抓起酒杯，和顾天齐碰了一个后，道：“咱们算是难兄难弟了。”
    这一晚，许多人都喝多了。
    齐泰和顾天齐无处可去，便跟着柳文海去了郭家的宅子，在外院对付了一宿。柳老太太得知顾天齐就是大兴她们曾接住那家人的孩子时，只叹有缘，还热情招待了顾天齐一番。可顾天齐也回家的，因而只吃了早饭，便提出告辞。他走，齐泰也跟着走。
    离开“柳家”的齐泰，酸酸地表示：“这可是在长安街上的宅子呢，位置比梁家还好。”
    对比之下，顾天齐疏朗多了，他说：“昨日喝酒的时候不是说了么？这是顾二爷朋友的宅子，因那朋友在辽东，暂时借给柳家住的。”
    柳家和顾家家境类似，但是柳文海认识了个陆通，陆通娶了个有钱又有地位的妻子，连带着别人跟着鸡犬升天。
    从这个角度上说，顾天齐头一回理解了他娘一门心思让他高娶的原因。
    那可不是娶个媳妇，娶的是财富，娶的是地位。
    顾天齐着急回家，和齐泰随意说了几句，便沿着长安街往东走；齐泰回国子监，则往北走。顾天齐到了马驿，拿了钱赁了车马出城，直奔张家湾。见过母亲后，顾天齐单独去见祖母，欢喜地说：“昨天国子监的同窗梁子磐成亲，我去他家吃喜宴的时候，见到了许多人，还见到了镇远侯府顾家的二爷。”
    顾老太太就问：“哪个梁家？”
    顾天齐答：“顾二爷的舅舅家。”
    顾老太太转佛珠的手一顿，追问：“哪个舅舅？”
    顾天齐不是很确定，想了想，道：“应该是二舅舅吧。”
    “那——”
    “嗯？”
    顾老太太刹住了口，说：“没什么。”
    不等孙子继续追问，顾老太太已换了话题，打趣孙子：“你莫不是看见别个成亲，自己也着急了？”
    顾天齐到底年轻，唰得红了脸，连忙否认此事：“奶奶乱说，没有的事……”
    顾老太太却知孙子还是想了。
    她加快转动佛珠的速度，并道：“你是个好孩子。且放心，奶奶定会想法子，尽快给你定一门好亲事。”
    哪个少年不怀春？
    顾天齐几不可闻的“嗯”了声，耳朵根红了起来，却又略带担忧地问了句：“祖父会不会不高兴？”